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汗,周國樞密使謝玄率大軍已至大興城!”


    受降城下,一身甲胄的耶律齊騎馬立於中軍大陣前,正麵色肅然地望著激戰不已的受降城頭,忽一騎探馬急衝而至,帶來個不太妙的消息。


    “嗯?”


    一聽謝玄已至大興城,耶律齊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瞥了那名探馬一眼,卻並未出言追問詳情,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稟大汗,阿勒次將軍有奏報在此,請大汗過目!”


    一見耶律齊麵色不愉,那名探馬忙從懷中取出了一卷布帛,雙手遞到耶律齊馬前。


    “傳令!收兵!”


    耶律齊接過布帛,掃了一眼,也無甚表示,隻是一揚手,下達了收兵的命令,而後也不等攻城兵馬退回,自顧自的策馬向大營方向奔去,簇擁在其身旁的一眾將領見狀,紛紛縱馬跟在耶律齊的身後返回了中軍大帳


    耶律齊一回營,便進了中軍大帳,渾然沒有召集諸將議事的意思,一幹遼國大將皆麵麵相視不知所謂,可畏於耶律齊的威嚴,無人敢擅自去問。


    唯有耶律楚材不懼,徑直闖進了中軍大帳,也不管耶律齊是什麽想法,以略帶埋怨的口吻道:


    “大汗,我等大軍已經在此耗費多時,受降城還是久攻不下,咱這五十多萬人馬,人吃馬嚼的可要不少的糧食!不如咱等繞過受降城直取甘雍腹地,那裏可比攻這受降城容易多了!”


    “六弟勿急,本汗停留在此,自是有道理的。”


    看著著耶律楚材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耶律齊不由一笑,一壓手示意耶律楚材入座,不緊不慢的說道。


    “大汗此話怎講?恕臣弟愚鈍,還請大汗明示。”


    一聽自家兄長說得如此淡定,耶律楚材不由一愣,疑惑萬分的坐在了下來,皺著眉頭想了想,還是不得其事,便開口追問道。


    “六弟以為那謝玄何許人?”


    耶律齊沒急著解釋,而是笑著反問了一句道。


    “這……”耶律楚材愣了愣,狐疑地看了其兄長一眼,不知道耶律齊是什麽意思,試探的說道:“世之名將?”


    “不錯,此人有膽有識,謀略過人,實勁敵也,若不早除,日後必是我大遼之患,現在那周國小皇帝派其來戰,既然來了,為兄可不打算讓他走脫了去!”耶律齊自信地一笑,放了句豪言,直聽得耶律楚材不知所以。


    “隻是這計將安出?”


    耶律楚材自知論行軍打仗他還行,但謀略上遠不及兄長耶律齊,便趕緊追問道。


    “此事易耳,為兄料定那謝玄此來必是打算以拖待變,左右不過是指望我等軍糧耗盡,迫使我軍自退罷了,既如此,逼其不得不戰便是大勝之道!”耶律齊顯然不打算瞞著耶律楚材,便笑著解釋道。


    “不得不戰?這……”


    道理是如此,這一點耶律楚材也能想得到,問題是該如何逼謝玄決戰呢,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旁的不說,隻要受降城不破,謝玄便沒有前來決戰的理由,偏生這受降城又不是那麽好攻的。


    這都圍攻了數天的時間了,除了平白折損了幾萬餘兵馬外,啥好處都沒撈著,很顯然,除非是受降城兵馬自己出城找死,否則的話,光靠強攻,沒個把月的時間,甭想拿下受降城,耶律楚材便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一個迅速拿下受降城的辦法來。


    “六弟你就不用多想了,此事自有為兄計較,為兄有一事要六弟你連夜去辦,不知六弟可敢否?”耶律齊笑眯眯的看著耶律楚材在那苦惱的直饒頭,笑著說道。


    “大汗有令隻管吩咐,臣弟自當效死!”


    耶律楚材聽耶律齊有事讓他去辦,整個人頓時精神了起來,一躬身,態度恭謹地回答道。


    “好!本汗要你……”


    耶律齊貼著耶律楚材的耳邊,小聲地吩咐了起來,直聽得耶律楚材雙眼瞪得渾圓,滿臉的激動之色……


    廣安郡位於雍州西北邊陲之地,治所石城,毗鄰祁水,自大周建國起便派軍屯田於此,農牧業十分發達,是雍州北部七郡中最富庶的一處地域。


    又因地處大周與鐵勒交界處,駐有精兵八千員,在雍州諸郡中,兵力僅比朔方郡受降城略少。


    郡太守楚孝德,青州海東郡人氏,於昭武五年舉孝廉出身。


    已在這廣安郡任職近十年有餘,從廣安郡石城縣主簿幹起,一路升遷到了太守之位,至今已有六年多了,若是換個人久不升遷,怕早已是怨氣滿懷了。可這楚孝德卻甘之如飴,將一個偏僻苦寒的邊陲小郡治理的堪比大周腹地的富庶之地。


    而如雖說遼軍大舉壓境之際,但這楚孝德依舊是該處置公務的處置公務,該問案的問案的,沒有半點驚慌之意。這不,午時都已過了,楚孝德依舊忙碌個不停。


    “報,大人,城外有一騎自稱是朔方郡來使,言有緊急軍情求見大人,城防營的吳校尉不敢做主,已將其吊入城中,現已押到府內,請大人明示!”


    楚孝德正在內堂處理公務之際,忽一名軍士急匆匆從堂外衝了進來,氣喘籲籲地報了一句。


    “哦?快,快將人帶上來!”


