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束手往後撐,仰著頭瞧長公主,整個人憊懶的不像樣,“老爺子還沒死呢,輪得到你教訓我。”


    “有能耐,找老爺子說去。”


    “或者把我爹刨出來,斥責他教子無方,仗著年紀大,欺壓小輩算什麽。”


    楊束說著呸了一聲。


    眾人眼觀鼻,鼻觀嘴,不敢看長公主的神色,不愧是楊瘋子,絲毫臉麵都不給人留,往死裏去得罪。


    “你!”


    長公主胸脯劇烈起伏。


    “母親,點了一出紅娘子進關,已經開唱了,你看添些什麽。”曹耿急步過去,把戲折子給長公主。


    楊束這人沒臉沒皮,跟他計較,百害無一利,著實劃不來。


    “侄兒祝姑姑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三皇子站了起來,朗聲道,他知道長公主是想給他出氣,但楊束現在破罐子破摔,逮誰咬誰,有定國王府靠著,沒人壓製的住他。


    強行施威,也隻是丟自己的臉麵。


    “祝長公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眾人跟著祝賀,緩和大廳緊張的氣氛。


    長公主狠狠瞪了楊束一眼,轉過眸同三皇子說話,當大廳裏沒楊束這個人。


    長公主都碰了釘子,就更沒人招惹楊束了,都很默契的當他不在。


    楊束聳了聳肩,真是,都不讓他開火。


    算了,能讓在坐的不愉快,他這趟也沒白來。


    就喜歡這些人看不慣他,又不敢幹他的表情。


    “可覺得無聊?”


    楊束湊到陸韞耳邊,低聲開口。


    陸韞看著觥籌交錯的眾人,點了點頭,大廳裏的人每個都笑的開懷,但這裏頭,有幾分真?


    瞧著人心累。


    “那我們回去。”楊束正要起身。


    “光行酒令難免無趣,翠竹,去把我那套點翠頭麵取來。”


    “點翠頭麵?!”曹耿驚呼,“母親,你不會是要拿它做彩頭吧!”


    席間的人紛紛張大了嘴,都是驚訝。


    楊束皺眉,坐了回去,點翠頭麵?不就是女子的首飾,這些人反應未免太誇張了。


    “很奇異?”楊束問陸韞。


    “倒不是奇異,長公主自小得先帝寵愛,這點翠頭麵,是先帝給她備的嫁妝,銀作局耗時半年才打造出來。”


    “無一處不精巧,碧玉稀少,宮裏也才三塊,都被先帝拿去打造點翠頭麵了,價值傾城。”陸韞講解道。


    楊束揚了揚眉,不急著走了。


    不多時,三十來個侍女捧著托盤依次進入大廳。


    托盤上分別是頂簪、鬢釵、長簪、挑心、分心、掩鬢、耳墜、手鐲、戒指、花鈿、小釵啄針。


    種類不一,樣式也不同,全是純金打造,以碧玉點綴。


    離的遠,楊束瞧不清上麵的紋路,但能讓銀作局耗時半年,想想也知道多精細。


    楊束眼角抽了抽,真特麽的奢華啊!一套頭麵上百件!


    “今日蓮花開的正盛,就以此為詩題,看你們誰能力壓群雄。”長公主指了指點翠頭麵,含笑道。


    年輕子弟眸子一亮,躍躍欲試,其他人對望一眼,都是了然,建安誰不知道長公主喜愛三皇子,這是見三皇子在她這受了氣,提前給他新婚賀禮呢。


    一柱香很快燃盡,公子哥們按捺不住的站起來,紛紛展示自己的才華。


    姑娘們也都羞澀的遞上了自己寫的詩。


    若是以往,馮清婉必定寫一首為長公主賀壽,但她被楊束氣的夠嗆,這會都沒緩過來。


    看一眼,怒火升一級,別說作詩了,能保持住不失態,已經很不容易了。


    大廳氣氛熱烈,姑娘們都巴巴看著長公主,希望得到她的讚賞。


    長公主要誇獎一兩句,她們將來議親,也能添些臉麵。


    一張張翻閱完,長公主象征性的點評了幾句,十分平淡,連人名都沒問。


    “奕兒,別藏著掖著了,姑姑可不信你沒想出來。”長公主放下紙張,朝三皇子看去,目光柔和了不少。


    三皇子起了身,溫和一笑,開口道:“風送蓮花香,清露蕩漣漪。莫向深處遊,魚戲荷葉間。”


    “好!”


    三皇子話音剛落,大廳就響起叫好聲。


    長公主滿意點頭,笑道:“難怪你父皇總說你像他,這才氣,和他當年是一模一樣。”


    “今日這詩,奕兒最佳。”長公主宣布結果。


    眾人對此沒意外,並沒什麽不服,三皇子的詩,確實遠勝他們。


    “三皇子妃是個有福之人啊。”


    三皇子和馮清婉的事,眾人都知道,也樂意取悅三皇子,馬屁拍的好,這官才升的快。


    “好好收著,現下是用不著,但也快了,姑姑可一直盼著你的喜酒。”長公主瞧了瞧馮清婉,眼裏帶著意味。


    勳貴們都是笑,“長公主別急,這喜酒啊,在路上了。”


    “諸位大人,這酒不是喝著呢,再打趣,我可就不陪了。”三皇子嘴角含笑,舉止儒雅,言行上,挑不出一絲錯。


    “喝著,喝著。”眾人滿臉意味,笑著附和。


    馮清婉垂下頭,難掩羞澀,偷看了眼三皇子,唇角揚起甜蜜的笑意,旁人戲鬧,他總是會站出來幫她擋著。


    “喲,真是歡樂的畫麵。”


    楊束拍了拍手,眸色一厲,“本世子都還沒作,憑什麽就說他的最好。”


    楊束站起來,拿出別在腰間的折扇,啪的打開,滿眼戾氣。


    大廳歡快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怎麽把這位爺忘了。


    長公主皺眉,不耐的出聲,“楊束,要鬧回定國王府鬧去,本宮這不慣你。”


    “我怎麽鬧了?不是你說的人人都可作?”楊束梗著脖子看長公主。


    “登州之亂,要不是我爹,你能辦這個壽宴?”


    “白眼狼,你也配瞧不起我!”


    眾人嘴巴張大了,楊瘋子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嚇死人。


    長公主指著他,手直哆嗦,“來人,把他拖出去,拖出去打……”


    “母親。”曹耿急聲喊,楊束哪能動,尤其他剛說的還是事實,這要打了,讓眾人怎麽看長公主府,皇上和定國王府那也沒法交代。


    “楊束既作了詩,讓他念就是,知道你愛之深責之切,但楊束今兒許真長進了呢。”


    “不耽擱多久。”曹耿對長公主使眼色,就楊束那個草包,作出來的詩,隻會貽笑大方,他既想說就讓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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