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經閣建在藏經峰峰頂。


    整座藏經峰猶如被一刀攔腰斬斷,隻有幾十丈高,峰頂處平坦開闊,矗立一座造型古樸的樓宇。


    藏經峰坐北朝南,三麵如崖,環水而立,餘下一麵也似魚脊一般陡峭險峻,通頂石徑就鋪於魚脊。而此刻郭鬆恰好站在通頂石徑盡頭和峰頂之間的玄鐵索橋上!完美無瑕地擋住了路辰和秦琪踏入藏經峰峰頂的最後一步。


    見路辰領先自己走向郭鬆,秦琪擔心路辰和郭鬆之間爆發衝突,搶先說道:“郭鬆,請你讓一讓,我們要進經閣。”


    路辰剛剛也準備說出這句話,結果被秦琪搶先。微微一想,路辰又釋然,秦琪一路帶領他來到經閣,遇到這種事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想到這裏,路辰便按捺下來。他雖然不懼這郭鬆,但此來隻是要進入經閣而已,能不節外生枝就不節外生枝。倘若秦琪能夠完美解決此事,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請。”郭鬆身子側開,向身後經閣伸手一隻手臂。


    秦琪微微一怔,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郭鬆竟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心中不禁暗想,難道郭鬆真的是認錯人了?


    聞言,秦琪當先朝前走去,郭鬆果然沒有任何舉動,任由秦琪緩步走過。路辰跟隨在秦琪身後,隻是他還沒走出兩三步,眼前人影一晃,去路就被人瓷實地擋住。


    “秦琪可以過去,但你不可以。”居高臨下地盯著路辰,郭鬆的眼中閃逝過一道淩厲目光。


    麵對盛氣淩人的郭鬆,路辰還沒什麽反應,而察覺到身後變故的秦琪,卻是猛地扭頭怒視郭鬆。


    “郭鬆,你要做什麽?”秦琪嬌叱一聲。


    郭鬆絲毫不懼秦琪,淡淡說道:“礦堂曆來不會招收新入門的外門弟子,今年卻是破例招收了一名新入門的外門弟子,想來這位外門弟子必然本事不小!而事實也確實如此,藥堂的藥材枯死一事得以解決,就與這位礦堂的外門弟子有莫大關係,這位外門弟子也因此而被破格晉升為內門弟子。”


    “久聞辰路師弟大名,此番辰師弟來到經堂,我自然是想與辰師弟切磋一番。”郭鬆的這番話雖是說與秦琪聽的,但說話間他的眼睛卻是紋絲不動地盯在路辰身上。雖然他一口一個師弟,但言辭之間卻沒有絲毫真正拿路辰當師弟看待的樣子,和秦琪等人對待路辰的態度真可謂是雲泥之別!


    秦琪微微一怔,吃驚地看向路辰,道:“你就是那個今年外門弟子考核時被分配到礦堂去的新入門外門弟子?”她雖然知道這件事情,但卻不知道那名新入門外門弟子的姓名,而當時在藥堂時,範尚誌曾是丹堂弟子,因此秦琪誤以為路辰也曾是丹堂弟子,隻是觸犯了門規而被貶到礦堂開采靈石。


    “就是我。”路辰笑了一下,坦然回道。藥堂的事情遲早會散布出來,而自己又在授課石室外飽睡一天一夜,因此郭鬆知道藥堂的事情,路辰並不意外。而郭鬆提起藥堂的事情,路辰的腦海中立刻閃逝過三道人影——白慕容、衛文彥和夏寒天!


