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慢悠悠的走在街麵上,不時應付著熟悉或者不熟悉之人的打招呼。


    原主近二十年的記憶,其中之信息,簡直不太要龐大,對楚牧而言,顯然不可能瞬間就將近二十年的記憶完美接收。


    在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之下,那近二十年的記憶,就好似一座記憶圖書館,存在是存在,但具體到某一個信息,還得需要某個因素去觸發,然後一點點消化。


    就好比剛才所遇之人,沒親眼碰見接觸之前,除非楚牧自己去思考這方麵的事情,從而觸發原主的記憶,不然的話,對楚牧而言,這人,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如此之下,自然也讓楚牧對這個時代,更多了幾分小心謹慎。


    近二十年的記憶,縱使觸發,也不可能一瞬間就清清楚楚,也都需要時間去適應,消化。


    一路上,皆是笑臉相迎,一句句應付著,一點一點消化著原主的記憶,也一點一點的認知著這個時代。


    循著原主的記憶,走了約莫片刻鍾,最終,於一座藥店門口駐足。


    “明心堂。”


    駐足藥堂門外,望著那門簷懸掛的牌匾,楚牧心中默念著這三個字。


    他識字,但他又不識字。


    他識的,自然是前世的漢字,而這一世……盡管與他所了解的古代頗為相似,但可惜,字非漢字。


    至少,他所見到的每一個字,都尋不到絲毫與漢字有關聯的跡象。


    原主那更是個徹頭徹尾的文盲,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寫。


    至於他是如何知道這牌匾上三個字叫“明心堂”……嗯,因為別人都是這般稱呼的。


    要是口音有誤,說不得叫“明性堂”“明興堂”也說不定……


    “好歹也是個大學生,但這還成了文盲了……”


    暗自腹誹一句,楚牧再看了一眼這藥堂牌匾,搖了搖頭,也沒多想,便步入了這藥堂之中。


    這藥堂的李老也算是楚牧在此世的熟識了。


    畢竟,剛穿越而來,因原主昏倒的原因,便是這李老在診治,連續兩天,這李老也是接連上門診治。


    之後喪事繁忙,李老也未曾上門,隻是交代讓他事情處理完畢後至藥店複診一次。


    雖不覺得身體有什麽大恙,但術有專攻,醫者囑咐,楚牧也不好推脫。


    藥堂不算太大,和楚牧前世去過的那些中藥堂擺設也沒有太大區別,那濃濃的藥草味,和中藥的味道亦是一模一樣。


    唯一有過數麵之緣的李老郎中獨自端坐櫃台之後,正認真的翻閱著一本明顯陳舊的書冊。


    “牧小哥來了……”


    李老郎中放下書籍,抬頭看向楚牧。


    楚牧笑著應聲一句,隨即走上前。


    “……坐吧。”


    李老抬手指向一旁桌前座椅,待楚牧坐下後,便起身而來,抬手診脈起來。


    一番診脈之後,李老又拉過楚牧臂膀,揉捏幾下後,才看向楚牧:“倒也沒什麽大問題,隻是筋骨有些拉傷……”


    說到這,李老停頓一會,再道:“牧小哥可是在習武?”


    “都是些假把式,閑著沒事練了一下。”


    聽到這話,李老點了點頭:


    “習武的話,切不可過度,過度傷身,況且牧小哥你身子骨本就有些虛……”


    “這樣,老夫給你開個補氣養精的方子,好好養一下。”


    說完,李老抬筆點墨,沉吟片刻,便落筆寫起藥方來。


    一旁藥房小廝亦是快步上前,藥方寫完便立馬接過,隨即對照藥方在各個櫃子前抓起藥來。


    而楚牧,則依舊坐於桌前,與李老交談著,當然,大多數情況是李老這個郎中在囑咐,楚牧這個病患則默默聽著。


    楚牧前世雖對中醫沒太多了解,但常年在粵地討生活,粵地中醫之風濃鬱,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一定見識。


    而眼下聽這李老所言,再加之原主的記憶,楚牧發現,這藥堂之醫,似乎和前世的中醫也沒什麽區別,也是陰陽五行,精氣神那一套,藥材也與中藥材沒什麽區別。


    “藥方早晚各服一次,服完之後需適當活動一下……”


    念頭隻是一閃而逝,還未來得及細想,李老的聲音便將楚牧這個念頭打斷。


    楚牧也沒有太過糾結,穿越這種事都出現了,區區醫術體係相同,這算得了什麽,太多的因素可以解釋,他要是事事糾結,那估計怎麽也糾結不過來。


    藥方抓好,在付出了近十銀的錢財後,楚牧也沒有多逗留,提著抓好的藥材便出了這藥堂。


    此時清晨已過,街麵上人流量顯然更多了一些,每天這個時辰,幾乎就是這清河縣最為喧囂的時間段。


    附近村莊趕集而來的百姓,鎮上的商販,百姓,玩鬧的孩童,偶爾可見家丁開道的馬車或者轎子,以及執守的巡守司兵丁,街麵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身體尚且酸痛,去巡檢司報道的安排自然隻能暫且擱置,如此,楚牧自是清閑。


    就這般悠閑的走在這街麵上,一邊觀察著這古代的市井生活,一邊與腦海之中的記憶融匯對比著。


    他步子不快,當然,此時肌肉酸痛,也走不了多快。


    一路而來,走走停停,楚牧倒也發現了一個頗為有用的信息。


    這街麵上的賣的吃食,無論是按斤稱的糧食,還是饅頭包子這類做好的吃食,似乎都頗為便宜。


    饅頭包子皆是一銅便可買上一個,未脫殼的大米不過七八十銅便可買上一石,按這個時代的重量單位換算,一石等於一百斤,也就是一斤大米,還不到一銅。


    按普通人的飯量,頂多兩三銅便可滿足一天的食物需求。


    如此廉價的糧食,無疑清晰證明,至少在這南山鎮,糧食是有著極大的富餘。


    要知道,就原主記憶來看,這南山鎮,是圍繞著南山鐵礦建立的,地處群山之中,絕對不是什麽產糧大鎮。


    非產糧大鎮,糧食卻如此富餘,管中窺豹便可知一二,這清河縣的百姓,也絕對生活得不錯。


    畢竟,一銅可是紙幣的最小幣值,區區一銅都有如此購買力,百姓的生活再差,也絕對差不到哪裏去。


    若其他地方也都是這般景象,那當下這大楚天下,顯然也是“青史少有”的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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