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隻是情緒低落,隻是單純地想打發掉他。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聽他的話就是沒來由的憤怒,隻想激他離去,還她一片清靜。


    她希望他憤而離開,否則就該輪到她鬱悶地閃人。


    然而這是洛城,她的大本營,最後可以逃避的地方。再閃不知該去哪兒……


    “果然是墨子晨。”他瞪著她,隔著夜幕也能讓童瞳感覺到他複雜的心情,“行,在你眼裏,他是絕世好人。”


    童瞳不語,當作默認。


    她剛剛是在說氣話,然而平心而論,她說的是真心話,連過分修飾都沒有。


    墨子晨工作性質所逼,處處尋求周全,久而久之性格挑剔些,多了些處女座的毛病。


    但對於她而言,確實是個好人。


    “你回去吧。”童瞳別開臉,凝著滿天星辰,“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僵持半天,總得有個破局。


    曲一鴻聞言,非但沒走,反而上前兩步,坐到她旁邊。


    氣氛有些尷尬,童瞳想閃人。可是實在想不出自己閃人的理由,便對峙著。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待?”他的聲音在夜色中低沉有力,“我哪裏不好?”


    明明不想再看到他,可是這聲音裏夾雜的複雜情愫,讓童瞳倏地抬頭。


    為毛她聽著他還委屈了……


    他正麵對她,久久不發一言,顯然在等答案。


    童瞳靜靜地瞅著半晌,眸光終是投向星空:“你沒什麽不好。是優質青年群裏的翹楚,是半山園的支柱,是你親人的倚靠。你哪裏都好。”


    細細想來,真沒什麽好挑剔,隻除了不懂她的心,不愛她……


    “……”久久凝著童瞳,曲一鴻終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童瞳緩緩起身,拍了拍灰塵:“我知道你的來意,我也沒有霸占別人兒女的習慣。不過事關滔滔,你別想我依你們預定的方向走。前些日子你們讓婷婷選去向,今天我同樣尊重滔滔,讓滔滔自己選擇未來。


    請你們也給予同樣的尊重。謝謝!”


    說完,她麵色凝重地看了曲一鴻一眼,大步離去。


    她知道他沒有再跟上去,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更深的惆悵襲上心頭。


    然而細細回想他剛剛的來意,那絲惆悵也不知不覺被夜風吹散,再無一絲留連……


    這一晚注定不可能出現良好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童瞳睜著雙熊貓眼出現在童家二老麵前:“爸媽,你們怎麽了?”


    步長青緊抿著唇,沒作聲。


    童慧雲默默朝樓下呶呶嘴:“你自己看。”


    “他還在?”童瞳心裏咯噔了下,更快地跨進二樓門坎,“媽,我餓了。民以食為天,什麽事都不能幹擾我。”


    步長青搖搖頭,起身上樓:“我有點頭痛,再去補會覺。”


    “爸——”童瞳滿懷歉意,亦忐忑不安,“對不起,讓您操心了。”


    “我沒事。”步長青說,“我隻是不想再看到他們曲家人。你也別下去,等會讓你媽去伺候他們。”


    步長青一臉淡定,隻是說到侍候二字時,特意加重語氣。


    “他們?”童瞳心頭愈加不安。


    明明隻有曲一鴻,應該是他才對。


    老爸居然用的是“他們”,難不成曲家來了一幫人,來搶滔滔的監護人不成?


    “別胡思亂想了。”童慧雲一眼看穿女兒的焦慮,“就算再不長心眼,也沒人敢到武館來鬧事的。”


    “嗯,老媽威武。”童瞳擠出個笑容,送給老媽一個大拇指。


    見女兒看上去恢複了點士氣,步長青總算流露淡淡笑意,放著一樓眾多徒弟不管,往樓上走了。


    童慧雲將女兒拉到餐桌上:“快吃早餐。等你吃好早餐,我也差不多把他們搞定了。”


    “謝謝媽。”童瞳乖乖應著,眸子有些濕潤,聲音有些沙啞。


    她是幸福的,永遠不用愁退路,她會好起來的。


    見童瞳平靜地開始用早餐,童慧雲這才輕輕籲了口氣。


    她往外走去,順便將二樓的門關緊,讓所有的聲音都與童瞳隔離開來。


    鎮定地下樓,還沒走下樓梯,雲海天便大步迎過來:“師母,他們還在那兒等,說請瞳瞳回去——”


    做了個手勢,讓雲海天住嘴,童慧雲氣勢自成,緩緩來到門口。


    曲一鴻上前一步:“嶽母——”


    “不能亂喊。”童慧雲一抬手,止住他,“童瞳已經和你離了,沒有這層關係了,以後不要這麽喊。”


    “阿姨,對不起。”一個弱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們是帶有誠意來的……”


    “外麵還有人啊,誰啊?”童慧雲揚著大嗓門,“不過不管是誰,應該都和我家沒關係了。”


    “對不起。”洛冰蓉怯怯地站到門口,“阿姨,我們都想和瞳瞳當麵聊聊。”


    童慧雲眯著眼睛打量著洛冰蓉:“這是誰家閨女啊?很標致嘛!很溫柔嘛!看著我見猶憐嘛!不過整體顯得有點小家子氣,真比不上我家瞳瞳大氣。我家瞳瞳出去哪個長輩都愛,你這閨女差多了。”


    “我……”洛冰蓉被噎得滿麵通紅。


    童慧雲明明看到,當做沒看到,大嗓門衝向曲一鴻:“這是你曲家新請的幼師嗎?是不是她欺負我家淘淘了?”


    洛冰蓉剛要解釋,曲一鵬將她摟到身後去


    曲一鴻的大掌伸向童慧雲:“阿姨,我是……”


    “不用解釋。”童慧雲打岔,“和他長得像得很,不是兄弟也是兄弟。就算不是親的,估摸也是個同父異母的。”


    “……”曲一鵬再和氣圓潤的人,也被童慧雲一句話給堵得說不上話來。


    “不好意思哈!”童慧雲鎮定地道歉,“我快人快語,如果哪裏說錯了,我道歉。”


    說完,童慧雲一本正經地對他抱拳。


    “沒有沒有。”曲一鵬趕緊含笑道。“沒有就好。”童慧雲亦一臉笑,爽氣地道,“我們都是粗人,是非曲直比較明確,錯了就道歉。不像有些人麵皮厚,也不像有些人會擺架子。明明錯了,還端架子甩臉子,活該他人見人憎,孤家寡人一輩子


    。”“是是是。”曲一鵬應聲點頭,“阿姨果然是痛快人,明白人。我們都該學習阿姨的為人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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