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許刺史回來了。”


    牌九把布巾遞給楊束,同他道。


    楊束擦了擦臉上的汗,“傳話過去,今日酉時,我要和他聊聊。”


    “是。”牌九往後退了退,轉身離開。


    ……


    “今晚亥時動手,江山川一死,會寧的平靜將徹底打破。”


    “保管他們寢食難安,惶惶度日。”


    文士飲了口酒,一臉陶醉。


    “江山川手裏竟有聖旨,果然是天都站在我們這一邊。”


    “駐軍和城防衛打起來,也不知道會寧會亂成什麽樣。”


    “絕對是大熱鬧。”


    “大熱鬧啊!”文士高聲喊,仰頭飲盡杯中酒。


    沒人可以跳出他們的掌控。


    秦帝,也隻是個會跳點的螞蚱。


    “老爺,江山川十分謹慎,院裏不少退下來的老兵,帶著人頭,死士怕是不好出尚書府。”


    “城防衛最近巡視格外頻繁,時間一旦拖長,被他們圍上,去的人,一個都難回來。”


    護衛看了看文士的麵色,小聲道。


    文士笑意淡了一分,“楊束都死了,也不知道城防衛巡個什麽。”


    “秦國滅亡是定局。”


    “不好近身動手,那就動袖箭,人頭不人頭的,不是關鍵,關鍵在江山川的命。”


    “小的明白了。”


    見文士沒別的吩咐,護衛快步去安排。


    ……


    “許大人!”


    許靖州屁股還沒坐下,外頭就傳來喊聲。


    “跟他們說,我身體乏累,沒有說話的精神,需要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談。”許靖州喝了口水,吩咐親隨。


    “許大人!”


    官員們一聲聲喊,不肯離去。


    許靖州往床榻上倒,閉上了眼睛,會寧的氣氛跟他離開時,確實不一樣,沉抑了不少。


    即便是街市,也沒了往常的生氣。


    大家都惴惴不安,怕秦國的天倒下來。


    翻了個身,許靖州睡熟了。


    酉時一刻,楊束拿出匕首削木條,力道十足,“許刺史,你現在是越發威風了,都敢讓朕等了。”


    “怎麽的,那些話你當真了?”


    “想試試朕屁股底下的椅子?”


    許靖州把燭燈靠向自己,“皇上,看清了?”


    “什麽?”


    “臣這雙眼睛。”


    楊束瞟過去,“有不對?”


    許靖州揉眉心,“我兩天沒合眼了。”


    “一上床,就睡熟了,不是有意遲來。”


    “更沒膽讓皇上等。”


    “要這麽逼真?”楊束走過去,仔細端詳許靖州的臉,“憔悴,以前就不俊,現在連秀氣都沒了。”


    許靖州飲茶,“皇上,我與月瑤是親兄妹,一母同胞,再醜也不會見不得人。”


    楊束重新坐好,“愛惜點自己的臉,你比冉兒大,別一同出行,讓旁人覺得我這個做哥哥的犧牲妹妹一生的幸福。”


    “回來的時候,有往外看?”


    許靖州點頭,“能感受的到,風雨欲來。”


    “你的聲望,還是高的,剛到家,官員們就紛紛上門。”楊束接著削木頭。


    許靖州瞥他,“皇上是秦國的主心骨,謝太師、忠國公是架子,但他們病的病,關的關,皇上呢,情況不明。”


    “這個時候,但凡是粗點的棍子,官員們都會去抓住,好有點安全感。”


    “皇上,臣就是走的再高,也會牢記秦國姓楊。”


    “更別說,你每次都在加深臣的記憶。”


    “不高興了?”楊束掀起眼皮。


    “多疑是帝王都會患的病,臣懂。”


    “少裝委屈了,流程總要走一下,不這樣整整,我怕你睡不安穩。”楊束吹了吹木屑。


    “事情挑明白了,才不會生刺。”


    “誰讓他們是以帝位蠱惑,這東西,可就一個。”


    “你要坐了,朕坐哪?”


    “信任有時候不能隻放心裏,兩個人拍出來,才能互相摸到底。”


    “一旦開始猜,就要出大事了。”楊束給許靖州續茶。


    “若朕沒料錯,他們前期確實會幫你,等你穩住了局勢,他們就會把你們之間的合作公之於眾。”


    “連廉潔奉公的許刺史,心都是不幹淨的,盡是私欲,其他人,又能好到哪去?秦國凝聚的民心,將會以極快的速度崩塌。”


    許靖州看向楊束,“潛伏在會寧的賊人,皇上可都尋了出來?”


    “發現了不少,但都不是我想抓的大魚。”楊束手撫了撫刀刃,眸色深幽。


    “蕭漪還在帝王宮?”


    “吃的好睡的好!娃都不用帶!”楊束捏緊了桌子。


    許靖州眼簾垂下,朝地麵看,就知道不能問。


    摸了摸茶杯,許靖州偷瞟楊束,幾番猶豫,還是出了聲,“皇上,你也住在帝王宮?”


    “不然呢?”


    “那是我家!整個會寧守衛最嚴密的地方,不住那我住哪?”


    “你的刺史府?”楊束斜看許靖州。


    “皇上,茶不錯,能降火。”許靖州給楊束滿上。


    蕭漪這,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誰能想到女羅刹會順著他們意思來……


    這跟蕭漪一貫的行事風格,真的不像!


    “別扯東扯西了,要說就說重點。”


    “皇上,帝王宮是大,但蕭漪離內院不遠,你有撞見她?”許靖州把最想問的,問了出來。


    “別說她的院子,她院子的院子,朕都沒踏足過!”


    許靖州鬆了口氣,清河郡主目前非敵非友,但她跟秦國的利益,不一致。


    那又是個極聰明的人,她要知道皇上回了會寧,一定能猜想到他們的謀劃,要從中使點壞……


    他們撒的網,不說功虧一簣,但收獲肯定大減,遠不如預想的。


    “沒踏足就好。”


    楊束抿了抿嘴角,喝了一大口茶,“在怡然居,我見到了她。”


    許靖州茶水從鼻子裏流下來,他愣愣的看著楊束。


    “皇上,你真對蕭漪動心了?!”


    “天就快黑了,這麽可怕的事,你也敢說!”


    “朕是腦子讓門夾了,去喜歡蕭漪!”


    “狸貓也不夠蕭漪殺啊!”


    楊束粗著聲,就差把話給許靖州塞回去。


    “帝王宮的女人,哪個不比蕭漪美!”


    “朕是什麽很好色的人?”


    罵罵咧咧了幾句,楊束拍桌子,“蕭漪避開密衛,進的怡然居。”


    “找管策問朕的壽數。”


    “朕剛好去怡然居,就這麽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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