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春天總是姍姍來遲,就算是萬物複蘇的五月,樹木吐綠,可是茫茫的草原上依然是滿目枯黃,更不用說僅僅是陽春的三月。


    經過十多日的行程,車隊踏入草原已經有一日,瑟瑟的寒風迎麵吹來,讓坐在皇太極身前的多爾袞打起了寒戰,將身上的裘皮披風拉緊。白色的氈帽下小臉早已被凍的紅撲撲,抿緊的唇上也不見了初時的紅潤,幹澀的裂出幾道縫隙。


    下意識的朝皇太極溫暖的胸膛裏靠了靠,這可真是冰火兩重天啊,從踏入草原的那一刻開始,溫暖就與他們無緣了。他怎以如此的健忘呢?竟然忘記了草原的春天來的特別的晚,現在光禿禿的他來看個毛啊?


    “多爾袞,你還是回馬車裏呆著吧,草原上的風大,別著了涼!”皇太極將懷裏被凍的有些發抖的多爾袞摟緊,拉過自己身上的披風把他包裹在裏麵。一隻手攥緊韁繩,另一隻手貼上多爾袞被凍的通紅的小臉。心裏隱隱的有些擔心和不忍,這草原上的鬼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子又陰沉了起來,可千萬別把這小家夥給凍壞了。


    多爾袞呼出熱氣想要暖和一下凍疼的手,草原的天氣可真冷,再呆下去還真是抗不住,“八哥,那我回馬車裏了。”身上雖然穿的衣服很厚實,可是畢竟這個身體還隻是個孩子,根本無法與寒冷做長時間的對抗。


    皇太極拉住韁繩讓馬停了下來,飛身下馬將多爾袞抱起,徑直來到馬車前,挑起車簾將人放下輕聲說道:“在裏麵老實呆著,有事情就叫八哥!”隨即挑眉看向一旁的嬤嬤,“好生照看多爾袞,給他拿條被子蓋上。”


    “是,四貝勒!”嬤嬤低聲應道,起身從行囊裏拿出被子把多爾袞包了起來。


    “八哥你不進來暖和暖和嗎?外麵真的好冷!”多爾袞未加思索隨口說著,兩隻被凍的通紅的小手此時正捂在臉頰上,被凍紅的臉頰此時火辣辣的。這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好端端的不在暖和的家裏呆著,非要來這茫茫草原。


    皇太極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多爾袞的頭,“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怎麽同阿瑪一起行軍打仗,所以多爾袞要快點長大,變得強壯起來!”說完將車簾重新放下回到馬前飛身躍上馬背,帶著隊伍繼續前行。


    多爾袞覺得心裏有點堵的慌,皇太極的話雖然是關心他,可是卻讓他的男性尊嚴受到了重創。將自己的手在眼前伸展開,最後無聲地歎了口氣,就現在這副尊榮還真是鬱悶。算了這也不是急得來的事情,拉緊身上的被子倚靠在車邊,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馬車搖晃著前行,守在一旁的嬤嬤也被搖的迷迷糊糊竟也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隨著馬車裏一聲低喝,她打了激靈突地睜開眼睛,發現皇太極正用憤怒的目光盯著她,“你就這麽照顧多爾袞的嗎?讓你跟來是讓你來睡覺的?多爾袞都燒成這樣你竟然不知道!”皇太極一把將車窗邊的人抱起,心中焦慮不已,此時懷中的多爾袞燒的跟火炭一樣。


    嬤嬤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跪在車裏不住地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四貝勒饒命……”她怎麽會睡著了?偷眼看向皇太極懷中的多爾袞,此時一張小臉已燒的火紅。


    “等會我再同你算帳!”皇太極此時已沒有心思同一個奴才置氣,用被子將多爾袞裹好抱著他急急的朝大帳走去。帳內點著火盆暖融融的,將人輕輕放到鋪著毛皮的榻上,輕聲叫著:“多爾袞,多爾袞!”這真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他就不該聽多爾袞的讓他跟著騎馬,這眼看著就要到科爾沁部了,可這小家夥卻病了。


    “八弟,多爾袞怎麽樣了?讓醫官給他看看!”代善帶著醫官徑直來到就榻前,皺著眉看向仍在昏睡的多爾袞,心裏也是憂慮不已。


    皇太極站起身同代善站到了一旁,焦慮的目光卻從未從多爾袞的身上移開過。過了一會,終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情況怎麽樣了?多爾袞有沒有事?!”多爾袞還麽小可千萬別出什麽岔子,此時此刻他真是悔恨不已,他怎麽就由著他的性子來呢?!


