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穿著囚服,手中拿著幾本書,頭發散亂,模樣怪異。


    走在大街上,百姓都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被百姓一直盯著,李秀成感覺麵頰發燙,恨不得找個縫鑽到地下去。一路疾馳,李秀成很快出了城。李秀成出了城後,坐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喘氣休息。這時候,李秀成的腦子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各種事情浮上心頭,都緩緩的過濾了一遍。


    看著手中的書,李秀成忽然犯難了。


    李振放了他,還送了幾本書,可回到天京後該怎麽交代呢?


    士兵都被俘虜了,唯獨他一個人被李振放了。


    這消息說出來,恐怕都沒有人相信。畢竟李振憑什麽放他啊?再加上李秀成打了敗仗,回了天京更要受到其他人歧視的目光。李秀成雙手抱膝,腦袋放在膝蓋上,陷入了沉默中。李秀成一個人回去,心中左右為難。


    “我真蠢啊,走的時候為什麽不讓李振放了士兵呢?李振不讓士兵離開,我就和士兵一起死得了。現在一個人回去,就屬於逃兵了。”


    李秀成暗罵自己蠢貨,後悔走得太匆忙了。


    “唉,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縱然是受罰,也得回天京。這次敗給了李振,下次一定要討回來,要攻破上海。嗯,一定要討回來。若是現在放棄了,再沒有機會擊敗李振,不能放棄,一定要堅強。我現在是一個小卒子,但是小卒子也能成長起來。”


    “失敗了,從頭再來就是。”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李秀成自我安慰,眼神漸漸的發生了變化。


    目光如刀,恢複了昔日的神采。李秀成調整好心態,噌的一下站起來。這一次,李秀成抬頭挺胸,腰板挺直,神色堅定的大步往前走。李秀成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縱然回去遭到貶斥,遭到侮辱,他也忍耐下來,要報今日之仇。


    ……


    道台府,關押亞當斯和辣厄爾的地方。


    “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突兀的在院子中響起。


    辣厄爾躺在床榻上,醫生正在處理辣厄爾大腿上的彈傷。不知道是不是醫生故意下狠手,辣厄爾的慘叫聲一直都沒有停止過。醫生輕輕的動一下,辣厄爾必然高聲慘叫。尤其是醫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更讓辣厄爾心中冰涼冰涼的。


    亞當斯站在一旁,同樣捏了一把汗。


    足足半個小時,辣厄爾的傷口才勉強處理好,亞當斯終於鬆了口氣。醫生走了房間後,李振和戚鎮海大步走了進來。在此之前,辣厄爾和亞當斯找李振就是為了治療辣厄爾的大腿。作為四肢健全的人,極為害怕大腿出問題的,辣厄爾也不例外。


    故此,辣厄爾和亞當斯才迫不及待的讓人找李振,又讓李振找醫生診治。辣厄爾現在是渾身乏力,像是一條死狗趴在床上。


    亞當斯神色嚴肅的說道:“李振閣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贖金的問題。”


    這一次,亞當斯直入主題。


    李振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心想亞當斯和辣厄爾都知道了他的風格,想要花錢消災了。不過,李振暫時不可能放手,搖頭說道:“關於贖金的問題,現在還為時過早。你們安心的住在府上,等我把停留在海上的一艘艘戰艦解決了,再談論贖金的問題。”


    亞當斯盯著李振,目光中帶著探尋的意思。


    沉默片刻,亞當斯說道:“聯軍的戰艦在海上是無敵的,你想對付戰艦,一點機會都沒有。李振閣下,希望你不會遭遇拿破侖那樣的滑鐵盧。”


    李振笑道:“你們真以為海上的大玩意兒是無敵的嗎?嘿嘿,我有的是辦法。”頓了頓,李振又道:“關於贖金,你們要做好準備,這次可不是一丁點錢財能解決問題的。”


    亞當斯和辣厄爾倒抽一口涼氣,知道要麵臨被宰了。


    “好好養傷,缺什麽直接找府上的侍從討要就行,我還有事先走了。”


    李振起身離開了房間,戚鎮海也跟著走出去。


    出了院子,戚鎮海不解的問道:“大帥,洋人攻打上海,作惡多端。這樣的人殺一百次都不夠解氣,您卻沒有殺掉他們的心思,難道真答應他們用銀子贖人嗎?”


    李振歎息道:“不放人,又該怎麽辦呢?”


    “自然是殺掉!”


    戚鎮海眸光森冷,毫不猶豫的說道。


    李振搖搖頭,說道:“先不談殺掉亞當斯和辣厄爾引起的各方麵的後果,就單純的說殺了兩人。若是現在殺了辣厄爾和亞當斯,隻是殺了兩頭蠢豬。兩人死了,必定有其餘的人帶兵常駐在海上,威脅國家。”


    “留著兩人,最壞的打算是兩人被調走,但是能撈取一筆贖金。如是兩人繼續留任,有了被我們連敗的教訓,他們還敢和我作對嗎?”


    “兩人沒有了銳氣,這樣的人就更不用放在心上。”


    “其實,我也想殺掉兩人。”


    “但是,擺在我們麵前的情況卻不能殺掉兩人。阿禮國和愛棠被殺,大家心知肚明是我們做的,卻沒有證據。即使魯少川回到我麾下,我們可以說是招降的,殺死阿禮國和愛棠之前和我們無關,這就撇清了幹係。”


    “若是殺了亞當斯和辣厄爾,英法的駐華公使不會罷休,可能去威逼鹹豐。”


    “到時候,我們不僅要麵臨洋人的壓力,還可能麵臨鹹豐。雖說鹹豐知道我們打敗了洋人會高興,一旦洋人又像當年攻打廣州的時候連戰連勝,出現無法抵抗的局麵,鹹豐就可能把我們推出來作為替罪羊。到時候,就真的難辦了。”


    李振神情低落,有些落寞,眼中更是帶著沮喪之色。


    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夠強大。


    若是實力足夠,完全可以不聽鹹豐的命令,完全可以殺掉洋人。


    戚鎮海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您的意思我聽明白了,可是不殺洋人,駐華公使一樣會威逼鹹豐,您也可能作為替罪羊。洋人大敗,必定懷恨在心。到時候,他們還是會發動戰爭,各地的官員依舊擋不住。隻要洋人提出條件,您依舊要受到影響的。”


    李振笑說道:“你說的很對,洋人要在中國占便宜,要在中國攫取利益,終究是要發動戰爭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打怕了洋人,讓他們短時間不敢出兵,或者說讓他們暫時失去出兵的力量。時間拖得越長,我們就可以增強更多的實力。”


    頓了頓,李振又說道:“等實力增強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百我殺一百……來犯者皆可殺。所以,我們要解決海上的戰艦,讓洋人暫時失去力量。”


    戚鎮海說道:“大帥,我明白了。”


    李振點了點頭,說道:“明白就好,殺不殺人都是其次,增強自己的實力才是王道。走,去準備對付停靠在海上的戰艦。”


    ps:三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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