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怪倒黴的。”方壯口頭上表示了下同情。


    “是夠倒黴的,剛死了二十個,還要被我們搗老窩。”


    楊束隨口道,心裏倒沒太大的波動,幹一行就要擔一行的風險,二十個山匪,要被小型商隊碰上,貨沒了不說,命可能還得丟。


    “世子,他們在找凶手。”


    楊束挑眉,“本世子的嫌疑很大啊,從河州府過的,屬我們人最多。”


    “方壯,這可如何是好,被凶橫的山匪盯上,我們還能活著回去嗎?”楊束話語裏透著深深的擔憂。


    方壯掃了眼周邊的親衛,“世子,該哭的不是山匪?”


    “真就不能指望你們接戲。”


    楊束往後倒,看著滿天繁星,眸子迷離了,“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方壯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兔子好了!”


    楊束失笑,繼續看星空,這局棋裏,他會不會也是顆棋子?


    該慶幸,他還算謹慎,沒去拉攏朝臣,不然,墳頭草得一米高了。


    接過方壯遞來的兔腿,楊束啃了起來。


    建安,侍衛輕敲門,進了書房,“王爺,太師府的那些焦屍,和謝家人對不上。”


    熙王身體前傾,凝了眸,“如此看來,郭奕確實沒處置謝太師,他是被人帶走的。”


    “去查查,謝家都向誰施過恩。”


    “又或者,建安藏著我們不知道的勢力。”熙王眸色深了深。


    這幾日,他的精力都放在消除痕跡,幫皇帝捉拿郭奕的同黨上,對謝家,並未過多關注。


    哪知道一查,就查出了問題。


    謝太師雖名望高,但他與百官來往不密,左右不了朝局,誰花費這麽大的心思,將謝家人全帶走了?


    目的何在?是為償還恩情,還是謝家藏著他不知道的秘密?


    熙王眸子閃動,讓人去備車,能借助皇帝,何必費自己的人手。


    清晨,陸韞睜開眼,也不等墨梅過來,她掀開被子,從榻上起來,選了件淺藍色百合裙,換上後,陸韞出了房間。


    “小姐。”墨梅端著水,驚訝於陸韞起這麽早,昨晚陸韞睡的多晚,她是知道的。


    子時她爬起來如廁,房裏的燈還是亮的。


    “去找牌九,讓他備好車。”


    “小姐,你這是要出門?”墨梅問了句。


    “嗯,陸瑩的夫君是疆北的守將,那是駐守了十萬大軍,與榮國相連。”


    “榮國國力較燕國還要不如,但其身後是蕭國,世子曾和我說過,建安不止業國一股外來勢力。”


    “我昨夜翻看各官員的往事,有意外發現,防守疆北的大將軍潘彪,衝撞過熙王,兩人觀念十分不合,平日撞見,連招呼都不會打。”


    “所有人看來,潘彪隻忠於皇帝。”


    “若事實並非如此呢?皇帝多疑,隻有和皇室其他人毫無交集,才會被他器重。”


    “老爺子病危的消息,早已傳出,業國蠢蠢欲動,疆北卻一片平靜。”


    陸韞微抿唇,“我如今隻擔心推動三皇子逼宮的是熙王,他與蕭國暗中早有聯係。”


    “若是如此,恭州未布置好前,世子絕不可暴露。”


    “燕國,危如累卵,建安確實要不得。”陸韞緩緩吐字,難掩憂色,隻希望是她多想了。


    墨梅眨巴眼,轉了身,小姐說了,找牌九,讓他備車。


    “少夫人,定國王府世子夫人來了。”一丫鬟走進裏屋,朝做冬衣的女子說道。


    陸瑩手上的針停了停,有些疑惑,她和武威侯府雖沾親帶故,但作為分支,平日來往並不密,陸韞怎麽到她這來了?


    “將人請去偏廳。”


    陸瑩的夫家,在建安,屬實不起眼,一個小守將,連勳貴的門房都比不過,更別提得罪定國王府了。


    所以無論願不願意,陸瑩都得招待好陸韞。


    “今兒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換過衣物,陸瑩走進偏廳,一臉笑容的朝陸韞開口。


    陸韞本有些恍神,見陸瑩來了,擠出一個笑,“心裏愁悶,可想來想去,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隻能厚著臉叨擾你。”


    陸瑩張了張嘴,半天憋不出寬慰的話,楊世子……,實在讓人沒法昧著良心說好啊。


    定國王府又……


    陸韞這命,就挺慘的。


    “他說會改,可老爺子一昏睡,他立馬跑出去瘋。”


    陸韞自顧自說,神情悲傷。


    “這幾日,建安死了好多人。”陸韞攥緊了帕子,“為何偏偏就是我。”陸韞語氣裏帶著不甘,怨恨。


    陸瑩一句話都不敢接,輕手輕腳給陸韞續茶,生怕陸韞抱怨著抱怨著,瞅她不得勁,為了舒心,讓她比她更慘。


    “我現在一閉眼,就瞧見自己身首異處。”陸韞身子輕抖。


    陸瑩心裏歎息,忙安慰道:“定國王府戰功赫赫,幾代人血染疆場,皇上會善待的。”


    “二姐姐。”陸韞淒涼一笑,“若真的會善待,憑武威侯府的底子,我連定國王府的邊都挨不上,如何會嫁給楊束。”


    捂住臉,陸韞低低抽泣。


    陸瑩張著嘴,想說點什麽,但事實麵前,怎麽開口都是往陸韞心上紮刀。


    “二姐姐,同我說說你的生活吧。”陸韞擦去眼淚,揚起笑,將沉悶的心情收拾了。


    “我這……,也好不到哪去。”


    陸瑩輕歎,“成婚三年,統共就見了五回。”


    “疆北不是沒戰事?閑暇時,二姐夫就沒寫信回來?”陸韞看陸瑩。


    “寫了,但信又不是人,輕飄飄的話,什麽也幫不上,婆婆整日催著,可我一個人要怎麽生?”


    談起這,陸瑩話匣子打開了,憋在心裏的委屈,止也止不住。


    陸韞靜靜聽著,時不時問上兩句。


    “二姐姐,疆北是不是很艱苦?兵餉都有按時發?上次壽宴,我瞧見鎮北將軍的妻女,她們身上那衣裳,屬實不算好。”陸韞似隨口一提。


    陸瑩皺眉,“怎麽會,疆北軍費充足,兵餉不僅按時發,還比別的地方多幾層,鎮北將軍沒少運蟲草回來,將軍府就是賣藥材,日子也不差。”


    “那可能是我認錯了料子。”陸韞斂眸,將話題再次引回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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