    醫官把手從多爾袞的手腕上移開,緩緩站起身來到代善和皇太極的麵前拱手說道:“二位貝勒,十四阿哥隻是受了些風寒,我開些藥服下再發些汗就沒事了。”


    “那就快去煎藥!”皇太極沉著聲音說道,這懸著的巨石總算是放下了些許,抬眼看向站在帳邊的侍從,“你再去生些火盆端進來,還有你拿條棉被給多爾袞蓋上……”


    代善看著焦慮不已的皇太極,不由的笑著搖了搖頭,這豪格病了也沒見他緊張成樣,“我說八弟,不用太過擔心,小孩子生幾次病是很正常的,況且醫官都說發些汗就好了嗎?你就老實的坐到旁邊休息下,讓奴材們去做這些事就行了。”


    “十四弟可是阿瑪的心頭肉,若是在我手裏出了事,阿瑪還不得怪罪?”皇太極看向身側的代善說道,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的焦慮,想想豪格像多爾袞這麽大時也是經常的生病,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不安過。看著多爾袞昏睡的模樣,他是真的心疼這個十四弟,也是發自心底的喜歡


    “你啊……算了我不說了,我回去了有事情就派人叫我!”代善知道皇太極的性情,也就不再多言。挑起帳簾走出大帳時,他的心低裏湧現出些許的惆悵,想想自己的大哥褚英還被阿瑪圈進在高牆之中,也不知何時才能放出來。每每想起大哥痛苦、悲憤的眼神,都讓他痛苦不已,曾經戰功赫赫的大哥是多麽的威風凜凜?可如今卻成了籠中的困獸。


    皇太極坐到榻邊,伸手輕輕觸碰著多爾袞火紅的小臉,炙熱的溫度讓他的心忐忑不安,真的沒事吧?無聲地歎了口氣,目光僅鎖在多爾袞的身上,一路之上這個小家夥給他們帶來了許多的歡樂,雖然還隻有三歲,去是人小鬼大,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侍從端著湯藥挑開帳簾斂步走進,來到皇太極的麵前輕聲說道:“四貝勒,藥已經煎好了,讓奴才喂十四阿哥吃藥吧!”


    “把藥給我,你退下!”皇太極從侍從的手中接過藥碗,放到榻旁的小桌上,轉身將床上的多爾袞抱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是!”侍從悄然退出。


    重新端起藥用湯匙舀起一湯匙緩緩送入多爾袞的嘴裏,“多爾袞把藥喝了,喝了病就好了!”


    溫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多爾袞下意識的將口中苦澀的藥咽下,苦澀的味道讓他的眉心皺了起來,可是全身綿軟無力,頭也昏昏沉沉的。被迫將那碗苦澀的湯藥全部喝下,若是有一點反抗的力氣,他也不會喝這苦湯子的。


    看著碗中的藥已經空了,皇太極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拿起帕子將多爾袞嘴邊的藥汁拭去,將人重新放下拉起棉被蓋好,隨手拿起桌上的書翻閱了起來,眼睛時不時的瞥向床上的多爾袞。


    火盆裏的木材被燒的啪啪作響,多爾袞的額頭上漸漸的覆上汗珠,微微皺著眉,身上熱的很,伸手去拉蓋在身上的棉被,可剛伸出的手就被重新按回了被裏。


    夜已深,連日來的趕路早已讓他疲憊不堪,再加上要照顧多爾袞,皇太極困乏的倚靠在榻邊睡去,手卻緊緊按在多爾袞的被上,生怕這個小家夥把被子踢掉。


    ----科爾沁部----


    莽古思貝勒的敖包裏是熱鬧不已,福晉和女兒哲哲分別坐於身側,看著自己的女兒笑著說道:“哲哲,皇太極再有兩日就要到了,這可是你的殊榮啊,想當看洪果爾的女兒嫁給□□哈赤的時候,□□哈赤也隻是在城門口接的親,而如今竟然破例讓皇太極來科爾沁來接你。”


    “女兒,嫁到那邊後要事事小心,不要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我聽說皇太極很受□□哈赤的喜愛,而且為人謙和而且才略過人。”福晉拉著自己的女兒輕聲說著,女兒即將遠嫁她這心裏是說不出個滋味,雖然舍不得可是女兒畢竟大了,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家裏,好在這個皇太極的口碑不錯,也算女兒有個好的歸宿。


    哲哲眼中有些濕潤,她即將要離開生她養她的科爾沁,離開她的阿瑪和額娘,緩緩的抬起頭看向麵前的親人,“阿瑪、額娘女兒不能在服侍你們了,你們以後要多保重,女兒會為你們每日祈福的。”


    “好了,這是喜事,有什麽好哭的。”莽古思心裏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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