    身為邊郡主官,楚孝德不可能不關心戰局的變化,這一聽朔方有使者前來,顧不得處理公務,趕緊向軍士吩咐道。


    “末將朔方郡受降城守備副都尉韓建拜見太守大人!”


    不多時,一身穿鐵甲,滿臉風塵之色的絡腮大漢走進堂來,一見到堂上的楚孝德,立馬大步向前,單膝跪地,大禮參拜道。


    “韓都尉辛苦了,爾既屬朔方之軍,為何到了我廣安地界?”


    “稟大人,遼軍數日前已到我受降城下,連續大戰多日,我軍損失慘重!今遼國再度增兵,受降城危在旦夕,末將受程將軍鈞令突圍求援,現有告急文書一封,還請太守大人過目!”韓建一邊述說著,一邊從懷中取出了個加蓋了火漆的密函,雙手高捧著遞於楚孝德。


    “哦?竟有此事,快遞上來!”


    楚孝德久在邊關,自是清楚受降城的重要性,一旦受降城失守,雍州北部諸郡便要直麵遼國大軍兵鋒,而廣安、諸城、朔方三郡更是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被遼國大軍截斷退路。


    是以一聽韓建的說法,楚孝德登時大吃一驚,急忙起身走下堂去,接過文書挑開火漆,取出了信函看了起來,看畢楚孝德的眉頭不由緊皺起來,臉色陰晴不定。


    “大人,受降城已被遼賊狂攻數日之久,城防處處殘破,眼看已是不支,還請大人火速發兵,救援受降城!”


    見楚孝德半響不發一言,韓建不由急了,眼圈一紅,一個勁的磕著頭,哽咽著說道。


    “韓都尉莫急,本官自不會坐視受降城陷落,隻是此事非同小可,且容本官與郡內諸將商議一番,韓都尉你且先下去歇息一番。”出兵乃是大事,楚孝德自是不敢隨意應下,一見韓建著急,忙溫言勸慰道。


    “救城如救火啊,大人!受降城危在旦夕,實在是拖延不得啊!”


    韓建一聽楚孝德有敷衍之意在內,臉色登時蒼白了幾分,猛地又磕了幾個響頭,將額頭都給磕破了,就這麽鮮血滿麵的哀求起來。


    “這……”眼瞅著韓建急成這般模樣兒,楚孝德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猶豫片刻,一抬手正聲道:“韓都尉放心好了,本官自有計議,來人,去請班都尉前來議事!”


    “諾!”


    堂內一旁站著的軍士忙高聲應諾而去,不過片刻,便領著一名身材高大的將領從堂外走來,此人正是廣安郡都尉、兼石城守備班斿。


    班斿乃營州遼北郡人士,身高八尺有餘,驍勇異常,善於用兵,原是神都皇城司都尉,因李世芳主政時不肯歸附,旋被調任廣安郡任都尉,至今已有四年有餘。


    “末將參見太守大人!”


    班斿原本坐鎮軍中督促眾軍操練,聽說有朔方的使者到了,便匆忙將軍務交給副將,一路急趕到了太守府內,一入內堂便見楚孝德正麵帶愁容的坐在屋內,心中一凜。


    “班都尉來得正好,這位便是受降城守備副都尉韓建,韓都尉!”


    楚孝德正心神不定,見班斿到來忙擺手示意班斿免禮,然後對班斿介紹道。


    “末將韓建拜見班都尉!”


    韓建一見班斿的目光轉了過來,立馬躬身,抱拳行禮道。


    “韓都尉不必多禮,如今戰況如何?”


    班斿掃了韓建一眼,眼中精光突地一閃,似若有所悟,可卻並沒有甚旁的表示,隻是客氣地還了個軍禮,語氣淡然地問了一句道。


    “回都尉,受降城如今已是危在旦夕,末將奉程軍門鈞令……”


    被班斿的眼神一掃,韓建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卻不敢帶到臉上來,隻能躬著身子,將先前對楚孝德所言又複述了一番,末了單膝跪地,再次哀求了起來:


    “班都尉,受降城關乎社稷安危,萬萬不容有失啊!懇請都尉即刻發兵,出援受降城!”


    “韓都尉快請起,受降城自是要救的,隻是本都尉有些疑問還望韓都尉回答之。”班斿顯然未被韓建的悲切所打動,語氣漠然的回問道。


    “都尉請問,但凡末將知曉的,定不敢相瞞!”


    一聽班斿有發兵的意思,韓建的臉上立馬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振奮的應道。


    “韓都尉既言遼寇增兵,卻不知增兵幾何?又是何人領軍?步、騎各有多少?”班斿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一開口便直奔主題。


    “回將軍的話,末將是昨夜趁黑衝出的城,隻知曉日落前敵軍突至,看旗號,領軍者是遼國東京都元帥、乃顏部總管耶律信。


    至於敵軍規模,因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末將估摸著怕有不下數萬之眾,因此程將軍怕遼寇勢大難擋,這才令末將突圍求援,望班都尉明鑒之!”


    韓建一看就是有備而來,回答的自是滴水不漏,一句“看不清、估摸著”便擋住了班斿往下細問的可能。


    “原來如此,那好!本都尉現在就發兵,隻是兵馬調集尚需些時間,韓都尉且先下去休息,待得發兵之時,還請韓都尉為前導。”班斿沒有再往下追問,而是一揮手,給出了個肯定的答複。


    “謝都尉!謝都尉,這下受降城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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