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上,獵隼傀儡的投影依舊懸浮。


    旺財趴伏在投影麵前,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個投影屏幕,就好似能看懂一般。


    能不能看懂,楚牧不知道,但一瓶啟靈丹喂養下去,再加之這六載獵妖,幾乎每天都在吞食妖獸血食,修為的進境之下,旺財的靈智,已是明顯提升不少。


    若投影屏幕有異常,旺財也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然後做出提醒,倒也是頗為聰慧。


    而在日常交流之中,旺財亦是愈發聰慧,一句話,乃至一個眼神,皆是心有靈犀一般的默契。


    楚牧端坐一旁,神識已是探入那一遝儲物符中,清點著這幾年的收獲。


    六載春秋,他獵殺了二十九尊二階妖獸,其中二階後期的十尊,二階中品的六尊,二階初期的十三尊。


    而多出來的妖丹,則是源於他遭遇了數名瀚海修士,心懷不軌之下,被他雷霆滅殺,於海外的收獲,自然也就成了他的戰利品。


    他稍稍清點一番,這才緩緩起身,目光亦是定格於獵隼傀儡的監控投影之上。


    數載春秋,就連為偵查之用的獵隼傀儡,都多有損壞。


    時至如今,還能正常運轉的,僅僅也有隻剩下了四隻獵隼。


    “慣性思維啊……”


    楚牧搖頭輕歎,此入瀚海,雖是收獲不小,但他自己的問題,也有不少。


    盡管他已經對瀚海修仙界多有調查認知,但在未親身經曆的情況下,這種認知,顯然也多有幾分浮於表麵。


    而且,他於大楚修仙界生活多年,對事物的認知,也終究難免大楚修仙界的習慣認知。


    但這瀚海修仙界,顯然完全不同於大楚修仙界,修士所用之手段,術法器物,很多雖是原理相通,但在妖獸血脈的作用下,幾乎是千奇百怪。


    就如他以為萬無一失的飛舟隱匿,但在這個血脈體係之中,這個隱匿,卻也非是萬無一失。


    思緒之間,楚牧抬手一抹,一具屍軀落於船艙。


    屍軀為人形,胸口尚有貫穿大洞,破碎的心髒殘片尚在胸腔之中殘留。


    鮮血尚在湧動,但似乎有一股無形力量,將湧動的鮮血隔絕,未曾流出絲毫。


    楚牧半蹲下身,看向屍軀的目光,明顯多麽幾分興趣。


    屍軀乃是當初趁他獵殺妖獸,要當漁翁得利的其中一個修士。


    以他的謹慎,獵殺妖獸之時,向來都是以獵隼傀儡監控方圓百裏,稍有動靜,他都能察覺。


    可那一次,他卻一直到將妖獸獵殺,被人偷襲,才發現這夥修士的存在。


    而其原因所在,便是在於眼前的這個修士,亦或者說,在於此修士身懷的妖獸血脈。


    楚牧掀開男子眼皮,映入眼簾的,非是常人的眼眸,而是一片猩紅,而在猩紅的圓珠中心,則是如斑駁繁星的點點魔黑。


    “墨睛獸……”


    楚牧喃喃自語。


    此人之血脈,是為墨睛獸。


    而據妖獸圖錄記載,墨睛獸生於深海,當蛻變至二階,墨睛獸血脈蛻變覺醒,會有一血脈神通凝聚雙眸。


    墨睛雙眸可破妄,窺真,亦可迷幻,惑神。


    而修士移植墨睛獸血脈,也有一定幾率會覺醒此靈眸神通。


    眼前這位男子,顯然也是覺醒了此靈眸神通,才能察覺到獵隼傀儡的存在,乃至瞞過獵隼傀儡的偵查,從而才有了最後的偷襲。


    甚至,在最後,在此靈眸神通的作用下,竟然還瞞過了他的感知,若非獵隼傀儡監控百裏範圍,再加之此男子被他重創,無力逃遠,恐怕最後還真讓此男子給跑了。


    楚牧默默觀察著屍軀的一切,一點一點研究琢磨著此靈眸神通的原理效用。


    外海六載,已是足以讓他對血脈一道徹底改觀。


    血脈負作用再大,也掩蓋不了血脈作用之下,各種千奇百怪,甚至是超出他想象的神妙。


    就如此靈眸神通,可謂是上上等的保命之術!


