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


    “一把年紀了,咋還是不能嚴謹點,淨跑火車。”


    嘀咕了兩句,楊束回扶湘院。


    “管先生怎麽說?”柳韻接過楊束脫下來的外衣。


    “跟咱們寧兒一樣福澤深厚。”


    “我撞見蕭漪了。”楊束拉住柳韻,讓她坐自己身旁。


    柳韻蹙眉,“密衛沒提醒?”


    “她偷偷去的怡然居,那塊兒你也知道,密衛不多。”


    柳韻看著楊束,以眼神詢問蕭漪過去的目的。


    “問管策我什麽時候死。”楊束撇嘴。


    柳韻微愣,“如此看來,皇上在蕭漪心裏,威脅極大。”


    “她應了我不會出門,但還是要讓密衛盯著。”


    “畢竟不是同一個陣營,蕭漪不會想看我們大獲全勝。”


    柳韻點頭,扶楊束躺下,手在他太陽穴上輕輕按揉。


    “江山川手裏的那道聖旨,已經透露給了暗棋。”


    楊束眼簾抬了抬,摟住了柳韻的腰,“要再準備一本冊子了。”


    “絕對是大熱鬧。”


    “想想都激動。”


    “回頭得尋個安謐之地靜修幾天,去去煞氣。”


    “家裏的孩子小,影響到他們就不好了。”


    “從鄭嵐這,又籌到了點錢,我準備暗中把糧運到狼牙關,那裏離齊國隻有五十裏。”


    “消耗會不會太大了?”柳韻柔聲問。


    業國才剛拿下,還沒有完全融進秦國,這時候攻齊,財政上,無疑有巨大的壓力。


    “咬咬牙吧,不快著些,呂興誌那邊怕是撐不住。”楊束沉聲道。


    “為君者,實在辛苦。”柳韻撫了撫楊束的眉,內外都得操心。


    “聽雨知道你把業帝帶走了?”


    “沒跟她說。”楊束閉上眼,“以後再看要不要告訴她。”


    “雖沒死,但也好過不到哪去。”


    “密衛傳信回來,已經將業帝的臉毀了,手和腳都有一定的損傷,右手筋更是挑斷了,喂了點東西,他往後都出不了聲。”


    “業帝做錯的事不是一件兩件,永和郡主、翁太傅,數都數不過來,他那條命,哪裏賠的起,就該餘生都活在悔恨裏。”


    “崔冶改名池卓,這一生都不會再姓回崔,看著池卓一步步長成,業帝的痛苦想來會高過欣慰。”


    “業國不是沒機會,是他自己親手掐滅了。”


    “立崔冶為太子,少整那些惡心人的事,業國勢必上下一心,旁人就是拳頭大,也難入侵。”


    “靖陽侯、譚朗等人,別說投秦了,就是到了存亡的那一步,也會選擇殉國。”


    “真就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柳韻看向外麵,“各國內鬥的背後,好像都有塚齊的身影。”


    “他變著法子壓製各國,不讓它們強盛。”


    楊束睜開眼,“作為感謝,我會打光最後一發子彈。”


    柳韻輕笑,“他們大概也沒想到,多年的謀劃是給皇上做嫁衣。”


    “想來十分憋悶。”


    “憋死這群蛤蟆,一個個長的醜,想的美!”楊束輕哼。


    “全特麽下作手段!”


    “什麽時候,畜牲也能高站在人之上了!”


    “這層皮,別人揭不下來,我連肉一起扒!”楊束眼神睥睨。


    “我信夫君。”柳韻聲線溫柔,眼底隻有楊束的身影。


    旁的人張狂,叫人瞧的厭惡,但楊束,你就是信他能做到。


    這人內裏,是實心的。


    楊束握住柳韻的手,他是沒人鋪帝王路,但他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這場天下之爭,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


    兵部侍郎府,著青衫的男子,往棋盤上落下一白子。


    “這步妙啊。”兵部侍郎誇道。


    魏懷笑了笑,“大人謬讚。”


    “你到會寧也有些日子了,可還適應?”


    “會寧是秦國的國都,不管哪方麵,都是極好的。”


    “會想起業國?”兵部侍郎隨口道。


    魏懷看著棋盤,思索著下一步,“大人,下官要放不下業國,城破之日,就已自盡。”


    “既做了選擇,再念念不忘,就屬實可悲可笑了。”


    “秦國是百姓心之所向,下官能在其中盡一份力,不勝欣喜。”


    兵部侍郎拿起黑子,緩緩落在棋盤上,“對皇上遇刺一事,你怎麽看?”


    魏懷手頓住,“大人,謠言而已,自不能當真。”


    “可不是真的,牌九哪來的膽子殘害大臣?”


    魏懷看著兵部侍郎,“下官不懂大人的意思。”


    兵部侍郎腮幫子動了動,神情不如之前悠閑,“心煩,尋人說話罷了。”


    “皇上登基後,遠不如以前沉穩了,專橫獨裁,聽不進旁人的意見。”


    “稍不順心,就責罰臣子。”


    “長此下去,秦國想不動蕩都難。”


    “他遇刺,吃個教訓,未必是壞事。”


    魏懷手在棋盒上,久久沒動,“大人可是對皇上有怨?”


    兵部侍郎掀起眼皮,“他是帝王,我是臣子,隻要不糊塗,就不會讓情緒蓋過理智。”


    “我所盼的,隻是秦國安穩。”


    “可會寧……”兵部侍郎止了聲。


    “危啊。”


    “你有應對之策?”兵部侍郎瞧著魏懷。


    魏懷起身,對兵部侍郎行了一禮,“大人,下官隻是國子監的先生,哪有左右局勢的能力。”


    “待皇上歸來,眼下的亂局,自然會平息。”


    兵部侍郎抿了嘴角,“若皇上不回來呢?”


    魏懷靜默了片刻,“大人,皇上是天子,有龍氣庇佑,定會轉危為安。”


    “皇後娘娘腹中的孩子,還在不在?”兵部侍郎端詳著棋盤。


    魏懷低下頭,“大人,時辰不早了,下官該回去了。”


    “急什麽,棋還沒下完呢。”


    “坐吧。”


    兵部侍郎沒了咄咄逼人,溫聲道。


    “會寧的水啊,渾了,根本不知道哪個是好,哪個是壞。”


    “朝中還站著的大臣,數的過來。”


    兵部侍郎摸了摸鬢發,一臉傷懷,“這裏原還是黑的,現在白了一片,藏都藏不住。”


    “真希望這動蕩能快點結束,百姓才吃上幾天飽飯啊。”


    兵部侍郎肩垂了下去,“罷了,改日再下吧。”


    “沒有皇上的解令,我不能擅自出府,代我向江尚書問個好,有空閑,讓他來我這喝個茶。”


    兵部侍郎扶著石桌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屋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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