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靜靜地坐在靈堂的石階上,火盆裏的紙已經燃盡,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當怒火發泄過後,他開始思索整件事情,就在這時阿濟格同多鐸憤憤地走進靈堂,口中不住低罵著。


    “哥,多鐸出了什麽事情?”多爾袞抬起頭看向怒氣衝衝的二人,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他接近崩潰的邊緣。而在他的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能給予他支持,阿濟格和多鐸隻會一味的抱怨,將所有的包袱都扔給了他。


    “還不是皇太極幹的好事,額娘都被他給逼死了,他竟然還不放過額娘,還四處散播謠言說什麽額娘生性奸詐,是汗父遺命讓額娘殉葬的。”多鐸恨恨的來到多爾袞的麵前,一腳將地上的火盆踹翻在地,“哥,你難道就什麽都不做嗎?這個汗位本來該是你的,隻要你……”


    “多鐸,你不要再說下去了。”多爾袞緩緩的站起身,緊鎖的眉心此時皺的更深,上前拉住多爾鐸安慰道,“不要相信外麵的謠言,額娘是什麽樣子,我們的心裏都很清楚不是嗎?”


    “多爾袞,正因為我們都清楚地知道額娘的為人,所以造謠的人才更可惡。”阿濟格咬牙切齒地怒喝道,將手狠狠的砸在靈台的桌案上,發出一陣悶響,突的抬起頭看向多爾袞,“我們決不能就這樣算了!”


    “阿濟格哥哥說的對,我們決不能就這樣算了。”多鐸讚同地說道,雙眼怒睜,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唇邊勾起一絲苦笑,挑眉看向麵前的兄弟二人,緩緩地說道:“那你們有何打算?”憤怒過後,他開始仔細的思考和分析所發生的事情。整件事情有著太多的疑問,為何皇太極不讓他見阿巴亥最後一麵?又是誰向兩黃旗散播汗位的繼承人原是他而非皇太極?還有即便皇太極逼死了阿巴亥,那他根本沒必要再向外散布謠言詆毀阿巴亥,這對於他根本是百害而無一利,隻會挑起皇太極與他們三兄弟間更大的矛盾。


    “我們三兄弟手裏有實力最強的兩黃旗,現在咱們就調動兵馬與皇太極拚了!”阿濟格低喝道。


    “對,咱們和他拚了!”多鐸附和著。


    良久,多爾袞隻是靜靜地看著阿濟格和多鐸,並沒有發表任何自己的意見和想法。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符合皇太極的性情,可以說隻有傻子才會到處散播謠言,給自己製造麻煩。


    開始他一直把心思放在如何改變阿巴亥的命運上,卻忽略了許許多多的事情,當他聽到阿巴亥殉葬的噩耗時,他被這個消息擊的失去了理智,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喪失了。然而當心再次歸於平靜,當他再次審視整件事情的經過,他開始對一些事質疑起來。


    “多爾袞,你倒是說話啊?你不會現在還向著皇太極那個畜生吧!”阿濟格怒罵道,現在隻要想起皇太極,他就恨的牙癢癢,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也解不了心頭的恨。


    “哥,你有沒有想過,散播中傷額娘的話對皇太極有什麽好處?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多爾袞皺著眉輕聲說著,他的心裏隱隱感到一股恐懼,有人在暗中操縱著整件事情,而且似乎這個人就是想看到他們兄弟間的互相殘殺。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嫉恨額娘受汗父的寵愛,讓他的額娘孟古姐姐失寵了嗎?”阿濟格不屑地冷冷說著,眼神皆是鄙夷之色,“皇太極一向是自命不凡、睚眥必報,他向外散播謠言詆毀額娘就是出於報複心裏。”


    “你說的這些不無道理!”多爾袞欠身坐到了台階上,身上的傷隻是剛剛結痂,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長久的站立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劇烈的疼痛讓他的額角早已覆上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們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動手?”阿濟格追問道,上前抓住多爾袞的胳膊用力一拽,將人從地上猛的硬拉了起來,“你還有閑心坐在這裏,人家皇太極可正準備登基呢!”


    “啊……”多爾袞的身上頓時疼的出了一層冷汗,唇角微微抽搐著,強忍著疼痛說道:“哥,你先鬆開我,你聽我把話說完。”對於阿濟格的魯莽他有時真的是毫無辦法,感受到身上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一股暖暖的液體滲了出來。


    阿濟格氣的兩眼瞪的溜圓,狠狠的將多爾袞的胳膊甩開,咒罵道:“你真是個懦夫,我看你被皇太極給哄暈了頭,連點骨氣都沒有了……你對得起額娘嗎?我都替你覺得慚愧。”雙手抱肩站在一旁,阿濟格氣呼呼喘著粗氣,情緒異常的激動。


    “哥,你聽我把話說完。”多爾袞用手捂著被阿濟格甩開的胳膊,小臂上的炮傷被他這麽一甩疼痛不已。


    多鐸突的上前,抓住阿濟格大聲說道:“阿濟格哥哥,多爾袞哥哥不敢,多鐸跟著你幹!”


    “多鐸,你別再添亂了。”多爾袞覺得頭都快炸了,這兩個人怎麽像火藥一樣,說炸就炸。將多鐸拉開,擰眉看向阿濟格,低聲說道:“哥,皇太極現在最害怕的是什麽?”