    他早已肯定藥堂的藥材枯死一事就是夏寒天等人搗的鬼。而夏寒天等人之所以要這樣做,恐怕就是為了繞開內門弟子評測,通過解決藥材枯死一事而直接晉升內門弟子。


    倘若夏寒天等人沒有將江離卷入其中,而藥堂的藥材枯死一事最終也會解決,他或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夏寒天等人偏偏要作死,將江離也牽扯進來。他自然不會和夏寒天等人客氣,攪局一番,讓夏寒天等人白白忙活了數月時間,一番謀劃,付之東流,等於是為自己做了嫁衣。吃了這麽大的虧,夏寒天等人要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反而會奇怪。因此見到郭鬆的第一眼時,他就隱隱有所猜測。


    衛文彥在宗門內的權勢不小,而夏寒天和白慕容又皆是郡侯之子,身份非同一般。倘若是趨炎附勢之人自然會不拿他路辰當回事,甚至要踩他一腳來討好別人,就如同礦堂中的範尚誌等人。


    回過神來,秦琪看向郭鬆,美眸透出一抹鄙夷,道:“你想要找人切磋,就去找境界和實力都比你更強的人切磋就是,和一個境界與實力都比你低的人切磋,你還要不要臉?真是丟我們經堂的臉麵!”


    “辰師弟能夠越級戰鬥,非同一般。”郭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此言意有所指,路辰自然能夠聽懂,郭鬆實是在說外門弟子考核之前,他在赤火城廣場上暴打白慕容一事。


    見激將無效,秦琪一陣氣結,看向路辰,提醒道:“他是氣海七重天的境界,你隻要不答應他,他不能拿你怎樣。”


    “你們的消息太閉塞了。”郭鬆冷冷一笑。


    “什麽意思?”秦琪美眸微凜。


    郭鬆成竹在胸,耐心地解釋道:“還有三個月就是宗門大比,就在昨天,宗門長老們剛剛頒布了一道新的門規。宗門大比之前,倘若兩名弟子之間的境界相差不超過三重天,切磋就必須進行。”


    此言一出,秦琪臉色一變。


    頓了一下,目光看向路辰,郭鬆滿眼戲謔之意,道:“實話告訴你,我的境界是氣海七重天。而我還知道,你的境界是氣海五重天。我們之間隻相差了兩個境界,嘿嘿……符合這一條新的門規,你沒有拒絕與我切磋的理由。”


    說話間,郭鬆緊緊盯向路辰,他期待從路辰的眼中看到一抹慌亂神色,然而他注定要失望。


    路辰清澈的眼眸中不僅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還帶著一縷泰然若素的笑意。


    而秦琪的神色微有些古怪,隻是郭鬆完全沒有注意到。


    “你笑什麽?”察覺到路辰眼中的這一縷笑意,郭鬆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


    “我笑你的消息太閉塞了。”路辰淡淡地說道,拿郭鬆剛剛的話回敬對方。


    郭鬆聽的雲裏霧裏,怒哼一聲,“不知所謂!”


    路辰懶得向郭鬆解釋,沉聲說道:“我很忙,沒時間陪你玩,讓開。”


    這話說完,玄鐵索橋上一陣沉寂,隻有山風呼嘯,吹動路辰三人的衣衫獵獵作響。而郭鬆的臉色則隨著吹過的一縷縷山風,漸漸地陰沉下來。


    玄鐵索橋是通往經閣的唯一途徑,路辰三人站在玄鐵索橋上,氣氛凝重,劍拔弩張。前後之人自然看得一清二楚,這時間大家就像是約好了一般,竟是沒有一人要通過玄鐵索橋上上下下的打算。


    “這個外門弟子是誰,膽子真是不小,竟然在玄鐵索橋上和郭鬆鬧起來了!”


    “好像是秦琪帶過來的人,恐怕以為秦琪能保住他。”


    “原來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


    眾人議論不休。


    “哈哈哈——哈哈哈——”沉寂片刻,郭鬆陡然爆發出一串衝天狂笑,又過片刻,郭鬆忽地斂住笑聲,冷眼盯向路辰。隻見他脖子伸長,整張大臉如同鍋蓋一般,幾乎要蓋到路辰的臉上,滿眼嘲弄笑意,道:“陪我玩?不不不,你完全弄錯了,是我在陪你玩!門規規定,今天你不戰也要戰!”