    男子修為不過築基中期,以他的神識感知,而且還是在刀意加持之下的神識感知,竟然都能屏蔽迷惑……


    神妙至如此,可謂是讓人歎為觀止。


    盡管他不修血脈,但對這其中奧妙,他還是難掩探索求真之心。


    所謂殊途同歸,同為修行之道,不可能沒有相通之處。


    楚牧很堅信這一點。


    ……


    時間飛逝,轉眼便是近一月時間過去,船艙之中,那一具屍軀,已是千瘡百孔,甚至連那一雙眼眸,都已被楚牧取下。


    猩紅眼珠血絲尚存,就這般懸浮在楚牧身前,隨著神識流轉而微微顫動。


    男子身軀之中,那一團墨睛獸的血脈精華也已抽出。


    血脈精華已被男子煉化,沾染男子精氣神殘留,而這種殘留極其根深蒂固,縱使楚牧身懷大日真火,以他目前的修為,也難以祛除之。


    楚牧估摸著,除非他境界再提升一個大層次,不然的話,此血脈,就等同於一條廢脈,隻能作為煉丹以及其他效用,不可能再給其他人移植修行。


    當然,楚牧現如今的重心,也不在於血脈是否還能再次利用,而是在於,血脈之中的奧妙。


    在以往,他也曾多次琢磨血脈的存在,但也皆是收獲寥寥。


    但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


    “是因為……靈眸神通?”


    楚牧注視著眼前的這團血脈精華,若有所思。


    這一團血脈,和他以往琢磨過的所有血脈,皆無太多不同,血脈的力量,他能察覺,但具體的奧妙,就好似有重重迷霧一般,根本難以窺得最深處的奧妙。


    但這兩個有血脈神通形成的眼珠,似乎將這重重迷霧散去了不少。


    在靈輝加持之下,他隱隱能察覺到這兩顆眼眸與這團血脈精華的直接聯係。


    而這種聯係,很有趣。


    就好似……


    “法術模型!”


    楚牧眼眸微亮,越是聯想,眸中亮光越盛。


    這一道靈眸神通,就好似一個基於血脈而成型的法術模型,每一次靈眸神通的使用,除了這個法術模型的運轉,還需要這團血脈精華的輔助,才得以達成最終的靈眸神通之效。


    這也就意味著,他若想弄明白這道血脈神通,就隻需要他將猜測之中的所謂“法術模型”構造弄明白。


    這道血脈神通,在他眼中,就會徹底明了。


    但隨即,楚牧又有些黯然,這種未知的聯係他能感知,就幾乎已經是他的極限所在。


    而這種極限,還是在靈輝加持的作用下,才得以達到。


    沒有靈輝加之的思維智慧躍遷,他也根本不可能察覺到如此細微的變化。


    若要再往深處看,去追求“法術模型”構造,具體聯係如何,以他目前的修為,基本不可能。


    “總有可能的……”


    楚牧搖了搖頭,壓下心中的氣餒之念。


    若真如他猜測所想,每一道血脈神通,其實都有一個類似法術模型的構造。


    隻要他能察覺那個構造的存在,那就等於,一個他從未有過認知的法術模型清清楚楚擺在他的麵前。


    而以靈輝加持之下的思維智慧躍遷,將這些神通術法模型,改良成適合他的存在,縱使再難,他應該是能做到的。


    就如他的煉器術一般,從依葫蘆畫瓢,再到融會貫通,再到隨心所欲……


    這將意味著什麽……


    僅僅稍稍聯想,楚牧心髒就忍不住的劇烈跳動幾下。


    在修仙界,高深的術,法傳承,他很難接觸得到,也很難得到。


    但在這無垠瀚海,妖獸無窮,數不盡的妖獸血脈,數不盡的血脈傳承之下的血脈神通……


    “竊妖獸之造化……”


    楚牧喃喃自語,興奮難掩。


    隨即,他似是想到什麽突然一愣,似是疑惑,但很快,又似釋然一般,


    他能察覺,修仙界傳承無數年,必然也有才智卓絕之輩察覺此等造化。


    所謂殊途同歸,說不得,修仙界那些秘法神通,那些法術模型,就是由這些血脈神通演變而來。


    而以他的猜測來看,若血脈神通真的類似於術法,那要將血脈神通改良成適合修仙者使用,必然需要漫長的時間去實驗去改良。


    以修仙界那無比漫長的歲月傳承,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


    他抬手翻轉,將眼前的眼珠與血脈精華收起,衣袖一揮之間,那一具已是近乎千瘡百孔的屍軀,亦是拋入瀚海,隻見海魚匯聚,短短呼吸之間,屍軀便被啃食殆盡。


    他環視周邊海域,正欲辨認所處之地時,旺財的嘶吼聲突然響起。


    旺財已是起身,近乎警惕的微屈妖軀,朝著投影屏幕連連嘶吼。


    楚牧還未來得及看清,隻見海麵之上,漣漪湧動的海麵,驟然分開一道十數丈的裂縫,裂縫之中,一道強光閃爍,恐怖的靈氣波動,亦是驟然席卷開來。


    識海之中,平靜的神魂之刃,近乎瘋狂的顫動預警,那一股令人心悸的顫栗,在此刻亦是突兀浮現。


    楚牧已是來不及多想,一把抓起旺財,縱身一躍之間,火焰刀意乍現,人刀合一之下,幾乎是瞬間,刀光化虹,便遁出數百丈……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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