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暖閣內,玄燁坐在桌前批了些奏章,疲勞之際放下了筆,隨手拿起了茶喝了起來。


    梁九功見天色已不早,便拿來了牌子,讓玄燁點。


    玄燁看著梁九功放在桌上的每一塊牌子,由碧綠的漆著了色,仿佛是一汪上好的翡翠。在這個黃昏寂寞籠罩的乾清宮中,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響。玄燁看著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梁九功,突然揚手就將盛有牌子的盤子“轟”一聲掀到了地上,碧綠色的牌子啪啪落了一地,梁九功等一行人嚇的都紛紛連忙跪在地上。


    玄燁一聲不發的走到了窗前,梁九功瞧瞧抬眼見玄燁走動了幾下,忙揮手叫底下的小太監趕緊的收拾。自己跪著挪動了幾步,來到玄燁跟強,吞吞吐吐的問道:“皇上,今日??????”


    玄燁轉過身,狠狠打斷道:“朕今日哪都不去,就呆在這乾清宮。”


    梁九功見玄燁此番,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想到先前玄燁答應了佟妃要去景仁宮,膽怯的說道:“皇上,今日可要去景仁宮歇下?”


    玄燁因先前曹寅來報說是查出了事情的原委,是坤寧宮的宮女秋兒嫁禍了清容,又覺著一個宮女沒這些個能耐,到是覺得是佟妃指使的,明的雖沒說出口,到是叫著曹寅繼續查下去了,要查出那幕後的主謀來。適才見那盤中綠頭牌上佟妃的名字,不由怒火中燒,到是自己本是看重了這個自家舅舅家的女兒。本以為她是個聰明可以幫他代理後宮之事的人,雖平日仗著和自己是表親蠻橫無理不把人放在眼裏些,想著她那些謀計來打點後宮,誰知她竟然會這樣子。又想著赫舍裏走後,因赫舍裏那句未說完的話,對清容產生了芥蒂,一方麵又半信半疑的聽信了佟妃的話。又見佟妃這些時日的體貼,到是對她心生憐愛的不少,現如今得此消息,不由的心中怒意不消。連連念起清容的好來,雖著她平日裏不曾給他規矩行禮,不曾誇耀體貼,到是心地善良,不曾起歹念,德行甚好。


    “你到是朕的奴才,還是她的奴才,一口一個佟妃的,狗奴才,連著朕去哪安寢都管得。”玄燁怒斥著梁九功。


    梁九功見玄燁大怒,知自己說錯了話,慌忙著叩頭,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才是皇上的奴才,奴才絕不敢背叛皇上??????”


    玄燁見一旁的小太監早已收拾停當了那些被他打落的綠頭牌,走過去,看見一方寫有清容名分的牌子排在尾端。碧綠的牌子,在昏黃的黃昏下更顯的孤單寂寞。


    那小太監知玄燁今日不願點牌子,又見他方才生生的打落了一盤的牌子,知他今日心情不好,更是小心謹慎,生怕惹怒了玄燁,掉了腦袋,見玄燁走近了,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玄燁伸手拿起那方牌子,又撂下,淡淡的說道:“永和宮。”


    梁九功見玄燁翻了清容的牌子,到是心中越發的琢磨不透玄燁,想著自清容進宮後,去永和宮的也沒幾次。赫舍裏走後,更是不再踏入,今日大怒之下,到是去了永和宮。趕緊對離身邊最近的一小太監低聲說道:“快去永和宮告訴容答應,皇上今日招她侍寢,叫她準備準備。”


    “是。”那小太監悄悄的站起來,靜靜的打算退下了。


    玄燁見那小太監走了幾步,厲聲道:“朕何時說要招她侍寢了。”


    “是,是,是,奴才糊塗,奴才糊塗。”梁九功本就跪在地上,見玄燁又大怒,又是慌忙著叩頭,認罪。那小太監走了幾步,見玄燁突如其來的轉變,也不敢說什麽,跟著梁九功便跪下認罪。


    此時納蘭性德正好從屋外進來,見一大屋子的人跪在地上,知玄燁心中惱怒。看見那太監手中的那盤綠頭牌,早已猜到了一二分其中的意思。今日也早就聞得曹寅查出的結果了,心中安心了不少,又是連著當差,便將手頭上的事處理完了趕緊的過來看看。誰知竟看見滿屋子的人跪在地上,梁九功見納蘭性德來了,到是見到了救星一般,趕緊的朝納蘭性德使了個眼色,納蘭性德會意的點了點頭,算是叫他放心了。


    “奴才納蘭性德給皇上請安。”納蘭性德跪下,身上的玉佩在他一身禦前侍衛的裝束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有光澤,因著請安身子的搖動,那玉佩到是隨即也跟著晃動了一下。


    玄燁抬起眼,見是納蘭性德,到也稍稍消了些火,說道:“起來吧,朕叫你去辦的事可辦妥了?”


