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足食撥開人群,銅鈴般的眼睛瞪著楊束,“老子就讓你這個小雞崽子看看,燕國有沒有人。”


    “起開!”


    楊束幾乎被胡足食推飛出去。


    穩了穩身形,楊束瞅胡足食,這大塊頭一身的肉貨真價實啊!


    “弓拿來。”


    胡足食跳上馬大喝。


    “動什麽動,不聽話老子生撕了你。”


    胡足食一巴掌拍大馬腦袋上,馬許是知道這不是軟柿子,立馬老實了。


    接過弓,胡足食一夾馬肚,箭一般躥了出去,他的勢頭太猛,本就遠觀的人,離的更遠了。


    張弓搭箭,胡足食看著靶子,手一鬆,箭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出去。


    在眾人的目光中,胡足食的箭穿透了楊束的箭釘在靶心上,箭尾劇烈晃動。


    楊束喉嚨咽動了下,乖乖,猛將啊!


    誰手底下的?咋沒見過?挖走,必須挖走!


    幾乎一瞬間,楊束就做了決定。


    他控製了馬速,又反複練習過,才能中靶心,但這個大塊頭是直接莽的啊!


    先天條件優越,武曲星!


    楊束眼裏的光差點射出來。


    “可以打了?”胡足食跳下馬,直直走向楊束。


    “取生死狀來。”楊束喊。


    “簽上名字,我們就能開始了。”


    胡足食濃眉皺起,“還要簽名?咋這麽麻煩。”


    握住筆,胡足食起起落落,最後恨恨一扔。


    “業國人就是狡詐!”


    胡足食憤然走了,他大字不識一個,更別說寫了。


    這變故,是楊束沒想到的,見胡足食融進人群,他下意識張嘴,想把人喊住。


    好在理智回歸了。


    看其穿著,不是富貴人家,等回去就讓柳韻查查,爭霸天下,每一個猛將,那可都是寶啊!


    才開始,就有這麽大的收獲,楊束心情甚好,以至於嗓門都大了,“還以為多能耐呢,連個生死狀都不敢簽!”


    “一群孬種!”楊束滿臉輕蔑,瞧著圍觀民眾臉上越燒越旺的憤怒,楊束嘴角揚起,這樣才對,讓業國知道你們不是綿羊,骨子裏是有血性的,如此,他們才不會毫無顧忌的出兵。


    建安的歌舞升平,已經麻痹了所有人,他們下意識覺得戰鬥遙不可及,即便業國到了近前,也學鴕鳥縮著,似乎這樣,仗就不會打起來。


    重症需用猛藥,楊束就讓他們看看清楚,撕去麵上的繁華,燕國到底有多弱小,隨便一個人都能在這片土地上叫囂。


    在家門口被人掐著脖子抽,那滋味,是不是恨的牙癢癢。


    “我來!”


    一個身穿錦袍的青年走出人群,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可見他內心的憤怒。


    楊束揮手,示意蒙頗把馬牽來。


    從青年上馬的姿勢看,平日沒少騎。


    百姓紛紛握緊了手,目光緊緊盯著青年,期盼他能打掉楊束囂張的氣焰。


    可惜青年的箭不穩,脫了靶,連第一關都沒能過。


    “就這?”


    楊束捧腹大笑,“你們的俊傑,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嘖嘖,居然還沒亡國呢。”


    “很生氣,想動手啊?好意思嗎?我可沒欺負人,是你們自己實力不行。”


    “真虧你們有臉出門啊,換成我,早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在楊束的刺激下,不少人從人群裏出來,十個成功了一個,可還不等民眾高興,楊束一腳把人踹趴在地上。


    “本公子可不止會騎射呢。”楊束笑的張狂。


    “今兒就到這,明日可別再讓我失望,實在沒趣味的很。”


    楊束拍了拍下擺,目中無人的離開。


    民眾眼睛都紅了,手臂抖個不停,他們燕國,竟然連個麵首都比不過。


    奇恥大辱!


    這一刻,無人不恨自己。


    “也不怕他們撲上來生吃了你。”蒙頗冷著臉開口。


    “蹲久了的人,不是想站就能站起來的。”楊束走上馬車。


    隨著車軲轆轉動,他離人群越來越遠。


    宮裏,武祿直視皇帝,“到底是業國欺壓燕國,還是你們燕國不把我們放眼裏!”


    “入住第一天,就急著要我的命。”


    “究竟是找不到凶手,還是沒法找?”武祿冷著聲,麵色凜冽。


    “我看也不必談了,不是都在傳業國對燕國有圖謀?你們既然喜歡說,業國就幹脆如你們的意。”


    “郡王。”皇帝忙喊住他,“這都是有心人的計謀,朕有自知之明,燕國的國力,不及業國,肯定承受不起業國的鐵騎。”


    “你們死在建安,對朕來說,百害無一利。”


    “刺客,大理寺在全力追查,你再等幾日,朕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武祿側頭,“明日,明日不把刺客送來,我即刻收拾行裝。”


    話說完,武祿大步離開。


    皇帝重拍桌子,臉部肌肉一陣抽動,業國此次來,真的隻是為了索要金礦?


    一開始,皇帝是這麽認為的,但現在……


    一座金礦,怎麽抵得過整個燕國。


    連個麵首,都敢那麽囂張,在業國人心裏,燕國早就被劃分進業國了吧!


    “挑些上等藥材,送去定國王府。”


    平複了心裏的戾氣,皇帝沉聲道。


    他再怎麽討厭楊家,也改變不了楊廉是燕國最出色將領這個事實,盡管他這些年不斷培養,但沒有一個人,能頂替楊廉在衛兵心裏的位置。


    如今,隻有他能震懾住業國。


    藥材送到定國王府,楊束正好回來,翻看了下,他讓牌九收起來,都是好東西,不要白不要。


    狗皇帝也是可悲,一邊憎恨定國王府,一邊又離不開。


    到扶湘院,楊束從後抱住柳韻,“娘子,為夫瞧中了個人。”


    “胡足食?”


    “這就打聽出來了?”楊束拿過柳韻手上的剪刀,攜她回屋。


    飲了口茶潤喉,柳韻對上楊束的視線,不急不慢的開口,“胡足食是家中長子,底下有四個弟妹,父母一生的期盼,是能吃飽飯。”


    “但收成時好時壞,胡足食又自小能吃,家裏日子過的很緊。”


    “後來,連稀粥都吃不上了,十五歲的胡足食去當了兵,他自小氣力過人,但不是所有軍營都像楊家軍那般紀律嚴明。”


    “胡足食不懂巴結,話又說的直,全憑本心做事,在裏頭,沒少受明裏暗裏的磋磨。”


    “但為了口飽飯,他至今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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