    “我再說一遍,我不想與你動手,讓開!”路辰的聲音又低沉了一些。在他看來,郭鬆和礦堂中的範尚誌就是一類人。


    當初赤火城時,他暴打白慕容一頓,一是實力不夠,必須一招製服白慕容,且之後要招招製住白慕容,以免白慕容反撲。二是白慕容一上來就暗中下手,且手段狠辣至極!而他在賭石戰上對範尚誌等人動手,實是因為寧宇三人被範尚誌等人針對,他出手是因為迫不得已。而此刻他和郭鬆之間根本沒有仇隙,今天也是第一次碰麵,路辰完全不想動手。


    “你不想與我動手,但我今天偏想與你動手,你奈我何!”郭鬆冷笑一聲。話語剛一落音,他猛地真氣迸發,掌刃光華閃爍,淩空一記掌刀自上而下如同斜月墜落一般劈向路辰的麵門。


    “斜月墜天!”


    這一掌要是劈瓷實,路辰絕對要瞎掉一隻眼睛,鼻子全毀掉,整張臉上留下一道恐怖猙獰的溝壑疤痕。


    一掌襲來,路辰原地後仰,腰如同折斷一般,險而又險的避過了郭鬆的這一掌。


    “小心!”


    這時間,秦琪的提醒才堪堪到來。剛剛郭鬆的出手太快了,她雖然一直提防,但也沒有反應過來。


    見自己的一掌被路辰躲掉,郭鬆輕咦了一聲。


    而就在這時,一道呼嘯風聲遽然間響起,竟是將四周的山風盡皆壓蓋下去。


    呼嘯風聲一起,就有一股淩厲的氣機從天而降,牢牢地鎖定住郭鬆,這時間郭鬆猛地汗毛倒豎。


    “不動如山,氣吞八荒!”


    氣海猶如沸騰,一縷縷真氣澎湃而出,淡金色的真氣縈繞路辰的一隻手臂,那一隻手臂頃刻間綻放出淡金色光芒。拳頭猶如槍鋒,手臂猶如槍身,路辰以手臂為槍,同一時間將兩式槍法宗要糅合為一。


    半空中,一道淡金色流光一閃而過,朝郭鬆的胸口打去。


    “你……氣海六重天!”郭鬆臉色狂變,終於明白路辰之前的那句話是何意思,而路辰的這一招竟令他心生忌憚。顯然路辰的這一招已經有不下氣海七重天武道修士爆發出來的力量。


    心中的忌憚一閃而過,郭鬆怒吼道:“就算你踏入氣海六重天又怎樣,我的境界依舊比你高!在我麵前,你就是土雞瓦狗!”怒吼間一拳轟向路辰,本就是他主動要與路辰切磋一番,若是此刻退避,豈不叫人笑話他。


    轟——


    一圈絢麗的真氣光華擴散而去,隨即猶如一道悶雷在玄鐵索橋上陡然炸裂開來。相衝的真氣激蕩不已,狂風肆虐,吹動玄鐵索橋劇烈晃動。路辰和郭鬆皆應聲向後倒飛,郭鬆倒退到峰頂廣場,而路辰則退回到玄鐵索橋的另一頭。


    郭鬆拳頭滴血,體內氣血翻湧,此刻竟是一動也不能動。


    路辰剛剛站穩身形,一縷鮮血就從他的嘴角溢出,這一拳他不僅動用了真氣,還有冰肌之身的力量。此刻他雖然同樣氣血翻湧,但卻能健步行走。一步步走過玄鐵索橋,路辰邁上經閣前的廣場。


    “氣海七重天不過如此,三個月後的宗門大比上希望你還有膽量向我挑戰。”路辰當著郭鬆的麵前拭去自己嘴角的鮮血,淡淡地說道。


    言畢,他朝一旁呆呆發愣的秦琪招了招手,秦琪緩過神來,連忙嬌軀閃動,隨他一同踏入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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