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之際,或許是因殺戮過盛,血腥太過濃鬱之因,本是向來昏暗的天穹,此刻也明顯沾染了幾分妖豔的血紅。


    就在數個時辰前,尚且還是一副秩序井然,頗有幾分熱鬧繁華的首尊城,此刻已是一片死寂。


    火光熊熊,濃煙滾滾,滿城殘垣斷壁之間,是數不盡的殘肢碎肉浸泡在血水之間。


    漫天風雪,也遮不住城中的這副殘酷血腥之景。


    而此刻,殺戮,卻也還未結束。


    似乎也正如那李運所下達之命令,雞犬不留!


    縱使已是滿城死寂,三兩成群的李家修士,尚且還在殘垣斷壁之間穿梭,搜尋著可能會存在的漏網之餘,零星的搏殺不時於城中各處上演,但最終的結果,也無非是讓這座首尊城,再多沾染幾分血腥而已。


    於最終的結果而言,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城外,聞風而至者明顯也越來越多,匯聚於城外,見證著李家的這一場立威之戰。


    從始至終,也未有任何人前來幹預這一場屠殺,正道盟的秩序,在這首尊城,就似並不存在一般。


    這意味著什麽,顯然也不難看出。


    至少說明,首尊城這難以計數的人命,魁家上上下下數千位修士,恐怕是白死了……


    此事,估計也不可能再有下文……


    就算有,那估計也不是一朝一夕,或許更多也隻會是借題發揮……


    至夜幕降臨,熊熊大火已是蔓延全城,靈火侵染,也非凡俗風雪能夠撲滅,熊熊大火染紅大半個夜空,一道道遁光於飛掠而過,也隻留下這一座被大火吞噬的血腥之城。


    血火交織之間,楚牧於火焰之中駐足,熱浪滾滾,掀起青衫湧蕩,他眺望夜空,透過熊熊大火,夜空已顯熒光漫天。


    李家千餘修士,千餘道遁光,便恍若一道跨越夜空的流星長河。


    注視些許,楚牧袖袍一卷,最後一座陣台轟然落於殘垣斷壁之中,烈火熊熊,卻也難傷此陣台絲毫。


    此刻,那若流星長河的遁光隊列之中,於最前方飛掠的那一道遁光,突兀驟停。


    鬼氣遁光散去,李運似有所感,轉身看向那已被熊熊烈火吞噬的首尊城。


    “哥,怎麽了?”


    緊隨其身側一道遁光隨之懸停,其中一男子看向李運詢問。


    “感覺……有些不對,好像有人在暗中窺視……”


    “而且,還是來自首尊城內……”


    李運有些遲疑。


    此言出,懸停的數道光芒,亦是相繼消散,其中數名李家金丹,則是隨之顯露身形。


    眾人相繼看向那火光衝天的城池,試圖窺得其中端倪。


    而就在此時,在眾人的注視之中,那血與火交織之間,一抹不同於火紅的異樣色澤突兀湧現。


    當幾人細看而去,這才發現,那火光衝天的異色,赫然是一抹淡青。


    血與火之間,一襲青衫踏火焰而行,駐足之時,一雙恍若夜空深邃的眼眸,抬頭看來。


    緊接著,隻見男子嘴唇微動,似是輕喃出聲。


    本該細不可聞的聲音,此刻,卻是極其清晰的落入幾人耳中。


    “斬!”


    一聲低喝,便見血與火之間,那一襲青衫緩緩抬手,然後又平緩的落下。


    這一刹那,未有任何異象。


    但於踏空而立的李運幾人而言,卻恍若被某種大恐怖鎖定一般,背脊冰涼,毛骨悚然!


    而下一刹那,一抹皎潔,便從隱於火光之中的若隱若現,急劇擴大,飛速顯現,縱使火光滔天,亦難遮掩那一抹璀璨的皎潔。


    於幾人視野,那更是刹那間便占據視野,濃濃的死亡氣息,更是徹底將幾人淹沒。


    幾人欲躲避,可在這一抹皎潔森寒之下,一切似都是徒勞。


    金丹境的磅礴偉力,在此刻,在這抹皎潔刀光之下,似都盡皆喪去,連指尖的動彈都近乎奢望。


    而為這一切核心的李運,此刻更是如失魂一般,整個人怔怔杵在夜空紋絲不動,連驚懼絕望的神態,都似乎被定格。


    刀域,曙光。


    兩式刀意神通,金丹後期修為的極致爆發……


    皆為其而來。


    必殺!


