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的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朱唇輕啟緩緩說道:“貝勒爺您親口說的,十四弟可以作證,您不會言而無信吧?”心在隱隱的疼痛著,無法言語的哀傷自心底奔湧而出。


    “我皇太極說話向來說一不二。”麵色微微沉,皇太極的心早已被憂慮所占據,現在隻要能讓多爾袞脫離危險,他可以為他作一切事情。再則,他認為哲哲是他的福晉,不可能會加害於他,他們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臣妾相信貝勒爺。”哲哲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轉身走出房門,輕聲說道:“紫煙,端進來吧,把院門打開。”麵前的男人是他的丈夫,是她所深愛著的男人,然而他所緊張的人卻是那個與他有著相同血緣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這是多麽的諷刺?一個女人竟然栓不住自己男人的心。


    “是,福晉。”紫煙端著托盤走進屋內,始終低著頭,將手中的酒壺和酒杯輕輕放到了桌上後,便轉身悄然退出。


    哲哲來到桌前,端起酒壺斟滿四杯酒,分別放在桌上,柳眉微挑柔聲說道:“貝勒爺,把十四弟扶過來,讓他趴在桌子上。”說罷,斂步來到吳克善的身邊,伸手想要將人拉起,可是試了幾次都因太重而失敗。


    “哲哲,我來吧。”皇太極默默地注視著這個女人,他一直覺得虧欠她的。將多爾袞扶起讓他坐在桌前,然後來到哲哲的身邊幫著她將吳克善扶到了床上,隨即伸手拍了拍哲哲的手,輕聲說道:“謝謝你。”


    唇角勾起些許的笑意,哲哲含情脈脈地看向皇太極,緩緩說道:“貝勒爺,謝就不必了,隻要您能記得答應臣妾的事情便可。”


    皇太極的心突的一顫,此時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哲哲溫柔的眼中他看到讓他擔心的神色。劍眉微揚,深炯的目光注視著哲哲從桌上拿起酒壺,將酒壺中的酒澆灑在吳克善的唇邊和衣襟上,然後他被哲哲拉到了桌邊坐下。


    身上的藥性已經有所緩和,可是多爾袞並沒有抬頭,他保持著頭埋在臂彎處,耳邊不時的響起哲哲的話。輕柔的聲音,輕扶在皇太極胳膊上的芊芊細手,一切的一切,讓他覺得酸澀不已。隻因她是女兒身、隻因她是他的福晉,她便可以在眾人麵前與他親近,然而他卻得永遠躲在陰影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心思。


    將手緊握成拳,他向來不會為了情愛之事而拈酸吃醋,那樣會讓他覺得惡心。可是當心愛之人與別人相依之時,他仍是會覺得心痛的如同刀割,八嫂是個好女人,一直很疼愛他,所以他也總在勸慰自己不要去破壞他們的生活。


    隻是在愛情麵前,又有幾人可以說拿得起放得下?即便是冷漠似冰的皇太極,在他麵前時也如一團烈火,更不用提他這個已經沉淪在這份愛情中的人了。


    “貝勒爺,我阿瑪在臨行前同我說,想讓我給侄女布木布泰找個好歸宿。”哲哲端起手中的酒杯遞到皇太極的麵前,唇邊揚起溫柔的笑,看著他將手中的酒杯接過後,又接著說道:“我思前想後,覺得讓布木布泰嫁給貝勒爺最為合適,我已經嫁來這麽久,卻隻生了個女兒,所以我想請貝勒爺答應娶布木布泰。”既然她不能拴住這個男人的心,那麽無論用什麽辦法,她都得將她的男人拉回,皇太極的未來與科爾沁有著息息相關的牽絆。她決不能容許,皇太極被多爾袞吃的死死的,更何況他們是親兄弟,若是這件事情傳出去,那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空氣中瞬間冰凍,皇太極驚愕地注視著哲哲,嘴角動了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剛剛他已然答應了哲哲的要求,現在即便想反悔也來不急,更何況汗父即刻便到。眼角餘光瞥向趴在一旁的多爾袞,此時此刻他多麽希望他是處於昏睡中。


    多爾袞埋在桌下的手攥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心中低喃著:八嫂,真是好計謀,原來你是想借這個機會讓八哥娶親,繼而讓八哥疏遠他。是悲涼還是傷感,多爾袞說不清心中滋味,到頭來一切都還是沒有發生改變,改變的僅僅是他這個軀殼中的靈魂罷了。


    “這件事情……”皇太極剛想出聲,便聽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聲音異常的沉重。緊蹙起眉心,汗父已經來了嗎?看來暗中的這個敵人誓要將多爾袞置於死地,這個人究竟是誰?他最終的目地是什麽?但從今夜之事來看,又絕非僅僅的殺人!


