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呆呆的坐在廂房內,她沒有調查內奸的經驗,完全不知該如何入手。


    “碧月——”


    碧月趕緊起身開門。


    “玄風,怎麽樣了?有什麽線索嗎?”


    “走,我們去亭子內說。”


    玄風依舊站在門口,沒有踏入她的廂房。


    碧月看了眼他裹著紗布的手。


    紗布的邊角有些磨損,掌心的血跡似乎幹了很久。


    “進來吧,我給你換藥,這裏有王妃教我配置的止血藥。”


    玄風猶豫片刻,一步跨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進碧月的廂房,心中莫名緊張不已。


    看著整整齊齊的擺設,案桌上放著幾個可愛的小泥人,頓覺得無比溫馨。


    “來,坐下。”


    碧月指了指案桌邊的小椅子。


    玄風乖乖走了過去。


    碧月緩緩揭開他手掌的紗布,傷口不大,但是很深,依舊沒有結疤。


    她小心的擦去幹涸的藥粉,擦拭一遍,撒上林依教她做的止血藥。


    纏了幾圈紗布,打了個漂亮的結。


    可惜玄風剛一抬手,結又散了開來。


    “我真笨!王妃教了幾次,就是打不好!”


    玄風噗嗤一笑。


    “碧月,王妃是神醫,你要和她比嗎?在我看來,你比陳大夫包紮得好多了。”


    碧月又看了看自己打的結,的確比陳誌打的好。


    兩人相視一笑。


    “王妃…是個好人…”


    “王妃是個好人。碧月,你不要擔心,如有內奸,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玄風神色一沉,說起了一晚上緊鑼密鼓的搜尋各種信息。


    “府上人員的出入記錄,並無異常。花朝節的前日,翠喜出府兩次,不過其他丫鬟也有出府的記錄。”


    玄風想起碧月曾經說過翠喜有些奇怪,特別關注王妃的出行。


    不過丫鬟下人出府購置一些東西,似乎也天經地義。


    “碧月,你曾經說過翠喜有些古怪,具體還記得是何事嗎?”


    碧月擰起眉頭道:“翠喜喜歡閑談。起初我也沒有多想。記得新年伊始,她問過我,王妃怎麽也不去拜訪她的姐姐。王妃的事,我們是知道的,林府哪裏還有王妃的親人。後來,翠喜又問我王妃去不去塑雪獅。自那時起,我總覺得這丫頭特別在乎王妃出不出門。”


    玄風點了點頭,雖然他也對翠喜產生了懷疑,但還是要以證據為主。


    兩人沉默了片刻。


    “碧月,王妃為何突然想去花朝節?”


    碧月感到一陣揪心。


    “王妃見我連日專研藥物,說是想和我一起出門放鬆一下,都是我不好……”


    “碧月!”


    玄風忍不住握住了她的肩膀。


    “這不是你的錯!走!聽說王妃醒了,我還有一點沒有想明白,去問一聲。”


    說完玄風便和碧月一起來到了林依的臥房。


    此時秦水寒正在給林依喂藥。


    二人站在門口,默默的看著他們。


    林依盯著秦水寒手中的藥,絲毫不做任何反抗。


    “苦嗎?”


    “還好。喝過離老開的補血藥,這藥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人間天堂?


    秦水寒彎起嘴角,依依的說話方式總是如此生動有趣。


    待林依喝完了藥,秦水寒放下藥碗,扶她躺下。


    他瞥了眼玄風。


    “進來。何事?”


    “回稟主子,據說楚郡主連夜趕往了北疆,暫時…”


    秦水寒冷哼一聲,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林依。


    林依尷尬一笑,心中歎了口氣。


    在古代,看人不爽就要殺了對方嗎?


    怪不得人口這麽少呢!


    “水寒,跑就跑了吧,隻要她不回京城,就不用防著她……”


    秦水寒摸了摸林依的小臉,他的表情告訴林依,此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還有別的事嗎?”


    秦水寒又轉過頭看向玄風。


    “啟稟主子,至於內——”


    玄風剛想說內奸二字,立馬看到秦水寒向自己使了個眼神。


    他眉頭一緊,隨即反應過來。


    主子不想王妃知道府上有內奸!


    “啟稟主子,屬下鬥膽,想請教王妃幾個問題。”


    “嗯?”