    不會有任何意外,他也不會允許……有任何意外。


    火焰滔天,楚牧踏空而立,漠然注視著那一道流星長河。


    一方刀域延伸主宰天地,禁錮眾生。


    而那一道集眾生信念之曙光……


    此刻,衝天而起的無邊鋒銳,在無數人如芒刺背的注視之下,刀光撕裂夜空,勢不可擋的泯滅著那一條流星長河中的每一點光芒。


    一道又一道遁光破碎,其中一位又一位的李家修士,或錯愕,或驚懼,或迷茫,神態未來得及有其他變化,便是徹底定格……


    這一切,也僅僅隻是刹那之間。


    當如芒刺背的旁觀者反應過來,再看向天穹,那一抹讓靈魂都在顫栗的鋒銳已經不在,夜幕天穹,那一條流星長河更是徹底暗淡。


    一具具軀體懸於天穹,尚且還保持著飛遁之態,定格的神色,也還無比之清晰。


    練氣,築基,金丹……


    無一例外。


    可下一秒,這一具具軀體,就好似一尊尊破碎的瓷器,隨著一道道血痕顯現,便是……一具又一具軀體的支離破碎!


    血肉如雨,隨風雪灑落。


    天地間都是一片寂靜。


    這一幕,這般驚變,於任何人而言,顯然都是毋庸置疑的措手不及。


    幾乎是下意識的,一道道目光,便匯聚在了那衝天火光之中的一襲青衫之上。


    “爾找死!”


    極其短暫的死寂過後,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夜幕天穹之間,便突有一道怒喝聲炸響,恍若天雷滾滾,由遠至近,刹那間便撕裂這方天地的死寂。


    那恍若天威一般的恐怖氣息,既那一抹讓人毛骨悚然的鋒銳之後,則是再度充斥這一片天穹。


    天地色變,尚且沾染著幾分血色的夜幕天穹,此刻已是盡皆泯滅粉碎,些許的月光亦是瞬間蕩然無存,整片天地,都是被籠罩在黑暗之中,


    無邊黑暗之中,無數的神秘紋路縱橫交織,每一道紋路,都是顯得無比的玄奧與晦澀,都似能將這方天地囚禁其中。


    這時,人們才發現,這無邊的黑暗,也非是天地之黑暗,而是……這方天地,都被一方墨黑幡旗所覆蓋。


    幡旗遮天蔽日,便是這無邊的黑暗。


    便是這天地皆是囚籠的………大恐怖。


    這一刻,無論是尚且旁觀的眾多修士,還是那灑落的血肉碎塊,甚至是那首尊城衝天的火光……


    一切的一切,似是場景重現,皆是再度定格!


    火光之中,踏空而立的楚牧,自然也不例外。


    在那怒吼聲傳來的刹那,他便被一股氣息鎖定,緊接著,便是天地如囚籠的封禁。


    也正如他以刀域禁錮的那些李家修士一般,此刻的他,也同樣被一股大恐怖禁錮,如頭懸利刃,如芒刺背之間,亦如陷泥沼,難動分毫。


    此刻,識海之中那一柄神魂巨刃,儼然已是前所未有的劇烈顫動,難以言喻的顫栗之感,充斥心頭的同時,更是能清晰感知到,真正的大恐怖………即將來臨。


    “十息……”


    此刻,楚牧神色卻是極度平靜,幽幽目光依舊定格於那灑落的血肉之雨上。


    一方刀域,一式曙光。


    千餘李家修士,練氣,築基,金丹……


    無一幸免。


    皆隕落在了那一式曙光之下,皆是支離破碎,血肉漫天。


    血海深仇已得報,根深蒂固的執念,似也正如這泯滅的千餘李家修士,消散泯滅……


    這一刻,於外界肉軀而言,是如芒刺背,頭懸利刃的大恐怖。


    而於心靈而言,卻是徹底掃除塵埃,破除執念的心境通明,是難以言語的舒暢之感。


    “小畜生,汝該死!”


    “本座必將汝抽魂點燈,熬煉萬載,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此刻,天威滾滾之間,怒喝聲已是近在咫尺,於這片天地炸響。


    隻見無邊黑暗之中,一抹流光瞬息而至,於天穹顯現,便是一襲寬大黑袍隨風搖曳。


    老者兩鬢風霜,麵目威嚴,眸中殺意凜冽,未曾停頓絲毫,袖袍一卷,無邊黑暗凝聚,便化為了一隻白骨巨爪朝火海之中被禁錮的楚牧探去。


    楚牧依舊紋絲未動,大境界的差距,根本不可能逆轉絲毫。


    禁錮之力,以他之能,自然也不可能將其打破。


    他能做的,隻有等待。


    元嬰大能,也不可能算無遺策。


    那就更別說,如此短暫的時間……


    而他卻是……如此周密的布置。


    見楚牧如此平靜,老者似也察覺到了些許不對,隨即,目光猛的定格於楚牧身下的熊熊火海。


    靈火湧動,使得靈氣波動紊亂,殘垣斷壁之間殘存的陣禁血氣,更是讓此地能量波動極其混亂。


    而在這方地底,傳送陣台聳立,按楚牧的布置,此方傳送陣台,一切的一切,皆是在於隱蔽。


    甚至為了隱蔽,他還特意將此方傳送陣台開啟運轉的時間拉長,從而避免能量波動明顯,被察覺到異常。


    按他的布置,他那一刀揮出,三息之後,傳送陣台運轉,十息之後,傳送便自動開啟……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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