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羽拉著她進了雲尚, 蘇北一手抱著半人高的盒子,視線幾乎都被遮住了, 跟在他後麵踉踉蹌蹌地走著。


    “哎,那個, 我還有事兒要辦呢,就不進去了。”蘇北拽了拽被他拉著的手,東西沒退成,她才沒心情也沒時間陪著他消遣。


    “進來坐會兒,等會去哪兒我送你過去。”秦小羽不慍不火地說著,那語氣自然得幾乎親昵了。


    本來就怨念,蘇北也強上了, 站在門口不走了, 她就不信秦小羽會強拖她進去,那樣跌份兒的隻會是他。“我真有事兒,而且裏麵的人我都不認識,我進去幹嘛呀?”


    秦小羽轉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進去了不就認識了。”


    蘇北腹誹, 討厭,又利用身高優勢俯視她!他把話往這兒一撂,如果不進去反倒顯得她小家子氣了,不過還是要為自己爭取一下,“就一會兒?說好了啊。你放開我,我保證不跑。”


    秦小羽微皺了下眉,不過還是依然鬆了手。剛要推開門, 蘇北又拉了拉他的衣服,見她指了指懷裏的盒子,挑了挑眉,“不想帶進去就擱門口。”


    蘇北泄氣,擱在這門口跟剛才有區別麽?算了,還是抱進去吧。


    進去後蘇北就後悔了,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並不是問題的關鍵,而是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很熟的人、


    秦小羽還未開口,那邊就七嘴八舌開始調戲起來了,“哎喲,原來咱秦二少剛剛出去真是接美女的,稀奇啊。”


    “這不是小北妹子嘛,還記得我不?你馬雲哥哥。”馬雲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可不就是秦小羽那晚帶去楓林晚的丫頭。


    “說曹操曹操到,小羽,趕緊介紹介紹啊。”


    “北北?”


    聽到這聲音,蘇北就知道躲不過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小聲應道,“二哥。”


    秦小羽也微微詫異,但沒有說話。這會兒不用他開口,答案自然會出來。


    季尚東緊鎖著英眉,鷹隼般的眼神在蘇北和秦小羽身上來回,他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麽扯在一起的,但無論如何季尚東肯定是護著自家妹子的,犀利的眼神落在秦小羽身上,“小羽?”


    “東子,你們也認識?”馬雲以為兩人不過舊識,這年頭認的哥哥妹妹太多了,他一時間也沒想起來兩人姓氏是一樣的。


    季尚東轉眼就看向馬雲,眉頭皺得更深了,“什麽叫也?她是我妹妹。”


    蘇北耷拉著腦袋,她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剛進門時讓秦小羽鬆開了拉著她的手。在季家,除了二伯家的這個堂哥,她還真沒怕過誰。與其說怕,不如說更多的是崇拜吧。


    季尚東當年不負眾望,考上了國防科技大。在蘇北眼中,二哥是真正的天才,比季建國厲害多了。大學時期季尚東就跟著教授泡在實驗室,才大二的他就有多個研究生導師向他遞出橄欖枝,希望到時可以投報在他們的門下。


    科索沃戰爭那年,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南斯拉夫進行大規模轟炸,作為人道主義國家,中國向南斯拉夫援助了雷達以及許多軍事物品。南軍在中國援助的雷達的幫助下成功擊落了一架美國的f-117隱形戰機。f-117戰機其實是帶有自毀裝置的,但令老美失望的是,f-117被擊落墜毀後並沒有引發自爆,也就是說自爆裝置失靈了。


    與南聯盟交涉商量之後,對方同意將f-117隱形戰機殘骸交給中國研究。於是f-117的殘骸被送到了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並安置在使館的地下室。當晚,在蘭州機場便有一架軍用飛機悄悄起飛,火速前往南斯拉夫。


    當年在飛機上的技術人員中就有季尚東的教授,而季尚東則作為教授的助手隨行。


    失事的f-117內裝有衛星定位係統,而南軍並不知道,等送到使館後,館內的中國工程師立馬切斷電源,但為時已晚。美國軍方發現了f-117的位置後十分震驚,f-117“夜鷹”,號稱美國軍方的王牌戰機,這也就是為什麽美方不惜一切代價轟炸中國駐南斯拉夫拉夫大使館的真正原因。


    令老美更鬱悶的是,其中一枚戰斧巡航導彈並未爆炸,而這枚導彈就是所謂穿越使館大樓打入地下室的那枚。


    之後f-117的殘骸包括那枚未引爆的“戰斧”都被秘密運送回了國內,而“戰斧”則是被送到了後來大名鼎鼎的酒泉基地——東風航天城。無論哪樣,都為我國的軍事事業發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季尚東當時為了保護身邊的教授受了傷,而這位教授是專業技術少將,享受正軍職待遇。因公負傷,回國後季尚東被授予二等功。畢業後,季尚東沒有選擇繼續讀研,導師們很惋惜。後來季尚東又跟著駐外大使館的武官奔赴戰火紛飛的以色列,一呆就是兩年,蘇北二伯母沒少為這事兒哭過。