    林依有些好奇玄風想問自己什麽,她掙紮著想坐起身。


    見狀,秦水寒趕忙扶她靠在自己懷中。


    “玄侍衛,你說。”


    林依虛弱的偎依在秦水寒懷裏,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並不好,她每時每刻都想抱著他,感受他的體溫。


    “王妃,今年的花朝節定在二月十五,您可早有聽說?”


    花朝節會根據當年氣候變化,在二月初正式頒布哪日舉辦,一般都是二月十二至十五的某一天。


    林依搖了搖頭,自己哪裏知道什麽花朝節,現代可沒有這種節日。


    “我聽翠喜說的,說這花朝節一年一度,很是熱鬧,極力推薦我去。”


    玄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王妃,當日的行蹤,除了碧月和翠喜,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翠喜和彩雲,我原本想帶她們一起去的,可惜彩雲那日身子不適,翠喜又想照顧彩雲,結果她倆都沒能來…”


    林依突然覺得十分慶幸,幸好那兩個丫頭沒來,要是被楚心懿逮到了,那兩個丫頭不會武功,還不凶多吉少!


    不過,為什麽楚心懿會出現在花朝節上?


    還剛好和自己同一個時間!


    林依突然意識到什麽,她鬆開抱著秦水寒的手,抬頭看向他,隻見他兩眼冷厲,仿佛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秦水寒感覺到林依的目光,立馬收斂了神情,溫柔的撫了撫她的頭發。


    “玄侍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懷疑有誰暴露了我的行蹤,是這樣嗎…”


    林依喘了口氣,說了幾句話,頓時覺得呼吸加速。


    但她不相信自己身邊有內奸,畢竟大家相處這麽久,都是很好的人。


    玄風不知所措的看向秦水寒。


    “依依,不要多想。”


    秦水寒知道林依思維敏捷,根本無法瞞住她。


    “水寒,巧合…這一切肯定是巧合罷了…”


    “王妃,那日我站在枝頭,清楚的看到那群男子故意將您引入盡頭的小巷…不是巧合!”


    碧月的話打破了林依的幻想。


    她動了動唇,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仰起頭看向秦水寒,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他的判斷。


    “水寒…”


    秦水寒對她微微一笑。


    “依依,這事交給玄風。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他對玄風使了個眼神。


    玄風立馬帶著碧月退了出去。


    走到屋外,玄風歎了口氣。


    “碧月,我先去詢問一下翠喜。”


    碧月默不作聲的帶他來到了翠喜的廂房,她看了一眼玄風,上前敲了敲門。


    “翠喜,玄大哥有點事要問你。”


    屋內傳了叮叮當當的聲音。


    “碧月姐姐,稍等——”


    片刻,翠喜打開了房門,看到玄風和碧月一起出現在自己的廂房門口,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覺。


    “玄大哥,碧月姐姐,你們這是…”


    玄風清了清嗓子道:“進屋說吧。”


    翠喜微微一愣,挪開身子讓他們進入屋內。


    玄風毫無顧忌的打量房內的一切,雖說這也是間女子的廂房,但他卻沒有感到任何不妥。


    對他而言,似乎翠喜不是女子。


    床榻上有剛剛收拾過的痕跡,枕頭下麵露出布包袱的一角。


    可是藏匿了什麽東西?


    “翠喜,二月十四你出府兩次,所謂何事?”


    翠喜沒想到玄風會問自己那日之事,難道是給楚郡主通風報信的事暴露了?


    “我…我…我的胭脂沒了,和吳管家匯報過…”


    “你出門買了兩次胭脂?”


    “中午去買的胭脂…晚上覺得胭脂的色澤不好,又去換了…”


    玄風皺了皺眉,這個理由也無可厚非。


    然而碧月卻對他使了個眼神。


    兩人默契的退了出去。


    “如果是胭脂色澤不行,更加不會在晚上去調換。”


    碧月是女子,自然知道這種東西肯定在自然光下好分別,燭火偏黃,顏色更加失真。


    玄風恍然大悟,原來翠喜的回話竟然有這麽大的漏洞。


    “碧月,等會你去把翠喜支開,我看她枕頭下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看來這個翠喜的確有洗脫不了的嫌疑。


    碧月神情晦暗的點了點頭,她又折回廂房把翠喜叫了出去。


    待碧月帶著翠喜遠去之後,玄風推開翠喜的房門,直接翻找她的床榻。


    不找不知道,一翻嚇一跳。


    玄風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有這麽多名貴的首飾,還有幾個小瓶和一包牛皮紙包裹的東西。


    他打開牛皮紙一看,一顆顆豆狀的植物,捏起一顆放在鼻尖聞了聞,沒有味道。


    玄風有些疑慮,看似普通的植物為何要藏匿於枕頭之下?


