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晨雞初叫,靜寂了一夜的陳州城又恢複了熱鬧和繁華。


    傅天鵬和趙雪晴二人洗漱完畢,轉到樓下正要吃飯,這時街市上鑼鼓齊響,人聲鼎沸。他們覺得新鮮,就跑到門口看熱鬧。


    一班公差捕快昂首闊步,自東麵走來。為首的捕頭是個將近不惑之年的人,他人高馬大,聲音渾厚有力。


    捕頭拿著告示邊向兩旁路人展示,邊對他們說道:“陳州百姓們聽著,河北兵馬大元帥張大人不日將抵達陳州,希望你們不要胡言亂說,妄議軍事朝政,沿街民戶和商販更要奉公守法,如有誰在張大人到來期間,給陳州的地方形象抹黑,陳州府一定秋後算帳。”


    說罷,捕頭向四下掃了一眼,當他看到傅天鵬身背長劍,站在門旁時,馬上大搖大擺地來到了他的麵前。


    捕頭歪著腦袋,繼而用麻雀小眼打量了傅天鵬一番。


    過了一會兒,捕頭冷冷地告誡傅天鵬,最好不要鬧事,否則把他請進大牢。


    說罷,他又走在隊伍前麵,最後消失在人群當中。


    傅天鵬淡淡一笑,轉後頭來對趙雪晴說道:“晴妹,都說新任的董知府為人耿直,如今一看,才知坊間傳聞不可多信。”


    還未等趙雪晴答言,一個賣瓜的老者,衝著傅天鵬叫道:“小夥子,你什麽都不知道,瞎嚷嚷什麽?”


    傅天鵬向老者一抱拳,正準備離開。然而老者卻攔在他的前麵,接著告訴他,董知府初來乍道,有的事情都是捕頭馬三義協辦的。這小子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幹,就是不幹正事。


    傅天鵬聽完老者的講述後笑問道:“老人家,馬三義既然如此不堪,那麽董知府為什麽還要把他留在衙門?”


    老者哼了一聲,接過話來說道:“董知府一定是抽出空來考驗下屬,不然這家夥一定滾蛋。”


    說罷,老者挑著柴擔,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著老者離去的背影,趙雪晴對傅天鵬說道:“天鵬哥,這個張大人真是十分的有趣,前番在順城被哈密蚩打得望風而逃,他不思知恥後勇,好好研習兵書戰法,可有閑情逸致跑到陳州來。”


    傅天鵬緊握雙拳,歎息地說道:“可恨朝廷奸人當道,像嶽帥這樣公忠體國的良將,被罷官攆出廟堂。反而重用張俊這樣的人。”


    趙雪晴說道:“天鵬哥,張俊這個人好大喜功,心胸有窄,他不是當元帥的料。”


    傅天鵬沒有言語,他的眼睛眺望遠方,神情多了一分凝重。


    談了良久,傅天鵬和趙雪晴回到酒樓尋了個位置坐下吃飯。


    二人飲酒吃菜,悠閑地山南海北地聊著。


    此刻從門外進來五個人,個個身背行裝,風塵仆仆。


    走在前麵的是個蒼髯老者,年紀在六旬左右。他整個人雖然枯瘦幹癟,但是目光如炬,眸似深海。傅天鵬與他對視一眼,老者衝他微微一笑。


    緊跟著老者是兩男兩女,都是十七八歲的花樣年紀。


    其中身著海藍軟紗綢衫的少女,扭頭看了傅天鵬一眼,這時她看到傅天鵬也正在看她。


    少女杏粉春桃的臉上現出羞紅,她低下頭,腳步匆匆地走了。


    趙雪晴拿起筷子,照著傅天鵬的頭狠敲了一下。


    生氣地說道:“我看你的魂,都跟人家走了吧。見一個愛一個,等我找機會非得把今天這事告訴歐陽姐姐和柳妹妹。看她們怎麽收拾你。”


    傅天鵬揉了揉腦袋,笑著說道:“晴妹,我哪敢啊?”


    趙雪晴白了他一眼,隨口說道:“你是賊心賊膽都有。”


    傅天鵬聽後,悄悄問她:“你倒說說看,我有什麽賊膽?”


    趙雪晴臉上一紅,低頭不說話了。


    老者一行跟著小二上了樓,不久又下來了。


    他向掌櫃和滿座高朋,抱拳施禮道:“各位,老朽孫承義,是遊闖四方的藝人。站在我身邊的,是我的四位徒弟。我們這個戲班叫福義戲班。這幾天會在這裏表演,希望大家多多捧場。”


    就在孫承義的一番話說完後,有人起哄道:“喂,我說老孫頭,我看你這兩個女弟子,一個個麵容姣好,細皮嫩肉的,不如嫁給我。我看你養老送終,省得你四處奔波了。”


    此人的話,引來在場眾客的哄堂大笑。


    藍衣女子氣得俏眉倒豎,她對那人說道:“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那人嘿嘿嘿冷笑幾聲,對藍衣女子說道:“姑娘,我倒要請教你,你見過能吐象牙的狗?”


    藍衣女子被那人的話給問住,立時羞憤起來。


    她揮拳就要教訓那個生事的酒客。


    然而孫承義一把扯住她,然後笑著說道:“碧霞,你幹什麽?我們跑江湖的,還要仰賴各位大爺的幫助呢。你動氣惹事,豈不是壞了生意?”


