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官愣了愣,輕輕搖頭:“崖底濕滑,沒有直達小道,派去的人還沒回來。”


    “張斌,你跟了我多久了?”閻少琨捏了捏眉心,聲音憔悴。


    “回大帥,四年了。”張副官的聲音有些低沉。


    “這四年間,你從一個無名小卒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官,自是深得我喜歡……但今天,你卻連著做錯了三件事!”閻少琨的聲音愈見發冷。


    張副官立馬跪了下來,沒有絲毫猶豫。


    “我的命是大帥的。”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我要的是你的聽命!”閻少琨將床邊的玻璃杯砸在張副官腳邊,瞬間碎裂一地。


    “那兩個死囚如何從牢裏逃脫,為何要傷害本帥夫人,本可以嚴刑拷打審問一番,你卻一槍斃命!


    我命你親自送蘇姨太回府,但你卻一直在林子裏沒走!你是翅膀硬了還是別的目的?”


    閻少琨一想起湯瑤從崖邊墜落的畫麵,心裏的窟窿又隱隱作疼。


    “在我眼裏,大帥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張副官語氣不變,絲毫沒有因為大帥夫人的死去而悲痛。


    畢竟在他眼裏,死是常事。


    任何人的性命,都是蟻蟲般不足掛齒,除了閻少琨的命。


    “官職不變,薪資降級,自己去領罰吧。”閻少琨對自己的愛將也是愛恨交織。


    “是。”張副官沒有任何反駁的情緒,默默起來準備往外走。


    閻少琨突然叫住他:“等找到夫人,再將功補過。”


    張副官頓了頓,應聲後便迅速離開。


    閻少琨揉了揉太陽穴,他總覺得自己的腦袋即將炸裂。


    那種痛到無法言說的感受,讓他的心怎麽都沉靜下來。


    閻少琨想起了湯瑤在最後說的那些話,他一點都不想去探明真相。


    眼下一切,唯有找到她才最重要。


    第三天,派去斷崖底下搜尋的人終於傳來了消息。


    崖下是深不見底的江水,岸邊有一隻帶血的布鞋,還有一隻被野獸咬死的狼王。


    湯瑤,沒有找到。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怎麽就找不到?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閻少琨怒吼著,將屋裏搬得動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


    從胸口冒出的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恐懼到極點。


    狼是群戰動物,連狼王都能被那莫名野獸咬死,那奄奄一息的湯瑤呢?


    閻少琨的腦袋裏一片混沌,他連連搖頭。


    不,她瘦成那個樣子,不會有野獸想吃她……


    他費力安慰著自己,就像一個溺水掙紮的人,努力尋找可以自救的浮木。


    可他伸手抓去,四周空蕩蕩,一切皆幻象,沒有一線生機。


    閻少琨像失心瘋一樣衝進了梨苑,床上的蘇清清正發著高燒,整個人病懨懨。


    “說!你怎麽會孤身一人去了斷崖?那些死囚為什麽要綁你!”閻少琨對蘇清清沒有半分憐惜之意,直接將她的手腕攥得青紫。


    畢竟這個女人隻是自己解悶找樂的存在,若不是因為懷了孕,母親又催的急,他怎麽會硬將她帶回帥府。


    可自打她進府,一堆堆破事接踵而來,讓他昏了頭,也失去了曾視若珍寶的人。


    那日自己收到匿名飛鏢信,說湯瑤帶領死囚越獄綁了正在坐月子的蘇清清,要他孤身來斷崖做個了結。


    閻少琨火氣上頭,直奔斷崖後,未曾多想便將事件定局。


    可此刻細細回想,那個一咳就吐血的女人,真的有本事夥同兩個死囚越獄,然後回北帥府綁了蘇清清嗎?


    用腳趾頭想,都沒那可能。


    他一定是瘋了,才沒有第一時間明辨是非。


    閻少琨掐住蘇清清的脖子,誓要將自己的懺悔化成憤怒,全都發泄在這個女人身上。


    “咳咳……”蘇清清本就高燒得腦袋發暈,此刻被閻少琨掐著脖子更是難受不已。


    “大帥,清清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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