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靜室,楚牧輕歎一聲,隨手又拾起另一枚玉簡。


    常紅衣事無巨細的匯報,再加之真解閣存檔的這些情報卷宗,顯然也足以徹底彌補他這一甲子的與世隔絕。


    春秋一甲子,在安寧之世,或許還微不足道,難見變化,但在這大亂之世,這一甲子春秋,其變化,也不可謂不大。


    瀚海修仙界的霸權交替,血靈果紛爭,自是不言而喻。


    在大楚,則更是你唱罷,我登場,一甲子匯總的大變,幾乎讓人目不暇接。


    約莫五十年前,在長生宗咄咄逼人的攻勢下,大楚西南以琅琊王家為核心的正道盟殘餘勢力,也不得不暫且擱置對西南諸小國修仙界的整合,艱難抵抗著長生宗洶湧的攻勢。


    如此這般,自然也從而讓那異軍突起的天竹盟有了充足喘息發育時間,短短數十年時間裏,天竹盟便將西南諸國整合大半,鯨吞之勢幾乎不可阻擋,在西南諸國,儼然已成龐然大物。


    本還可憑借自身體量保持對西南諸國壓製的琅琊王家,在這般變化之下,無疑是徹底陷入了被兩麵夾擊的困境之中。


    西南天竹盟虎視眈眈,欲整合西南,也欲徹底打破西南諸國被大楚修仙界操縱多年的命運。


    長生宗欲一舉蕩平正道盟的攻勢,也幾乎從未停歇。


    如此困境,整合了正道盟參與全力量的琅琊王家,在苦苦支撐了近二十年後,也不知其中發生了何等變故,西南尚且未被天竹盟掌控的諸小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西南本土勢力,突然加入了已是搖搖欲墜的正道盟。


    這一股生力軍的湧入,無疑是給了西南以琅琊王家為首的正道盟,一個極其難得的力量補充。


    但這股生力軍的加入,也並沒有改變琅琊王家的困境,甚至還讓琅琊王家的處境更是艱難了幾分。


    在西南一小部分國家被正道盟整合之後,原本就虎視眈眈的天竹盟,立馬就撕破了最後的臉皮,動員了所有力量,對正道盟展開了進攻,欲打斷琅琊王家還妄想操縱西南諸國的觸手。


    一直到二十年前,苦苦支撐的數十年的琅琊陳家,也終到力竭之時。


    接連的潰敗下,長生宗兵圍琅琊,琅琊大戰爆發,這一場戰爭,也僅僅持續了一年不到。


    而最終的結局,也沒有任何意外。


    這一戰,直接打斷了以琅琊王家為核心正道盟的脊梁,殘餘的正道盟修士,紛紛逃出大楚,試圖流竄至西南諸國重整旗鼓。


    而西南天竹盟,自然是痛打落水狗,肆意剿殺著正道盟逃至西南諸國的殘餘。


    大楚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琅琊王家,在這一戰過後,也幾乎徹底成為了曆史。


    極少部分流竄至西南諸國的正道盟修士,雖依舊高舉著正道盟這麵大旗,但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在天竹盟的剿殺之下,在西南諸國,幾乎就是喪家之犬。


    在之後這數十年時間裏,西南諸國,幾乎時不時的就有正道盟之殘餘被天竹盟剿殺的消息傳出。


    而長生宗,在平定西南之後,卻也對西南諸國的局勢無動於衷,於西南止戈後,便立馬調動了所有力量,至東北冰雪之地,開始了對長平趙家的大舉進攻。


    相比西南方向的大捷,在東北冰雪之地,這一甲子春秋,長生宗卻近乎是舉步維艱。


    雙方鏖戰多年,卻也依舊在冰雪之地的邊緣你來我往,甚至連一場大的勝負都未見出現。


    而據這卷宗檔案來看,造成這般舉步維艱的根本緣由,則是因為長平趙家在冰雪之地布下一座規模宏大的連環陣法。


    陣法為何,在這修仙界,也傳得沸沸揚揚,難有定論。


    但據流傳在外的消息來看,因那一座連環大陣之因,冰雪之地,似已徹底成為了冰雪修士的主場,非冰屬性修士踏入長平趙家所在的冰雪之地,皆會有或大或小的不適應,甚至是壓製。


