恭士林殺人一事,很快就在高定城中傳得沸沸揚揚。


    誰也無法相信那文質彬彬、性子溫淡的恭少爺會是一個人麵獸心的殺手。


    而論其原因,無人知曉!


    倒是城中各大茶樓裏的說書先生卻講得繪聲繪色。


    有道恭士林是因嫉妒杜慕白俊美的容顏而心生殺意。


    有道杜慕白打壞了恭士林心愛的翡翠杯,卻揚言那東西就是幾塊碎瓷片,不值幾個錢,所謂禍從口出,便惹來殺身之禍。


    也有道杜慕白搶了恭士林心愛的女人,因此遭到了報複。


    還有更加離譜的!說恭士林生來就有斷袖之癖,看上了人家杜慕白,想收他在外做個好矯郎,可人家南申才子不樂意,還一個勁的諷刺他,並說要宣揚出去,這一下便惹怒了恭士林,“美人”不得,便要毀掉,故而下了殺心


    。


    ……


    這些亂七八糟的趣事,聽得茶樓裏的百姓們連連叫好。


    欲罷不能。


    嚷嚷著要聽更多的故事。


    說書得到打賞的錢,嘴巴就跟上了發條似的,一個勁的往下說。


    離譜的,搞笑的,惡心人的,奇奇怪怪的……反正能扯的都扯上了。


    宋止將這些八卦聽完後,回到老宅便告訴了紀雲舒他們。


    並歎氣道:“那些人就是太閑了。”


    白音笑了下:“別人閑,你豈不是更閑?都快考試了,你不在自己屋裏溫書,也不去書局看書,倒是有閑情去茶樓聽那些嘴碎的說書先生胡說八道。”


    “你誤會了!”


    “說錯了嗎?”


    “你是不知道,現在到處都在傳,我去書局走了一圈,裏麵的人也在說,我覺得吵鬧,就隻好去茶樓坐了會,碰巧就給聽到了。”宋止一張無辜臉。


    白音不想理他,並向他丟了一個白眼。


    聽其此事後,景容獨自出了廳,站在外頭的屋簷下,望著眼前紛紛大雪。


    臉色凝重。


    紀雲舒隨他出屋:“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恭士林不願說出原因?”


    景容看她一眼:“其實你知道原因。”


    “嗯。”


    “與醉月閣那位杏兒姑娘有關?”


    “我想……是的。”她如此說。


    ……


    刑部大牢的審問房裏。


    恭士林被繩子五花大綁的綁在架子上!


    他的麵前擺放著一盆火爐,火焰閃現,將這昏暗隔間裏映得格外通紅。


    火爐裏麵則插著幾塊烙鐵,鐵塊被燒得很紅。


    案件從城司部移交到刑部,現在已由柳河全權負責。


    恭士林雖承認自己殺人,但是其中原因卻一字不提。


    可是卷宗的行案需要錄入詳盡!


    因此這個重大的任務,也一並交到了柳河手上。他當時也苦惱了許久,覺得城司部的李大人是在為難自己,按理說,理當他們審問清楚之後再將人往刑部送,可現在倒好,把難題直接丟給他!也不問他願意不願意?何況眾人皆知他原先是吏部官員,手


    裏倒騰的都是一些貪官汙吏的罪證,哪裏試過審問罪犯的活?於是他思來想死,便打算用各大牢房慣用的伎倆——逼供!


    興許能有點作用。


    看著已經被燒紅的鐵塊,他走到恭士林麵前,板著一張嚴肅逼問的麵孔,問:“恭士林,隻要你說出原因,自可免去刑罰。”


    恭士林抬眸看他,毫不畏懼:“隨便。”


    兩個字,撓得柳河心裏七上八下。


    其實,他根本沒打算真的用刑,再怎麽說,這人也是恭左相的兒子。


    何況恭士林是在翰林院辦事,吏部有些東西也會牽到翰林院去,所以二人也是有過來往的。


    關係說不上好,但絕對不差。


    要真的下狠手,柳河還真是做不到!


    何況恭士林的嘴巴太緊,即便是在他身上烙無數個紅印,他也不會說的。


    可嚇嚇總行吧?


    柳河抱著一線希望,到底還是拿起了一根烙鐵。


    火盆裏火花飛濺。


    他將烙鐵直接對準恭士林的胸膛。


    恭士林沒有掙紮的欲望,也沒有一絲駭意。


    “本官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說?還是不說?”


    他緊緊閉著嘴。


    一個字也沒說。


    而眼見燒紅的鐵塊漸漸逼近恭士林,一旁的獄卒趕緊上前,貼耳與柳河說:“大人,使不得啊!這要是讓恭左相知道,必定會追究的。”


    柳河臉一沉,瞪了獄卒一眼。


    他本就沒打算真的烙,現下聽得這番話,心裏惱怒得很。


    倒真有那麽一刻想將鐵塊往恭士林身上烙去,看看恭左相敢不敢拿自己怎樣?


    但衝動的想法當即就被他自己給扼製了。


    “恭士林,你又何必為難本官?你既已承認殺人,何不將原因說出來?”


    恭士林說:“柳大人,我知道你是個清官!也不想讓你為難,即便我真的說了,那也一定是騙你的。”


    “你實在是固執。”


    “興許吧。”他苦澀一笑。


    柳河歎氣,到底還是將手中的烙鐵放了回去:“你我到底也是同僚,我也不想對你用刑,而你若一再不說,我也隻能作罷,大不了過後朝堂扣我一頂辦事不力的帽子罷了。”


    “柳大人,多謝。”


    “罷了罷了。”柳河擺擺手,命人將他鬆了綁。


    押回牢中。


    柳河走之前,對牢房內恭士林說:“事到如今,我心裏唯有可惜二字。”


    無奈離開。


    回去後,柳河便在那份行案中上幾個字——殺人動機不詳。


    遂將行案收入卷中。


    正所謂,殺人償命!


    此案移交刑部,他自當按照胡邑律法來辦。


    隨即提起筆,打算在這樁案子的卷宗尾處寫上“問斬”的字樣。


    可是卻遲遲沒有落下。


    他還抱著萬一有轉機的想法。


    也實在不忍恭士林那樣的文人才士就這樣人頭落地。


    這時,外頭一名小官匆匆來報:“大人,三王爺來了。”


    恭士林出事,那拓沒有理由不管。


    柳河趕緊合上卷宗,前去迎接。


    心裏也有些慌。


    他知道三王爺與恭士林的關係,若三王爺有心救人的話,案子的審判必定有所影響。


    一想到此處,他就想學學當初黃大人那樣,裝病避客!可眼下,他哪裏避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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