    雖然季家長輩們都舍不得這孩子,但在這個和平年代,想要在部隊裏做出點貢獻,要麽就是一輩子埋頭在軍事科研裏搞研究,要麽就是往國際戰事連連的地兒跑。顯然,後者效率更高一些。如果幸運有那個命回去,那相對於其他人,可謂一步登天。但這一步,卻往往令人望而卻步,因為這一步很可能是邁向地獄的。


    從以色列回來後,季尚東便被分配到了北京軍區,沒幹兩年又被調到了總參。當然,這與他是已故的開國將軍的孫子也有些許關係,與這個屋裏的少爺們也有絲絲關係,但無論哪樣,都不可否認他曾經的付出,他值得。


    蘇北還在想該怎麽應付這位鐵血二哥,忽然麵前蹦出一個人,將她手裏的盒子奪了過去。


    “讓我看看是什麽東西。”秦小颯騰地從麻將桌前站起身,竄到他們跟前,迅速而輕易地將蘇北捧在懷裏的盒子奪了過來。


    這盒子他可眼熟著哪,那天是他把秦小羽的淩誌開去機場的,當時他二哥從機場出來扔進車子後座兒的盒子可不就是這個。秦小羽進了駕駛座兒,他正樂得高興,準備鑽進後座兒,正好瞧瞧這麽大一盒子還弄個綢帶綁著究竟裏麵是什麽寶貝。


    但秦小羽油門一踩直接自己走了,把秦小颯一人丟在機場,過分!可憐的秦家二娃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輛黑色的淩誌消失在視線當中。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秦小颯直到打的回到家後嘴裏還一直念叨著這句至理名言。秦小羽你大爺的,你就是個過河拆橋的白眼狼!當然,這話他也隻敢憋在心裏爽爽而已。


    “嘖嘖,十六顆頂級鴿血紅,四十顆藍色碎鑽全部來自南非庫裏南礦,恩,這兩顆黑瑪瑙算是這裏麵最便宜的,終歸差了那麽點兒,應該用黑鑽的。”秦小颯抓著胡桃夾子的兩條腿評頭論足,蘇北很擔心胡桃夾子那兩條細腿兒會生生被這長得比秦小羽還妖豔的男…額,男孩給折斷。


    旁人聽了倒也沒多詫異,可不是,這些個公子哥兒什麽極品寶貝沒見過,要是這會兒上麵鑲的是“非洲之星”的話,他們或許還有些好奇——怎麽從倫敦塔珍寶館偷出來的。


    “小颯眼力真好,這四十顆碎鑽如果是一整個兒,我們或許還知道從哪兒挖上來的,可這小物件兒你也能瞧得出來?”坐在季尚東旁邊的男人笑著說道,像尊笑麵佛,而旁邊的季尚東則臉黑得跟地獄使者似的。


    “那當然,這算什麽,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秦小颯得意啊,他才不會告訴他們這寶貝上個月剛在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上拍賣,他恰好看過拍賣會的資料,隻是沒料到這玩意兒居然是被二哥拍來了,如果他沒記錯,起拍價應該是十萬美刀。


    驀然空出手的蘇北忽的不知道兩隻手該往哪兒往放了,秦小羽這時朝她看了眼,居然伸手拉著她往季尚東坐的沙發那邊走。


    “東子,想問什麽直接問。”秦小羽倒是坦率地很,坐在沙發另一邊看向季尚東,季尚東那刀子一樣鋒利的眼神對他無效,也就隻能嚇嚇季蘇北這樣的傻丫頭。


    “你們什麽關係?怎麽認識的?什麽時候認識的?”三道問題猶如三根利箭同時射了出來。


    蘇北早就成縮頭烏龜了,低著頭就盯著自己的鞋看,秦小羽這擋箭牌顯然十分不靠譜,但這會兒她實在沒勇氣麵對二哥那黑麵煞神。死馬也得當活馬醫,秦小羽要是犧牲了,那她再單刀赴會,但願那時二哥的火力會小點。


    秦小羽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而看向季蘇北,那眸子溫柔地仿佛旁人都不存在了般,“這兒有暖氣,把外套脫了,不然待會兒出去就冷了。”


    這話兒多親昵,多曖昧啊,旁人聽了直笑,隻有季尚東的臉是越來越黑,越來越冷了。


    蘇北本來就緊張得要死,臉都憋紅了,再加上三十度的室溫,她的羽絨服還沒脫掉,整個一清蒸螃蟹了。但她寧願熱死也不要秦小羽冒出這麽一句體己話啊,她不用看都知道二哥那表情多臭了。


    她決定裝死,就當沒聽見,耳鳴耳聾耳失聰。但秦小羽是什麽人?你裝,他陪你裝。似是含情脈脈,溫柔似水地看著她,就這麽等著她脫下高貴的外套…啊呸,秦小羽你就整死我吧!