    努爾哈赤來到門前,一腳將門踹開,憤怒的雙眼瞪向屋內,當他發現圍坐在桌前的三人時,不由一愣,“皇太極、哲哲你們怎麽都在?”


    “汗父!”皇太極強壓住緊張的情緒,這時站在他身邊的哲哲便欠身一禮,輕聲說道:“汗父,四貝勒和十四弟聽說我侄兒吳克善明日一早就要起程回科爾沁,所以便前來送行……這不,十四弟和吳克善兩個人拚酒,喝的都已經醉倒了。”


    “是啊,汗父。”皇太極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汗父來的如此之快,那告密之人會是誰?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必與陷害多爾袞和吳克善的人有著緊密的聯係。


    努爾哈赤臉上陰鬱的情緒瞬間融化,他懸著的心終是落了地,若是真如來人所說多爾袞與吳克善有著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他這個汗王臉要往哪裏放?若是傳出去將會成為全天下的笑話,成為大金的一抹汙點。


    “哈哈,我隻是順路過來看看,皇太極你要代汗父好好款待吳克善,別讓莽古思貝勒挑理啊。”事情已明了,心中暢快無比。挑眉看向站在皇太極身邊的哲哲,笑著說道:“哲哲,皇太極能娶到你這位溫柔賢惠的福晉是他的福氣啊。”


    “汗父,過獎了。”哲哲微垂著頭,輕聲地說著。臉上雖然帶著笑,可此時她的心裏卻是苦澀不已,為了自己的丈夫,她竟然也學著其他女人一樣,使用手段。


    “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努爾哈赤轉身走出房門,他現在要回去好好的審問陷害多爾袞的人,如此奸詐的小人決不能留於世。


    “恭送汗父。”皇太極、哲哲目送努爾哈赤離去,當看到那個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外時,兩個人才又重新坐回到了凳子上,四目上對,沉默了良久。


    哲哲瞥了眼門口,低聲說道:“紫煙,把門關上,你去門口守著。”當屋內重新恢複平靜後,才又開口:“貝勒爺,納福晉的事情就算您同意了。”快刀斬亂麻,她必須在這兄弟二人的感情還沒有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將他們遏止住,不然後果將不堪設想。


    “哲哲,我……”


    “難道說貝勒爺想反悔?再說您的子嗣並不多,若不多娶幾位妻妾,豐實枝葉,豈不是讓別人戳我的脊背,說我獨占榮寵。”哲哲將皇太極的後路封死,即便十四弟將來恨她,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兄弟之愛本就是禁忌之戀,更何況多爾袞又是汗父最疼愛的兒子,他不能讓這份情毀掉他的丈夫。


    沉默,良久的沉默,屋子裏極靜,皇太極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剛毅的臉龐上帶著憂鬱之色,他從沒有覺得有任何事情讓他如此難以抉擇,哲哲的話讓他毫無反駁的餘地,雲子一眼駟馬難追。


    他既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又不想傷害自己心愛之人,可是麵前隻有兩條路走,沒有第三種選擇。複雜的目光落到多爾袞的身上,唇角微微動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多爾袞緊咬著唇邊,聽到布木布泰這四個字時,他就像被雷擊中了一般,莊妃竟是這種方式出場,那便於預示汗位之爭也越來越近了。可是相對於後者,前者更像把鋒利的刀子深深的刺在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此時此刻,他很想站起身拉著皇太極一起離去,然而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沉默。唇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他有什麽資格同哲哲掙皇太極?她是他的福晉,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終身伴侶,而他隻不過是破壞他們夫妻的‘第三者’罷了,更何況連皇太極都沒有出聲反對。


    “好,我答應你……不過,今日之事你要保證絕不會向任何人提及。”皇太極突地站起身,伸手將多爾袞抱起,深邃的目光落在哲哲的身上,“哲哲,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原來我對你的認識竟是如此的膚淺。”


    哲哲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在她來的路上她便早已知道了結局,這將是他們夫妻間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高牆。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也在所不惜,她決不容許危害皇太極未來的事情發生,無論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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