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的小手動得飛快,雖然年紀很小,但裁起牛皮紙來,毫不含糊。


    “那個白色的塊狀藥,拿過來。”


    林依將白術分到眼前的牛皮紙上。


    陳木蘭麻利的將藥包折好。


    妥妥的流水線生產!


    “伊小姐,你明兒還要在鎮上義診?”


    林依笑道:“閑著沒事,剛好賺點錢。”


    陳木蘭也跟著笑了一聲。


    她沒想到林依還準備賣藥,不過一聽這些藥包準備賣一兩銀錢時,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好便宜,搞的她自己也想買幾包。


    “伊小姐,京城有一家有名的萬古醫館,您知道嗎?”


    林依心中有些傷感。


    自己怎麽會不知道呢?


    那裏不僅是水寒的地盤,還有好幾位曾經照顧過自己的大夫。


    “聽說過,沒去過。”


    “那裏的藥包可貴了。”


    林依輕笑一聲,那裏的藥材也是最好的。


    陳木蘭繼續絮絮叨叨地和她說萬古醫館。


    林依沒有接話,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忙到深夜,幾人終於包好了所有藥材。


    看著一堆分好的藥包,林依欣慰的彎起嘴角。


    明天一定要好好加油!


    第二天大早。


    林依就著麵條菜喝了碗粥。


    幸好沒有期待這個野菜的味道,果然不怎麽好吃。


    不過她還是吃了很多,給人看病絕對是體力活。


    “蔡越,昨日和你說的記住了嗎?”


    “嗯,紅繩子的是補氣藥包,綠繩子是補血的。”


    “對!”


    林依來到昨日的小草棚,隻見已經有五六個人在那邊等候。


    她迅速開啟坐診模式,從把脈開始。


    “這位大嬸,你雖體態豐盈,但仍有些營養不良,這主要是體虛造成。您是否一勞作就覺得氣喘籲籲,渾身無力?”


    大嬸立馬呱唧呱唧地訴起苦來。


    “伊大夫,您真厲害。別人都說我塊頭大,可我幹起活來真的覺得渾身乏力。為此可沒少挨白眼。”


    林依笑了笑。


    “若是您相信我,可以買我配好的藥包試試。這是一副補氣的藥,一兩銀錢,藥量隻有兩日的份。”


    一兩銀錢,兩日的量?


    大嬸十分吃驚,這麽便宜?


    當下她掏出一兩碎銀。


    “我要!”


    “蔡越,紅繩子的藥。”


    見狀,排在後麵的人也躍躍欲試。


    林依給他們診斷之時,症狀說得絲毫不差,他們也都堅信不疑。


    還沒到下午,藥包就全部賣完了。


    “伊大夫,俺也想要藥包。”


    “……”


    “我告訴你方子。”


    “伊大夫,俺真的想要藥包。”


    “……”


    林依一臉無奈,這算是跟風買藥嗎?


    “這位大哥,你就是有些氣虛,沒有大礙。”


    “氣虛是紅繩子的,俺知道!”


    林依哭笑不得。


    “那要不這樣,您身後還有十來位人,你要是能說服他們明日再來,我這就去給你配方子。”


    “這個好說!”


    男子立馬起身,對排著隊的人喊了一句。


    “伊大夫的藥包賣完了。我們明日再來吧——”


    他身後的人果然積極響應,紛紛表示明日再來。


    林依不由對眼前的男子刮目相看。


    外表憨厚,但就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其他人響應。


    不過,今晚又得加班分藥包了……


    就在林依忙得焦頭爛額之時,秦水寒那邊也沒好到哪裏去。


    心煩意亂。


    他前所未有的躁動不安。


    過去這麽多日,為何依舊沒有布衣女子的消息!


    查來查去還是停留在怡春院。


    秦水寒聽說伊木在怡春院時還被客人騷擾。


    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將騷擾她的客人暴打一頓。


    但她到底為何會去怡春院?


    迫於生計嗎?


    秦水寒緊緊捏住手中的密信,不知不覺升起了一絲水汽。


    他深深歎了口氣,伊木,怎麽就找不到她!


    “玄風,再加大人手,蒙麵之人一個也不要放過,一定要把這個伊木找出來。”


    “是。”


    玄風頷首領命。


    隻是葉小姐又來拜訪,玄風不知該如何稟報。


    秦水寒看他麵露難色,不禁問道:“可還有事?”