    他又拿起布包袱內的小瓶,打開其中一瓶,刺鼻的味道撲麵而來。


    雖然不知道另外兩瓶是什麽,但手中這一瓶已經足夠讓他觸目驚心了!


    鶴頂紅!


    這丫頭竟然藏有劇毒!


    玄風趕忙把這些東西都塞到自己的袖中,又順路去了彩雲的廂房。


    敲了半天門,並無人應答。


    這時一個丫鬟走了過來。


    “玄侍衛,彩雲姐姐剛去管家那裏取蠟燭了。”


    玄風應了一聲,又趕到吳管家處,正好撞見了折返而來的彩雲。


    “彩雲,我有些事要問你。”


    他想起碧月說過花朝節那日彩雲和程賢都身子不適。


    彩雲一見是玄風,有些緊張害怕,畢竟眼前之人可是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身份地位自然和她們這些丫鬟不同。


    “玄侍衛請問。”


    彩雲抱著蠟燭,低下了頭。


    “花朝節那日你身子不適,陳大夫說了什麽。”


    彩雲有些尷尬,那日也不知怎的就瀉肚了。


    “那日…我,我不停的跑茅房…陳大夫說我體虛…”


    玄風皺了皺眉。


    是巧合還是人為?


    “彩雲,那日你吃了什麽,可有誰給你什麽吃食?”


    彩雲不明白玄風為何問自己這些問題,她微微抬頭瞄了他一眼,隻見他神情嚴肅的盯著自己,她嚇得咽了口唾沫,仔細回想那日的早膳。


    “我、我記得那日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個胡餅,還吃了一塊杏仁糕。我、我隻記得這麽多了…那日和翠喜姐姐一起用的早膳!”


    彩雲記得那日翠喜一早就跑到自己的屋內,還幫自己拿了吃食,並且非要給自己打扮,著實把她嚇得不清。


    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玄風看著彩雲努力回想的樣子,相信她沒有說謊。


    “不過,那日我們沒有去膳廳用早膳,是翠喜姐姐拿到廂房和我一起吃的。”


    玄風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她的吃食過了翠喜之手。


    “飯菜可有何異常?”


    一聽這話,彩雲抬頭看向玄風。


    飯菜有無異常,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平日的早膳,不過——”


    彩雲突然想起那日的飯菜似乎有些苦澀,自己還和翠喜說了此事,可惜翠喜說是自己的錯覺。


    “我覺得那日的早膳有些苦,特別是杏仁糕,比往日苦。不過翠喜姐姐說不苦,可能那日我的身子有些虛…”


    玄風思忖片刻,便立馬轉身趕往內廷。


    “程賢,停,問你些事。”


    此時的程賢正在練劍,自從秦水寒命令他保護林依,他便不用去守護院門。


    他放下手中的佩劍。


    “玄侍衛,怎麽了?”


    “花朝節那日,王妃的丫鬟和你一樣,也瀉肚不止,我懷疑你的食物被人動了手腳。”


    “什麽?哪個混蛋要害我!抽了他的筋!”


    程賢把劍一甩,穩穩的落入劍鞘。


    他喝了口水,回想那日之事。


    “那日我和洺岩一起去膳廳用膳,那時,沒有異常!”


    他斬釘截鐵的點了點頭,畢竟沒聽說其他人瀉肚。


    “之後——”


    程賢看了看手裏的茶杯,猛地想到了什麽。


    “翠喜!王妃身邊那個笑臉吟吟的丫頭!她給我端了杯茶,說是早春咋寒,喝了暖胃!”


    似乎真相呼之欲出。


    玄風陰沉著臉,沒想到翠喜的手段這麽高明。


    放倒兩位跟班,留碧月一人跟著王妃!


    “玄侍衛,這女人陰險至極!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


    玄風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急忙趕往景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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