    在群眾的注視下,蘇北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況,最後沒辦法,尷尬地將外套脫去,放在一邊。這些人看她拜托不要這麽“虔誠”好麽?她又不是脫衣女郎!再說裏麵還有一件長t恤好吧!


    見她脫了衣服,秦小羽這才轉過頭笑著對上季尚東,“東子,慢慢來,一個個問,問多了我記不住。”


    “我和你妹認識也小半年了吧,怎麽認識的,我想想啊…”秦小羽不經意回頭掃了她一眼,眸子裏一閃而逝的是,戲謔。


    蘇北不安了,怎麽認識的?要真說出來,二哥非連夜把她揪回南京,跪到季老爺子遺像前不可。偷偷瞄了秦小羽一眼,他沒這麽不講義氣吧?不過,也難說。


    “是在你們學校大禮堂沒錯吧?”秦小羽接著說,還轉過來和蘇北示意,“她丟三落四的,把錢包丟那兒了,正好我給他們學校讚助了點錢,校長請我去頒獎學金,總不好拂了老頭兒的麵子吧,怎麽說還是熟人。然後就撿著她錢包了,就這麽認識了。”


    蘇北很想笑,但她不能。季尚東沒說話,不知道是信了還是半信半疑。這秦小羽扯起鬼話還真是信手拈來,說得有板有眼兒的,嘴巴裏沒一句真話兒,大忽悠。


    這會兒一屋子的人停下來聽秦小羽的“報告大會”呢,秦小颯絕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他聽得可認真呢,雖然知道這些官方的屁話不太可信,但仍津津有味地聽著,“哥,你還沒告訴東哥你們是什麽關係。”想跳過第一個問題?沒門兒。


    秦小羽淡淡地朝秦小颯掃了眼,這三十度的室溫也擱不住要起雞皮疙瘩,不過秦小颯才不懼呢,這會兒他就是個小嘍歡t欄膠眉舊卸飧齟罌可健


    “這事兒你還是問蘇北的好,我說了可不算。”笑麵閻羅轉過來對著蘇北耷拉著的腦袋說,“你跟你哥說說,我也想知道,我們是什麽關係。”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秦小羽這擋箭牌不靠譜兒,剛還在心裏表揚一下他扯淡扯得不錯,這下全前功盡棄了。這話兒太別扭了,一聽字麵上的意思不就是她染指了他,又不願給他名分嗎!無恥!


    所有人都在期待她的回答,這不是上杆子逼著她就範麽?忽然不知從哪兒冒出股勇氣,大概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吧,抬眼先是狠狠地剮了秦小羽一眼,但對方仍是笑意不減。


    蘇北憤恨地扭過頭,接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麵色冷峻的二哥,“二哥,我跟秦小羽就是普通朋友,真的,你信我。”


    季尚東盯著她半天,馬雲都看不下去了,出來打圓場,“東子你這是幹什麽啊,別嚇著妹子了。小北妹妹,咱不理他。”


    小馬哥,馬大哥,求你了,別添亂子了…蘇北在心裏呐喊著,二哥果然越發可怕了,她回去一定要告訴二伯母,趕緊讓他娶個老婆,了解了解什麽叫溫柔。


    半響,黑麵煞神終於開口了,“你們學校不是放假了?怎麽還不回家?”


    蘇北連忙從實招來,“才放的,我表姐訂婚,寒假準備去舊金山。我在等簽證,就這兩天收到,拿到了我就回去了。”


    季尚東點點頭,算是了解了。蘇北剛暗鬆一口氣,那邊話鋒一轉,“你來這裏幹什麽?女孩子家不要整天跟著人亂跑,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你不知道?”


    秦小颯聽了他的話,狗腿地附和,“東哥說得沒錯兒,這個社會壞人流氓什麽的太多了,必須要有安全防範意識。”這小畜生拐著彎兒罵他哥流氓呢,真是個鬼東西。


    蘇北紅著臉點點頭,這地兒完全呆不下去了,早死早超生。站起身拿了外套,“二哥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玩。”


    手腕被一股力量握住,秦小羽也站起身,“我送你。”語氣完全不容置疑。


    蘇北看看他,又看看二哥,太局促了,“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秦大爺倒好,懶得聽她廢話,直接抄起紙盒子塞進她懷裏,拉著她的手朝門外走。


    蘇北下意識朝後麵看了眼,二哥一直盯著他們,也不做聲。這是默許了?蘇北惶恐啊,她怎麽就覺得這事暴風雨來襲的前兆。


    她真後悔,太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讓秦小羽去她那兒的,什麽床不床的,再怎麽凶險也比現在這樣好千倍萬倍。二哥的意思不用說她也知道,就單單那幾個眼神幾句話,就表明了,他不希望她和秦小羽有什麽牽扯。


    但,秦小羽這目中無人的主才不管這些,她倒是想跟他劃清界限的,今天可不就為了這個出來談判的,結果顯而易見,還沒說什麽呢就節節敗退,一招必殺,她哪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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