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聲詢問,那軍官便是走出帳篷,亦是直直地往這邊行來。


    及至那軍官行至近前,看清楚了模樣,杜若玖的眼眸卻是微微一閃。


    眼前這個軍官,濃眉大眼,模樣周正,看著倒是不算十分陌生。


    這個人正是路傑。


    之前路家的人,因著路雪的事情,同杜若玖幾分糾纏,自然是不會認錯。


    而路傑來到近前,板著臉,神情嚴肅地掃視了一圈,見到杜若玖的時候,他的視線,亦是微微一頓,顯然是認出她來了。


    然則,便是如此愣了一下,他便是平靜地將視線轉移開來,仿佛杜若玖根本就是個陌生人一樣。


    路傑當然沒有理會杜若玖的意思,他甚至麵對顧行止的時候,都是一臉嚴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這是有原因的,自從路少將因著路雪的事情隱退之後,路家,便是唯有路傑一人支撐著。


    然則,路傑那之後,整個人則是變得更加沉穩,埋頭奮進,早就引起了軍部的注意。


    這次,隻要他能夠在這場演習之中表現出色,說不定能夠升為大校,到時候,便是同顧行止同級。


    那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一雪之前路家人在顧行止麵前的憋屈。


    這種時候,他自然是謹慎再謹慎,相比之下,杜若玖又算得了什麽。


    是以,路傑根本就沒有將杜若玖放在心上。


    然則,在聽完陸隊長的匯報,知曉了他們方才是因著什麽而吵鬧的時候,他便是挑了挑眉。


    路傑掃了杜若玖一眼,隨後便是看向顧行止,開口道:


    “顧大校,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那邊有多少人參加是有名額限製的,這場演習的重要性,應該不用我說了吧?”


    麵對路傑,顧行止亦是麵無表情,兩人皆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從表麵上看,皆是看不出什麽端倪。


    顧行止淡淡地看了路傑一眼,薄唇微啟道:


    “我隻挑選最適合的人,這一點,路上校不用擔心。”


    杜若玖淡淡地掃過這兩人,隻見這兩人彼此之間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有著隱隱敵對的氣息。


    這敵意,多半還是來自於路傑。


    聞言,路傑便是微微頷首,道:


    “我自然是相信顧大校的決定,不過,您這次是配合我們行動,要是您那邊出了什麽岔子,恐怕會影響到戰局。”


    路傑若有所指的話語,便是使得杜若玖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抹不悅。


    路傑的意思很明顯,是在暗指她就是那個岔子。


    雖說並不是她主動要求前來參加演習,是被顧行止強行拐來的。


    然則,這不代表她聽見路傑那令人不悅的口吻,會無動於衷。


    “這一點,恐怕不用路上校費心。”


    顧行止僅僅是淡淡地說道。


    聽見顧行止如此說,路傑顯然是知曉再說下去沒有什麽用了,他便是唇角冷冷地勾了勾,說道:


    “那麽,希望顧大校不要後悔。”


    頓了頓,他便是掃了一眼杜若玖,唇角扯了扯,道:


    “還有,希望您的決定,不會拖我們的後腿。”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視線,卻是掃過杜若玖的,眼眸之中,亦是閃過一抹嘲諷。


    說完,路傑便是轉過身,徑直向軍事帳篷之中行去。


    杜若玖則是冷冷地看著路傑離去的身影。


    “還有你,杜軍醫。”


    便是於此時,一個低沉的聲音,便是忽然響了起來。


    杜若玖轉眼望去,隻見顧行止正神情莫測地看著她。


    杜若玖靜靜地看著顧行止,等著他開口。


    然則,顧行止靜靜地看著杜若玖,開口的卻是:


    “軍中,見到首長要敬禮,杜軍醫。”


    聞言,杜若玖愣了一下,她是沒有養成敬禮的習慣,倒是忘記了這件事情。


    雖說她是臨時進入赤焱的,但是好像當初說過,要按照她的能力來授予軍銜。


    但是那要看她的能力等級,時間倉促,這件事情她還沒有去落實。


    眼下,便是唯有向顧行止敬禮。


    杜若玖抿了抿唇,一抬手,迅速而標準地敬了一個禮。


    顧行止定定地看著她,眼眸深邃,那其中蘊含的情緒,令人琢磨不透。


    頓了頓,他便是轉過身,徑直向那三人行去。


    待到顧行止那高大挺拔的身形轉過去,杜若玖的手還停留在半空。


    她的手抬著,心中卻是湧起一股異樣的感受,仿佛有著一種情感,隨著她這個舉動,開始覺醒。


    這種情感十分炙熱,便是連她那早已凝結成一片冰原的心,亦是有著融化的跡象。


    杜若玖皺了皺眉,緩緩地將手放下來。


    此時,顧行止卻是已經開始交代任務了。


    “盡全力襲擾,以及偵查。”


    顧行止沒有多說,僅僅是簡單地交代了這麽一句。


    演習之中不僅僅是他們這幾個人,其他小隊,已經各自出發執行任務。


    搞不好,他們是最後一批。


    “解散!”