    “回稟主子,葉小姐昨日回府,今日又來府上了…”


    玄風不敢告訴他葉婉拿了很多私人物品過來,儼然把客房當成了自己的閨房。


    “既然昨日回府了,為何今日又來府上?”


    玄風不敢吭聲,這個問題他怎麽會知道。


    要問也隻能問葉小姐啊……


    秦水寒垂了垂眼眸,葉子銘的妹妹怎麽會是這般教養?


    此時客房傳來一陣琴聲。


    秦水寒忍無可忍,起身走向客房。


    “買紅綾束,何須問短長~妾身君抱裏,尺寸自思量~”


    葉婉的琴藝不差,歌聲也十分好聽。


    換做是一般人,肯定早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她的愛慕之人偏偏就不是一般人。


    秦水寒示意玄風敲門。


    蘭馨打開了門。


    “寒王殿下。”


    秦水寒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去。


    葉婉立刻停止了彈奏和歌聲。


    她欣喜若狂的走到門口,對秦水寒盈盈一拜。


    “婉兒見過寒王。”


    “能唱能彈,身子應該好了吧?”


    “……”


    葉婉瞬間想哭的心都有了。


    “婉、婉兒……”


    秦水寒冷冷地看著她。


    “你怎麽了?”


    葉婉深深吸了口氣。


    屋外的夜風嗖嗖地往屋內鑽。


    她的鼻頭很冷,心更冷。


    咳咳——


    葉婉捂著心口咳了起來。


    “小姐!”


    蘭馨趕忙扶住她。


    秦水寒歎了口氣。


    他不想知道是真咳還是假咳,隨即轉身離去。


    “去小七那。”


    原本想著去散心的秦水寒,不料在奕王府遇到了左浩然。


    此刻的秦奕正和左浩然把酒言歡。


    不過秦奕麵前放著的是酒壺,左浩然麵前擺著的是茶壺。


    “五哥,來來,一起喝。早知你要來,便叫你把梅花釀帶來了。我這裏隻有梨花春。”


    秦奕斟滿一杯酒遞了過去。


    秦水寒看兩人喝得如此歡愉,便也一口飲下。


    清爽的梨味不甜不膩。


    可惜太淡。


    要喝多少杯才能醉倒?


    他有心買醉,奈何酒量太好。


    秦奕看到五哥這副愁樣,便努力找話題。


    “五哥,你知道不,左兄前些日子遇到一位高人,竟然治好了左夫人的胎位不正。”


    秦水寒打量了一眼左浩然,怪不得滿臉紅光,這還真是好事。


    “左兄,快和我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左浩然滿臉掩蓋不住的喜悅,他也不知道怎麽就有幸遇到一位年輕貌美的大夫。


    “其實在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日陪樺兒去拜見嶽父大人,剛回府,還沒邁入大門,樺兒就突然感到肚子不適,疼得蹲在了地上。誰知門口站著一位灰巾蒙麵之人,她突然衝了過來。那氣勢頗為嚇人。”


    左浩然笑著搖了搖頭,如今回想起林依不顧一切衝過來的樣子,覺得還蠻神奇。


    秦水寒突然一個心驚,灰巾遮麵?


    “左都尉,你可知那人是誰?”


    左浩然一臉驚訝,一向話少的寒王怎麽也八卦起來。


    他看了眼麵前的茶壺,今日的確喝的是茶!


    “…那人名叫伊木,是位年輕的女子。”


    左浩然想到自己還很失禮的拉下林依的灰巾,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有著…沉魚落雁之美,沒想到醫術還如此高明。”


    秦奕大笑了起來。


    “左兄,你怎麽就沒想過把她收入房中?”


    左浩然刷地紅起了臉,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再漂亮的女子,我今生也隻有樺兒一位夫人。”


    秦奕有些尷尬,忘了這位也是個大情種。


    但論癡情,誰能比得過五哥呢!


    他側頭看向秦水寒,隻見五哥神色怪異,兩眼直愣愣地盯著左浩然。


    “五哥?”


    秦水寒收了收神,立馬從懷裏掏出一張畫像。


    “左都尉,那位名叫伊木的女子可是這畫中之人?”


    左浩然好奇的接過畫,想著寒王怎麽會隨身攜帶女子的畫像。


    看到畫像的瞬間,他便驚住了。


    “是!確實是這位女子!”


    左浩然抬起頭,對上了秦水寒那縹緲的眼神。


    “不知寒王…”


    秦奕也是一驚,知道五哥一直在找這畫中之人。


    怎麽這人還跑去給沈詩樺治病了。


    “左兄,能不能具體描述一下那日之事?左夫人可認識此女?”