    “他有什麽好害怕的,連大福晉都讓他逼死了!”阿濟格嘲諷地說道。


    多爾袞無聲地歎了口氣,瞥了眼不遠處的門口,好在他之前派了名心腹守在門外,否則這些話要是讓外人聽到,那麻煩可就更大了。抬起手用袖口擦拭著額角的汗,卻發現手心裏全是血,隨即看向自己的胳膊,崩裂開的傷口溢出的血早已染紅了他的衣服,連忙再次將胳膊捂住。


    “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我們兩黃旗反對他起內訌!”多爾袞挑眉看向一臉冷漠的阿濟格,如此明顯的舉動,隻要稍作思考便能看清其真實的目地。


    阿濟格皺了下眉,瞥了眼多爾袞輕笑道:“他當然害怕了,兩黃旗是八旗中實力最強的,弄不好他的小命就得丟了!”


    “既然他害怕兩黃旗反對他,那他又為何要散布額娘的謠言來激怒我們?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說不定皇太極是瘋子呢?”


    多爾袞被阿濟格噎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伸手扶住旁邊柱子,借以讓身體保持平衡,接著說道:“皇太極是個心思縝密的人,處事向來處亂不驚,而且從他處理汗父駕崩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他遇事的沉著冷靜,他又怎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呢?哥,隻要你靜下心來想一想,就能明白這件事情背後是有人在故意挑唆!”


    頃刻間靈堂內再次陷入了沉靜,阿濟格緊蹙著眉心,似在思考著什麽,而多鐸也安靜了下來,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盯著阿巴亥的牌位發著呆。


    “哥,我們不能中了別人的圈套,額娘已經離我們而去,我們不能再自相殘殺,現在若是我們兄弟間先起了內訌,那明朝乘機而入,我們可就連招架之力都沒有了。”


    “難道額娘的仇我們就不報了?難道就任由皇太極大搖大擺的繼承汗位?!”阿濟格憤憤地說道,被多爾袞這麽一說,他也開始覺得事情蹊蹺,可是心中對皇太極恨卻沒有減少絲毫。


    多爾袞皺了下眉,長長地吐出口氣,輕聲說道:“哥,現在我們即便率領兩黃旗同皇太極血拚,結果隻有一個?兩旗對抗六旗,你覺得我們有勝算嗎?再則漢人不是有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唉……可眼睜睜的看皇太極繼位,我心裏憋的慌。”阿濟格將手重重的擊在石柱上。


    多爾袞覺得耳邊嗡鳴聲一片,裏衣早已被冷汗浸透,臉色也慘白的毫無血色,慢慢的轉過身說道:“哥,你在這裏守會,我回府取點東西就回來。”強挺著走出靈堂,看向守在門邊的人,低聲說道:“你給我盯住兩位阿哥,我出去一下。”


    “是,十四爺。”


    來到院中,此時天色已大黑,空中飄著雪花,多爾袞揚起頭望向漆黑的夜空,讓雪花落在他布滿汗水的臉上。涼涼的觸感讓他清明了許多,隻是身上的疼痛卻更甚,伸手接過侍衛遞來的韁繩,剛欲上馬身後便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多爾袞!”皇太極一直在暗處靜靜地看著傷痕累累的人,當他看到多爾袞袖子上的殷紅的血跡時,他的心猛的一顫,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聲。


    鬆開馬鞍,多爾袞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人,微微皺了下眉,低吟道:“八哥有事嗎?”


    “你跟我來!”不容質疑的聲音自口中溢出,皇太極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著,可當他走出一段距離後,發現多爾袞仍立在原地沒有動彈,“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麽?難道還要我抱你走嗎?”


    話音剛落,多爾袞的身體便晃了晃,他清楚皇太極的性情,說了就能做的出。無奈隻得邁著艱難的步子跟在了他的身後,可每走一步都像是對他的懲罰。


    皇太極走的極慢,仿佛在等著身後的人,在一處院門外停住了腳步,伸手推開門隨即上前將多爾袞攔腰抱起,抬步走進院子,安慰道:“放心沒有人會進來的,我已經安排好人在四周守著了。”多爾袞並沒有拒絕,將頭靠在皇太極的懷裏,默默無聲。


    “怎麽不朝我發火了?”皇太極將人輕輕放在床上,起身來到桌前拿起藥箱後,重新坐到了多爾袞的身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你心裏不是有很多的疑問嗎?”


    “我腦子很亂,也很累。”多爾袞緩緩的閉上眼睛,並不抗拒皇太極的舉動,他已經精疲力竭了,傷痛加上連日來的守靈耗盡了他的全部精力,此時此刻他甚至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皇太極細心的替他重新上好傷藥包紮起傷口,看著眼前憔悴不堪的人,他真是心疼不已,緩緩的抬起手輕撫上多爾袞的臉頰,輕聲說道:“你相信我的對嗎?”


    “我……”多爾袞剛想開口卻突然聽到窗外有個輕微的響起,隨即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故意提高聲音說道:“八哥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佩服!”他要將這個幕後的黑手揪出來,手指輕輕拽了下皇太極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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