    說完,他便是沉聲說道。


    然則,那三人,卻並不是立即有反應,他們的神情有些猶豫,不時地掃過杜若玖。


    顧行止亦是轉向杜若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雙如海洋一般深邃的眼眸之中,蘊含著什麽樣的情緒,實在亦是如同海洋一般難測。


    杜若玖亦是冷淡地看向他。


    頓了頓,顧行止便是回身,徑直向帳篷裏行去,留下幾人麵麵相覷。


    陸隊長看了看杜若玖,冷哼了一聲,嘀咕道:


    “累贅。”


    杜若玖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兀自轉過身,向一旁的小樹林行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亦是紛紛向小樹林行去,要前往敵營,穿過小樹林是最便捷的途徑。


    大餅和饅頭率先追上了杜若玖。


    饅頭撓了撓腦袋,看向杜若玖,說道:


    “你別介意,陸隊那一隊人中了埋伏,全員陣亡,隻留下了他一個人,心情不好。”


    杜若玖瞥了他一眼,心下了然,難怪那個陸隊長總是針對她,顯然是遷怒。


    這是演習,陣亡當然不是指真的出人命,而是退出演習。


    然則,由於對演習的重視程度,還有演習的逼真性,“陣亡”對於這些軍人來說,還是難以接受的。


    畢竟,若是真的在戰場上,那便是戰友真的犧牲。


    難怪那陸隊長神情陰鬱。


    然則,那又如何,她沒有興趣忍受那陸隊長的壞脾氣。


    是以,杜若玖僅僅是微微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話說,不知道這次的戰況怎麽樣。”


    饅頭眼見著無人說話,不免開口道。


    大餅端著手裏的狙擊槍,憨聲說道:


    “我們隻管完成任務,多擊斃幾個敵人,嘿嘿。”


    幾人還沒有到達警戒區,這個時候說說話,純屬是放鬆一下。


    聽見大餅饅頭的話之後,一直跟在後麵的陸隊,此時便是開口道:


    “有路上校指揮,隻要沒有人壞事,這場演習,準是我們勝利。”


    這陸隊是路傑的下屬,軍隊之中一向護短,會這麽說,絲毫不意外。


    聽見他這麽一說,饅頭便是很沒有誠意地說道:


    “是啊,希望他的指揮不要出錯。”


    作為赤焱的一員,自然是認為自己的首長最好,大餅饅頭顯然是不想聽陸隊吹噓路傑。


    看著那兩人不是很感興趣的神情,陸隊頓時有些惱火,他微微提高了聲音,說道:


    “怎麽,你們看樣子不太相信麽,路上校可是最優秀的指揮官了,之前也是成功指揮了好幾場演習,前途無量。”


    “這次,他也一定會成功的!”


    聽見他這麽說,大餅便是掏了掏耳朵,渾不在意的模樣。


    而饅頭的性格,要圓滑一點,頓時開口道:


    “別激動,我們沒有看不起的意思。”


    頓了頓,他便是又開口道:


    “不過,身邊有了更好的對比,一下子沒太大的感受而已。”


    陸隊聽懂了饅頭的眼下之意,他冷哼了一聲,道:


    “你是說顧大校?我們路上校,可不比顧大校差,隻要這次演習勝利,路上校就晉升為大校了。”


    陸隊似乎是對路傑極為推崇,言語之間皆是讚賞。


    大餅同饅頭,卻是不以為然。


    陸隊看著這兩人的態度,頓時有些惱火,一眼瞥見前方獨行的那抹單薄的,不免譏笑道:


    “最起碼,路上校絕對不會做出拖垮整支隊伍的舉動。”


    說話的時候,還特意掃了掃行於前方的杜若玖。


    “你!”


    聽見陸隊的話,另外兩人頓時有些不爽了,臉色便是難看了下來。


    然則,首先陸隊並沒有直接點名說得是說,再加上此時正在演習,內訌不是一件好事。


    大餅饅頭唯有皺著眉,憋著氣。


    兩人的視線,落到前方那抹單薄的,弱不禁風的身影的時候,亦是不免閃過一抹沮喪。


    其實,兩人沒有立即同陸隊拚命的原因,便是因為這個。


    哪怕沒有說,他們亦是認為顧大校的舉動,實在是有些不合理。


    若是真的同敵方撞上,那女兵怎麽辦,還不得立馬被抓住了。


    況且,他們帶著一個看上去什麽也不會的醫療兵,亦是什麽都做不了。


    實在是太容易被敵方發現了。


    然則,又不能直接丟下她。


    大餅同饅頭,頓時苦惱地皺起了眉頭,紛紛感到顧大校找來了一個燙手山芋坑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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