    見秦水寒如此怪異,左浩然嚇得努力去回想那日之事。


    的確有一些奇怪的地方,好像伊木認識他們很久似的。


    “說來是有些怪,樺兒疼得彎下身時,伊小姐衝了過來,竟然直呼我和樺兒的大名。我也忘了問她是如何得知。雖然衣著樸素,但氣場完全不像普通百姓。說話…給人一種不容質疑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秦水寒,猶豫再三,還是把沈詩樺的一句無心之語告訴了他。


    “…樺兒說,這位叫伊木的女子,不知為何,她覺得那氣場、神態…和過世的寒王妃很像…雖然,長相完全不同…”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可知那女子現在何處?”


    秦水寒打破了沉默,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回想起了第一次兩人見麵的場景,那雙眼睛夾雜著悲傷和無限的深情。


    為何一位從未蒙麵的女子會對自己露出那種神情?


    那時自己的心已死,不會在意任何東西。


    隻是那雙美麗的大眼,其實已然觸碰到他靈魂的某一處,但當時的秦水寒完全沒有在意。


    自己隻愛過依依一人,其他女子也從未放在眼裏。


    秦水寒突然敢直麵自己的感覺,原來那名女子和林依是如此之像。


    人死不能複生,而且兩人長相完全不同。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水寒緊緊攥住手中的酒杯。


    他想不明白!


    左浩然不知道秦水寒為何如此在意伊木,他努力思索關於伊木的點點滴滴。


    “伊小姐是杭州人士,我們問她在何處營生,她沒有直麵回答,隻是說會南下去杭州。”


    杭州?


    秦水寒眯了眯眼,他已無心喝酒,要親自去風影閣傳令,一定要找到這名叫伊木的女子。


    “小七,左兄,你們先喝,我有要事先走一步。”


    秦水寒也不掃他們的雅興,獨自帶著玄風奔向郊外的風影閣。


    風影閣。


    閣樓內,佘煜海在案桌前翻著資料。


    一陣馬蹄聲傳來。


    他挑了挑眉。


    這馬蹄聲音是寒王的坐騎。


    佘煜海放下手中的資料迎了出去。


    “寒王,有失遠迎。”


    佘煜海立馬行了一個大禮,不過心中有些納悶,能讓寒王親自趕來,一般都不是什麽好事。


    這次又是何事呢?


    “我要你找人,商量一下對策。”


    秦水寒徑直往屋內走去。


    朱天畫縮了縮腦袋,果然是寒王!


    他心中立馬叫苦不迭,肯定是來詢問那女子之事!


    可惜找遍京城及周邊所有醫館,也沒人見過那位女子。


    自己已經畫了無數張那女子的畫像,再找不到那女子,還得無盡無止地畫到何時?!


    這也是風影閣第一次花了這麽久的時間還找不到人。


    真是奇了個怪!


    “參見寒王。”


    朱天畫也趕忙行了一禮。


    秦水寒擺了擺手。


    “天畫,去拿張地圖。”


    朱天畫猛地一驚,寒王終於要擴大查詢範圍了!


    但是風影閣的人已經把京城周邊搜尋了一遍。


    秦水寒看著眼前的七彩地圖,知道是朱天畫的傑作。


    綠色是群山,藍色是江河。


    紫色是什麽?


    秦水寒愣了幾秒,但也無心專研,他指著杭州開門見山的說道:“佘閣主,我要找的伊木出行多半是灰巾遮麵,聽說她要去這裏——”


    佘煜海和朱天畫看向地圖。


    竟然是杭州,那還真的好遠!


    “寒王,這條消息能確定嗎?”


    秦水寒皺著眉頭盯著佘煜海,覺得十分不悅。


    這麽久都找不到人,到頭來還是自己偶然從左浩然那裏得到消息。


    “伊木有沒有去杭州不知道,但她是杭州人士。”


    佘煜海聽出他口氣中的不爽,趕忙點了點頭。


    不過既然是杭州人士,那離江都也不算遠,不如再去找一趟百裏世家。


    “佘閣主,水路、陸路,立馬派人去找。”


    “寒王,水路的話,我立馬派人去板渚碼頭。至於陸路,離不開馬匹,我也派人去京城大大小小的馬廄和馬販子那裏詢問一番,看看這位伊木有沒有去買過馬匹。”


    秦水寒怔怔地看著地圖,目前也隻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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