    那人見孫承義示弱,從懷中扔出一串銅板。他說道:“你這個糟老頭子倒是識相,今天大爺我高興,給你點麵子。”


    他把銅板交到老者的手裏時,眼睛不忘向藍衣女子的身上瞟。


    這個浮浪子弟對孫承義說道:“好好看好她,大爺我過幾天來會親自上門提親。”


    說罷,他轉身就要走。


    傅天鵬對掌櫃說道:“掌櫃,陳州這是怎麽了?什麽時候出來條臭魚爛蝦?”


    浮浪子弟用金魚眼睛瞪了傅天鵬一眼,然後手指點著他說道:“小子,你剛才罵誰呢?”


    傅天鵬冷哼一聲道:“如果你自己承認連臭魚和爛蝦都不如的話,那就是在說你。”


    浮浪子弟咽了口唾沫,衝著傅天鵬一呲牙,轉身離開了酒樓。


    孫承義這時又過來向傅天鵬表示感謝,他告誡傅天鵬,不要為了不必要的小事,惹上麻煩。


    待老者轉身後,傅天鵬看到,碧霞正用如水的美目看了自己一眼。


    趙雪晴輕咳一聲道:“天鵬哥,你桃花運到了。”


    傅天鵬衝她一作揖,跟著她出了酒樓。


    二人來到僻靜處,傅天鵬詢問趙雪晴,孫承義這個人怎麽樣?


    趙雪晴俏眼含怒,沒好氣地答道:“怎麽,想讓他當你的師丈?”


    傅天鵬說道:“晴妹,這都是什麽不著邊際的話?”


    趙雪晴格格一笑,語若銀鈴地答道:“看到你生氣的樣子,真是有趣。”


    趙雪晴笑了一會兒,斂收蛾眉,她告訴傅天鵬,福義戲班絕非尋常的戲班,尤其是那個孫承義。


    傅天鵬聽她這麽一說,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趙雪晴。他對趙雪晴說道:“晴妹,孫承義目光矍鑠,雙眸給一種深海的感覺,此人一定有著深厚的內家功夫。”


    趙雪晴點了點頭。


    傅天鵬對趙雪晴說道:“晴妹,那張俊不日要到陳州,此刻又冒出來個福義戲班。我覺得二者之間可能有什麽關聯?”


    趙雪晴說道:“張俊毫無統兵馭將之才,他下去後,嶽帥能夠重掌帥印不是更好嗎?管這些爛事幹什麽?”


    傅天鵬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是擔心這福義戲班,可能會對嶽帥不利。所以我想留在這裏,查清他們的動向。”


    趙雪晴哼了一聲:“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尋了這麽好的借口留下來,是想借機接近碧霞吧。”


    傅天鵬急了,伸手一把將趙雪晴摟在懷裏,對她說道:“晴妹,我的心裏隻有你。”


    二人的親密舉動,被一個貨郎看到。


    趙雪晴麵如緋雲,踢了傅天鵬一腳。


    她羞惱地說道:“天鵬哥大庭廣眾的,你要死啊。”


    二人打定主意,繼續留在陳州,看看張俊究意要生出什麽幺蛾子,另外留意福義戲班的動向。


    當晚,秋風乍起,黑雲遮月。所有的賓客都已經沉沉入睡,傅天鵬鄰側的房間的門,悄悄打開了。


    孫承義對弟子說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弟子答道:“準備好了。”


    孫承義說道:“大家從窗戶出去,切不可發出聲響。待攀附房簷後,再把窗戶關好。”


    眾弟子小聲應承,孫承義便帶著四人離開了。


    傅天鵬和趙雪晴見孫承義五人去了城北的落葉林,便也悄悄尾隨其後。


    在坍塌的破廟裏,出現了三名蒙麵人。


    其中一個說道:“我派你們密潛各城,伺機盜取城防圖。現在已有兩路得手,而你們兩個卻在陳州毫無作為,留你們何用?”


    說話的這名黑衣人,此時目露凶光,出手就要置眼前跪地的手下於死地。


    這兩名手下連連哀求,他們二人告訴黑衣人,張俊這一兩天就會來到陳州。到時製造事端,然後到陳州府把城防圖盜出來。而且府衙裏已經有人答應援手了。


    黑衣人聽了問道:“你們的想法很好,不知道那個內線可不可靠?”


    兩名手下對黑衣人說道:“總座,請放心。那人是府衙的捕頭,為人貪利忘義。我們已經花重金將他收買,並答應幫他除掉董昭之,讓他坐上陳州知府的寶座。”


    總座點了點頭,他隨後瞪大如鷹的眼睛,提醒兩名手下,會咬主人的狗,絕對不能留在世上。


    兩名手下會意,他們答複總座,隻要盜出陳州的城防圖,就會斬草除根,連董昭之和馬三義一並鏟除。


    就在這三名黑衣人密謀盜圖事宜的時候,孫承義帶著四名弟子闖了進來。


    孫承義對三人說道:“大膽惡賊,竟敢到大宋的地界來盜取地圖。”


    總座見狀,兩道惡眼放出懾魄寒光。他咬牙切齒地對孫承義說道:“老不死的,你敢壞我的好事,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


    說罷,總座腳步疾風狂卷,雙掌連續拍出,“孤山見月”。


    淩厲的掌法向孫承義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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