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建安的氣氛,越發緊張。


    吏部尚書府,石邱看向底下的官員,“皇上嫉賢妒能,昏庸刻薄,實不堪為帝,為了萬民,你我當迎聖君。”


    眾人點頭,麵色皆是沉重,“百姓何辜啊,縱遺臭萬年,也不能再由郭氏錯下去了。”


    歎了歎,他們起了身,端的是大義凜然。


    眼力勁差一點,勢必要以為這些都是良臣。


    “走吧。”


    石邱當先邁步。


    宮裏,內侍們抱著包袱,急步往外走,不時有爭搶的事發生。


    禦書房,郭嗣業擰眉,朝外喊:“何事這般吵鬧?”


    郭嗣業的聲音傳了出去,但無人應答。


    “真是沒了規矩!”


    郭嗣業麵色冷沉,一把拉開門。


    “你們做什麽!”


    見兩個太監在偏殿搶奪瓷瓶,郭嗣業厲喝。


    “皇、皇上。”


    兩個太監下意識彎腰,但很快,他們無視郭嗣業,繼續搶瓷瓶。


    “放肆!”


    郭嗣業走過去,將兩人踹倒在地。


    “來人,拖出去,斬!”郭嗣業怒吼。


    太監拍了拍身上的灰,從地上爬起來,譏笑出聲,“皇上,哪還有人,尚書大人率百官,迎秦王入建安,項統領都降了,大家都忙著逃呢。”


    “你說什麽?!”郭嗣業揪住太監的領口,目呲欲裂。


    太監掙紮了兩下,瞄到皇帝腰間的佩玉,他定了定眸,手伸過去就要拽。


    郭嗣業身體雖衰敗,但也是習過武的,當即拔出袖子裏的匕首,狠狠劃開太監的脖子。


    近距離下,溫熱的鮮血濺了他一臉,將他的麵容襯的越發猙獰。


    另一個太監嚇到了,止住腳步往後退,哪還顧得上財物,連滾帶爬的跑。


    郭嗣業胸口起伏,眼裏是滔天的怒意,“都該死!”


    “你們都該死!!!”


    郭嗣業的吼聲久久不散。


    回禦書房,他拔出長劍,見人就殺。


    “皇上,衛將軍到了!”一個將領穿著的男子,到皇帝跟前,恭聲道。


    郭嗣業猩紅的眸子抬了抬,“衛將軍?”


    他眼裏的迷茫之色散去,滿滿的激動。


    “衛肆!衛肆!朕終於等到你了!”


    “他人呢?”郭嗣業抓著將領,急切的問。


    “讓他過來,朕要將這些忘恩負義之人,屠殺幹淨!”郭嗣業語氣森寒。


    男子斂下眸,“稟皇上,衛將軍約莫還有一刻鍾入城,擔憂皇上安危,他讓臣先進宮,保護皇上。”


    “好!好!”郭嗣業大笑。


    “楊束,朕還沒輸,朕還沒輸!”


    看了看龍袍上的血,郭嗣業皺眉,一國之君,怎可如此狼狽見臣子。


    丟了劍,郭嗣業返回乾清宮,想撿起帝王的威嚴。


    公主府,曹耿急步進屋,他還沒開口,長公主就不顧形象的迎了上去。


    “母親,衛肆到了!”


    一聽這話,長公主繃著的肩膀一鬆,“可算是到了!”


    衛肆再不到,她隻能離開建安了。


    楊束那個狼崽子,要進了城,可不會放過他們。


    “衛肆雖年少,但在戰場上,極其凶猛,即便無法斬殺楊束,護住建安,定是可以的。”長公主緩緩坐了回去。


    七上八下的心,一點點回落。


    “連蕭國的清河郡主都沒能要衛肆的命,他是有本事的。”曹耿沒吝嗇誇讚之語。


    長公主點了點頭,端起茶水飲了口,又變回雍容華貴的模樣。


    ……


    城門口,衛肆勒住韁繩,看著公主府的方向,他手心不斷收緊。


    娘,孩兒回來了。


    當年孩兒弱小,無法為你討公道,今日,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駕!”


    衛肆喊了聲,直衝公主府。


    街道邊,民眾看著策馬離開的一行人,互望了一眼,皆是疑惑,禁軍都降了,這又是哪來的兵?


    “你們知道?”有人問出了聲。


    一老者思索著開口,“這甲胄,像疆北軍。”


    “疆北軍?”


    眾人眼睛張了張,衛肆的名字,他們是聽過的,誰讓燕國攻城掠地的將領少的可憐,出現一個,夠他們激動許久。


    “好好的孩子,偏生眼瞎。”眾人歎氣,推著放滿幹糧的板車往外走。


    他們心裏,早認了秦王,屯糧等著呢。


    郭氏昏庸無能,就該退位。


    “希望衛小將軍能醒悟,那樣的人,哪值得效忠。”老者悠悠道,對少年將才,是愛惜的。


    “別感歎了,快著些吧,也不知道秦王收沒收到衛肆來建安的消息。”


    一聽這話,大家夥沒了談論的心思,加快了腳步。


    “籲!”


    公主府門口,衛肆勒停了馬,看著上方的匾額,他眼底浮現戾氣。


    拿起長槍,他扔了出去。


    長公主剛出庭院,就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響。


    眉心一蹙,她看向門口,“發生何事了?”長公主問侍女。


    侍女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管家一路小跑,看到長公主,他忙道:“公主,衛肆不知何故,領兵將公主府圍了起來。”


    長公主麵色一沉,隨管家往外走。


    曹耿先一步到門口。


    “衛將軍,這是何故?”


    衛肆騎在馬上,曹耿隻得抬起頭同他說話。


    “何故?”


    衛肆俯下身,專注的看曹耿,這個麵上溫潤的公子哥,內裏同長公主一樣虛偽、陰毒。


    心情不好的時候,曹耿最喜歡看他被人折磨。


    金尊玉貴的公子哥並未親自動過手,但知道他這個喜好,公主府的奴仆,又怎會不賣力?


    “你仔細瞧瞧,當真一點都認不出了?”衛肆聲音淺淡,嘴角含了抹笑容,但沒有任何溫度。


    曹耿擰眉,認真的打量衛肆,確有些眼熟。


    但任他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衛肆離開公主府雖不足兩年,但變化極大,別說他以前臉髒汙的看不清,就是看得清,非熟悉之人,絕對無法一眼認出。


    “我以前不叫衛肆。”


    說話間,衛肆目光落到趕來的長公主身上,刹那間,眸子就冷了下去。


    “取弓來。”衛肆吐字。


    “放肆!”


    見衛肆箭矢對著自己,長公主怒喝。


    衛肆弓移了移,隨後鬆手,箭矢破空而去,在長公主的瞳孔裏不斷放大。


    看著她驚恐的模樣,衛肆笑了,連眼眶都笑紅了,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也不過如此啊。


    多少無辜的人,慘死在她手上,怎麽輪到她,就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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