    也正是因為這般原因,縱使長生宗占據著絕對優勢,也遲遲難在冰雪之地打開局麵,甚至是在將西南的牽製一舉蕩平之後,在東北冰雪之地,卻也依舊舉步維艱。


    而就眼下這個局勢來看,長生宗要想平定長平之亂局,顯然也是遙遙無期,短時間內,恐怕也難有結果。


    而大楚修仙界內部,隨著各地陸續徹底歸於長生宗的秩序,新舊秩序交替完成後,自然也陸續歸於安定。


    這種秩序的變化,於絕大部分修仙者而言,顯然也並沒有什麽區別。


    無非就是頭頂換了一片天而已,該如何,還是如何。


    其他的,也不可能有太大變化。


    這時,楚牧手中的玉簡才堪堪放下,他稍稍沉吟,目光卻是定格於當下大楚修仙界的那一幅地圖之上。


    當年大楚之亂,既東湖謝家名存實亡之後,南山李家,幾乎也是緊隨其後。


    而這兩個如今已是名存實亡的龐然大物,其殘餘力量,毫無疑問,除了少部分的所謂火種以外,剩下的,顯然也還依附於正道盟的大旗之下。


    有的退守西南,依附於琅琊王家,有的則是退至東北冰雪之地,依附於長平趙家而存。


    而現如今,琅琊王家,幾乎也成為了曆史,唯有長平趙家,尚且還穩穩存在。


    隻是,那李家李運,現如今尚在何方寄人籬下?


    西南?東北?


    還是說,早已隕落?


    楚牧眉頭微皺,稍稍沉吟,隨即一道傳音發出,才將這一點近乎根深蒂固的顧慮堪堪壓下。


    隨即,他指尖輕動,儲物戒指之中,一隻巴掌大小的玉瓶懸浮身前,當瓶口封禁揭開,其中之丹藥隨之映入眼簾。


    楚牧抬手一抹,玉瓶之中封存的丹藥便懸浮顯現。


    丹藥如龍眼大小,通體似雲霧湧動,明明是實質的丹藥,卻有種氣態虛幻之感。


    此丹,縱使在如今的修仙界,亦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就如修仙界輔助結丹的那些靈物靈丹一般,無一例外,皆是無數假丹修士夢寐以求的聖物。


    而此丹,則可以說是所有金丹境修仙者,皆夢寐以求的聖物!


    丹藥份屬四階,其名“天雲蘊嬰”,此丹之效用,也正如其名,在於“蘊嬰”。


    其蘊嬰之效,則是在於仙胎金丹之上,蘊養仙胎,增加破丹結嬰之幾率。


    最最重要的是,其他輔助結嬰的靈物,往往都需要在結嬰之時使用,才能發揮出效用。


    此丹,踏入金丹境,就可使用。


    其蘊嬰之效,就如那安宮造化丸一般,是在於“安胎”。


    也就意味著,此丹之效,並不會與其他輔助結嬰的靈物之效產生衝突,甚至還會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也正是因為這般奇特之效,此丹自遠古之時出現,幾乎就是金丹之境修仙者,皆夢寐以求的聖物。


    他,自然也不例外。


    這顯也是為何當初在那原初寶庫,見到此丹的存在後,他也沒有任何猶豫,便直接將此丹納入囊中的原因所在。


    端詳片刻,有關此丹的信息也隨之於腦海之中湧現,此等赫赫有名之丹藥,他為煉丹師,自然也不陌生。


    甚至,就連此丹之丹方,他當年在鎮妖群島,都早已搜集到手。


    隻不過,此丹份屬四階,煉製之所需也著實太過珍稀,以他所能,也難以收集,故而也隻能一直束之高閣。


    稍稍思索,楚牧心念一動,這枚懸於掌心的天雲蘊嬰丹,便直接沒入腹中,懸於丹田之中。


    在磅礴的法力衝刷煉化之下,一股極其細膩且溫和的藥力,亦如春風拂麵,緩緩於丹田湧現,最終就好似一張千絲萬縷的大網,每一縷藥力,皆是附著於金丹之上,緩緩的朝著金丹內部滲透著。


    而在楚牧的感知之中,當藥力湧現的那一刹那,這一枚金丹,就好似真的化為一枚仙胎,其中也似正孕育著一個尚在衍化的胎兒一般。


    這絲絲縷縷的柔和藥力,就若生命的源泉,滋補蘊養著仙胎之中這個尚在衍化之中的胎兒,給這胎兒的降生,增添著幾分可能……


    楚牧心思微動,一抹靈輝降臨,躍遷的感知之下,神識亦如絲如縷,分毫不差的把控著這每一絲每一縷的藥力,一切的心神,也皆沉浸其中。


    而在外界,這一座真解閣,也未因他的歸來,而又任何的變化。


    他悄無聲息的歸來,未曾驚動任何外人,歸來之後,在他的刻意囑咐下,真解閣也未對外界宣揚絲毫。


    縱使真解閣內部,除了寥寥幾人外,其餘人也毫不知情。


    坐落於赤霞的真解閣,也一如既往保持著與世無爭的態度,憑借著幾分近乎超然的地位,存在於這赤霞島。


    春去秋來,時光荏苒。


    轉眼間,又是數載春秋過去。


    春秋數載,於大勢已定的瀚海修仙界,自然也沒有太大變化,持續至今,血靈果的紛爭,也難影響到修仙界正常的秩序。


    隻有那一些關於血靈果難辨真假的傳言,尚且還吸引著一批又一批的修仙者,前赴後繼追逐著那虛無縹緲的幾分希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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