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立刻有點失望了,他說,那你有他的手機號嗎?他換了號,沒告訴我。


    焦嬌從書包裏拿出一隻筆來,老陸立刻把他粗糙的手伸了過來,焦嬌把陸浩的手機號寫在了老陸的手心裏。焦嬌發現他的手是那樣的粗糙,和陸浩的手簡直沒法比。可憐的陸伯伯,焦嬌內心裏很同情他,她告訴他陸浩可能沒開機,因為她打過,沒打通。


    焦嬌離開菜市場時,老陸追過來陪她走了一會兒,老陸跟她講了許多,大致的意思就是,她還小,要把精力放在學習上,陸浩雖然是大人,但很不成熟,做事很少考慮別人的感受。焦嬌明白老陸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陸浩是個壞孩子,讓她離他遠點,以免受到傷害。


    焦嬌想她的身心已傷了多處,這看不見的傷情讓她過早的成熟了。她沒想到自己與陸浩的戀情會有這樣一個淒涼的結局。


    晚上老陸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往陸浩的手機打電話,可電話一直關機。其實陸浩已經又換了新的號碼。


    焦嬌害怕的事終於來了,這天一大早,班主任老師忽然讓她到辦公室去一趟。


    可憐的焦嬌立刻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出了一身冷汗,班主任叫她去辦公室,肯定和陸浩有關,焦嬌緊張地從坐位上站了起來,她兩腿發軟,手心裏全是冷汗,她在心裏叫喊著,怎麽辦呀,老師問起自己和陸浩的事來可怎麽辦呀?


    焦嬌走向辦公室時有點步履維艱,她幾乎邁不動腿了,為了保持平衡,她不得不扶著牆走,當她艱難地走到老師的麵前時, 她感到自己馬上就要虛脫了。


    她強打精神很不自然地跟老師笑了一下。


    老師好奇地上下打量著焦嬌,她可能以前從沒注意過焦嬌這位同學,在她的印象中,焦嬌這位同學很不出眾,學習成績一般般,也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平時有點內向,誰都沒把她當回事過。現在當這位女孩子膽怯地看著她時,她在心裏輕輕地笑了一下,就她,陸浩怎麽會和她有染,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老師打量焦嬌時,焦嬌害羞地低下了頭,此時她已打定了主意,無論老師怎麽嚴刑拷打,她就是不招。就像有一個電影裏演的那樣,打死我我也不說。


    那老師喝著水,慢條斯理地說,知道我叫你來是什麽事嗎?


    焦嬌立刻搖了搖頭,她小聲說:老師,是不是我上次沒考好呀?我以後肯定會加倍複習的。


    老師其實根本就不知道上次焦嬌考得怎麽樣,她看見這孩子一心想著學習,她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老師說,我找你不是考試的事,學校聽說你家住得和陸老師家很近,讓我側麵了解一下陸老師最近的行蹤。他不是逃跑了嗎,把校長給打那樣,我們得協助公安機關抓人呀。焦嬌,你最近看見陸浩了嗎?


    老師說完用鷹一樣的眼睛看著焦嬌。焦嬌想果然讓她猜著了,真的是陸浩的事。焦嬌想自己就按照“打死我我也不說”的路子辦,老師肯定拿她沒辦法。


    焦嬌說,老師,我也聽說過陸老師和我家住一棟樓,可我從沒在樓下看見過他。我倒是見過他爸爸,但我不知道他家住幾樓,我聽說他爸爸是賣菜的。


    老師可能已猜想到了焦嬌在撒謊,她忽然嚴厲地說:看你是個老實孩子,可不能撒謊呀。你老實說,你和陸浩到底認識不認識?


    聽老師這樣問,焦嬌心裏更慌了,她結結巴巴地說,老師,陸浩是我的體育老師,我肯定認識他,但我想陸浩肯定不會認識我,他教了那麽多的學生,他不會記得我的。


    老師盯著焦嬌看了一會兒,她說,你說你不認識陸浩,那為什麽有人看見過你和他在學校的小樹林裏約會?


    焦嬌一聽老師這樣說,她的腦子轟地響了一下,她差點昏過去,她扶住了桌角,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她哭著說,老師,真是冤枉,我連話都沒和陸浩說過,我怎麽能和他去小樹林裏約會?老師,這是誰說的呀?


    老師見焦嬌哭得那麽可憐,她拿了紙巾讓她擦淚,她說,別哭了,我看你也不是那樣的壞孩子,行了,以後要是在你家樓下看見陸浩的話,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老師說著推了焦嬌一把,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焦嬌跑出辦公室,仍然哭著,雖然老師暫時相信了她,但她心裏仍然害怕,她曾和一些同學顯擺過她給陸浩家打掃衛生的事,如果班主任老師和別的同學一了解,她撒謊的事肯定就露餡了。


    焦嬌決定,如果老師真了解到了別的情況,她就說自己是瞎說的,其實她根本就沒給陸浩家打掃過衛生,她是因為虛榮才那麽說的。


    焦嬌回到教室時,並沒有覺察到有人在看她。她坐下來聽課,那一天,她幾乎什麽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一些恐怖的想法。


    這天,斌子給幻想主義公司全體員工開了會,一個新公司就這樣開張了。公司員工都是從各處招聘來的,由於是新公司,大家剛認識,彼此都很客氣。員工們對陸浩這個副經理也都非常尊敬,當人們管他叫陸經理時,他總是糾正說,請叫我陸副經理。可是那幾個人隻是聽聽而已,仍然叫他陸經理,不肯加那個副字。陸浩頭一次當這麽大的官,有點新鮮感,可表麵上,他裝出對這個官無所謂的樣子。


    剛開業這幾天,他覺得自己就像條狗,跟在斌子的屁股後麵,斌子說什麽,他就在旁邊殷勤地迎合什麽,唯恐迎合不及時,引起斌子的不滿,真沒想到,現在端起了斌子施舍的飯碗,說實話,這碗飯不太好吃,味同嚼蠟。陸浩讓自己忍著忍著,誰叫自己失業了,又打了人,現在是犯罪嫌疑人。


    一到晚上,人們下班後,幻想主義裏就隻剩下陸浩一個人了,有時斌子能陪他一會兒,和他商量一些工作上的事,開個公司很操心,不過還好,公司已簽了幾份合同,這幾天已有款項進帳了。業務穩定增長之後,斌子的臉上才有了點笑的模樣。他有時出去*,讓陸浩陪他去,可陸浩不敢去,他打校長的事還沒過去,他想再避一避。他又換了個手機號,為的是不讓認識他的人找到他,這些日子他深入簡出,過得很鬱悶,在網上認識了幾個自稱的靚妹,都是外地的,沒辦法見麵。有時閉上眼睛把自己的那幾個紅顏知已全排查一遍,蘇小蝶,林小麥,劉麗,焦嬌,這幾個人有一個在身邊他也能高興起來。


    現在隻有焦嬌在這座城市裏,可是他不敢去找焦嬌,再說焦嬌也不可能再理他了,他出的這些事,焦嬌肯定早就聽說了,焦嬌會怎麽看他,她肯定正在慶幸,多虧和他盡早分手了。


    漫長孤獨的夜晚讓陸浩寂寞得有點抓耳撓腮,他向往華彩的、物質的、愛情的生活,而這一切離他越來越遠,他真是不甘心,日子伴著他冰涼的苦悶迅速滑向了深冬,每天晚上,他都盯著牆壁上自己烏鴉一樣的側影發呆,他每動一下,那烏鴉也跟著他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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