    “奴才已經辦妥了。”納蘭性德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梁九功,故意說道:“不知皇上為何事生氣?”


    玄燁冷冷掃視了一番那盛有綠頭牌的盤子,怒意十足的說道:“不值得一提,納蘭,你隨朕出去走走。”


    “是。”納蘭性德拱了拱手,隨玄燁走了出去。


    梁九功見玄燁走了出去,忙喊道:“皇上這是要去哪啊,可要奴才先去通報一聲,也好叫那邊做好了準備,??????”


    玄燁轉過頭,說道:“朕沒叫你起來,你就給朕跪在這兒,若是朕回來見不到你,就自己到外頭領五十大板。”


    納蘭性德朝梁九功使了個眼色,梁九功這才慌忙咽下了那句差點說出口的話,訕訕的低下了頭,連聲說:“是,是,是,是??????”


    玄燁毫不理會跪在地上連聲說是的梁九功,徑直走了出去。


    “皇上,這是後宮,奴才不易進入。”納蘭性德見是走去後宮的路,忙停下來,說道。


    玄燁看了納蘭性德一眼,冷冷道:“怎麽現在到是怕了,原先還不是悄悄的混進了後宮,還打算帶惠嬪走的嗎。這會子,你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怎麽沒了,你放心,朕不會要了你的命。”說完就甩袖走開了。


    納蘭性德看著玄燁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趕緊的跟上了。


    “皇上,可要奴才叫人先去通報聲。”納蘭性德見玄燁走到永和宮門口停了下來,問道。


    玄燁看著“永和宮”三個大字,深思了一會兒,淡淡的回:“不必了。”說完就邁開步子,踏進了門。


    清容的身份隻是個答應,本就不受玄燁的寵,再加之赫舍裏難產時在坤寧宮內被玄燁狠狠甩了一巴掌,伺候的人更是越發的少了。雖說養了個二阿哥,到是伺候的人也隻添了幾個,一時間都忙著二阿哥那邊的到也沒得閑的。玄燁雖說對二阿哥極是疼愛,可對清容到不見的好些,內務府本就是個勢力的地方,見哪個娘娘得寵就往哪巴結,現如今見清容這番光景越發的不待見,給的東西也是隨便拿些糊弄來的,若不是素日納喇惠兒拿些過來,這日子還不知該怎麽過。


    納蘭性德見永和宮內的光景,到是心中難過,想著先前在明府,雖不見得是用些珍稀名貴的東西,到是都是上好的。明珠和納蘭夫人對她也極是疼愛,現如今到是慶幸納蘭夫人不能時常進宮來,不然見到她這副模樣,該如何的心疼。


    永和宮內本就因著人少格外的清淨,現如今見此番情景到是覺得心中難過,想著自己愧對清容的更是多了。


    小福子因送東西到惠兒那去,惠兒便將自己剛得的金步搖打發小福子給清容帶回去。小福子見那金步搖做工精巧,想著自家主子不得玄燁什麽賞賜的,連著大玉兒那也因玄燁和清容間的矛盾不能直麵化解,更不能增添他們間的矛盾,為了玄燁能早些和清容化解更是幫不得她們。心中不由開心,拿著金步搖,興衝衝的跑會了永和宮,隻想叫清容早些瞧見了。跑至門口便喊著:“主子,主子,您快來看納,主子??????”


    他哪知玄燁正在院內,走進了馬上閉上了嘴,慌忙的跪在地上說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清容見外頭小福子的喊聲,隻當是出什麽大事兒了,忙慌張的走了出來,撩起簾子,沒顧得上看外頭,便問道:“可是出什麽事兒了?”走出來一看,卻是見小福子跪在地上,玄燁和納蘭性德站在院內,心中不禁吃了一驚,慌忙回過神來,請安道:“給皇上請安。”到是疑惑的看了納蘭性德一眼。


    玄燁瞅了她一眼,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說著是來瞧二阿哥的,又胡亂扯道:“朕聽聞你近來寫了些好詞的,納蘭聽了也有意來瞧瞧。”又向納蘭性德說道:“納蘭,既然來了,你可就要好好看看,把該說的都和她說說。”


    納蘭性德見玄燁有意打馬虎眼,把事情到是全推到了自己身上,知其用意,忙拱手道:“那今日可就叨擾容答應了。”


    玄燁雖說是知自己冤枉了清容,可仍是有些疑惑赫舍裏那句未完的話,加之自己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也不得丟了臉麵的和她認錯,隻得推脫給了納蘭性德,自己去了二阿哥的住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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