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貞進屋,叫溫暖如春的室內,平添幾分寒意。


    雷俊對這位大師姐的忽然去忽然來已經漸漸適應,是以此時並不如何驚訝,反而朝許元貞揮揮手:


    “稀客啊!”


    許元貞從他身邊經過隨手將他的手打開:“少來。”


    元墨白微笑:“元貞師侄回來了?”


    許元貞落座:“要到後山祖陵禁地走走時間恰逢傳度大典,所以倒也不急,大典結束後我再離山。”


    雷俊師徒二人皆知,對方去後山祖陵禁地,不會是為了探望李正玄。


    想來更可能和天師劍遺失一事有關。


    雖然少有人知,但天師印如今已經有了著落,許元貞如今出山在外行走,摟草打兔子的目標就轉為天師劍。


    “重軒師侄的事,元貞師侄聽說了嗎?”元墨白問道。


    許元貞:“有所耳聞,但興趣不大。”


    元墨白看她。


    許元貞:“要是李正玄去了,我可能更感興趣一點。”


    主座上的紫袍青年聞言不禁莞爾。


    雷俊在一旁聽了,心道自家大師姐果然看熱鬧不嫌事大。


    不過,將來未必沒有那一天……


    誠如許元貞所言,唐皇眼下新開鎮魔衛,尚處於草創階段。


    同名門世族之間的博弈,還有的是拉扯、試探。


    故而方有明衙、暗衙之分。


    除了主持鎮魔衛創建的一位上官將軍外,沒有上三天高手坐鎮。


    什麽時候邀請協商,爭取到多個上三天高手加入的時候,才是當真大幕拉開,要來場大戲了。


    “唐皇近期更可能在北邊有動作。”許元貞輕描淡寫提了一句。


    元墨白沉吟著頷首。


    南邊,江州林族固然陷入低穀,群龍無首。


    但外部壓力大過一定極限,可能促使他們觸底反彈,內部重新抱團。


    而且另有眾多頂尖勢力,目光都集中在江州。


    大唐帝室這時忽然在北邊想做什麽,反而輕鬆。


    “大師姐,你到過的地方眾多,有沒有湊巧遇見什麽真陰之物?”雷俊請教許元貞。


    他大致介紹了一下真陽奇花的情況。


    “真陰難尋,但也有收獲。”


    許元貞言道:“是否合你用則未必。”


    說著,她便順手取出一樣東西。


    大師姐,你的口袋簡直像個百寶囊,以後不管伱從裏麵掏出什麽我都不會意外了……雷俊定睛看去,對方手裏是一種靈草。


    草藤細長,葉子不多。


    燈光通明的室內,這靈草看起來卻仿佛一道影子似的,如有生命般在許元貞掌心扭動,似是想要主動纏繞到許元貞手上。


    “幽影菟?”


    元墨白略有些詫異:“我還以為此物早已絕跡。”


    許元貞:“在大江以北,名為幽蓬山綺羅穀的地方偶然找到,就前不久剛剛,能碰上我也感覺意外。”


    雷俊果然在這靈草上,感受到絲絲真陰之力,獨具奧妙。


    但可惜,真一法壇沒有動靜。


    這不是能和真陽奇花配合真一法壇的真陰靈物。


    “那短期內就不好找了。”許元貞言道。


    她倒不是隻有這一點收獲。


    蜀南竹海,翠心峰下,隱約正蘊生一片真陰之地,但尚需要時間,非立刻可成,不必急於一時。


    北疆漠外四萬裏之遙,有個陰寒海子,深入湖底,可見真陰之石,但環境怪異,盛夏時節方現,如今冬季反而沒有。


    ……你的活動範圍確實大。


    雷俊聽許元貞娓娓道來,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自己有不止一個目標去處,而是感慨這位大師姐確實能跑,足跡當真遍布天南海北。


    而且看上去沒啥目的,就是隨意走動,到處轉轉。


    說起來,這份瀟灑,雷俊也有些向往。


    待自身修為實力更高,他也想領略下這個世界的廣闊天地各處風光。


    短暫放飛一下思緒後,雷俊的心神便重新落地,開始仔細研究起許元貞提到的另外兩個地方。


    蜀南竹海那邊既然真陰之地尚未成熟,那確實可以先往旁放放。


    北疆漠外極為遙遠不說,季節時機同樣不對……


    元墨白忽然問道:“元貞師侄,那幽影菟周圍,可有發現焚心螭?”


    “未見螭龍之屬的蹤影。”許元貞:“便是那幽影菟,也隻是閃了一下,便要重新隱沒行蹤,但被我拿住。”


    她來了點興趣:“哦?莫非幽影菟和焚心螭,會成對出現?這倒是我先前不知道的事。”


    元墨白言道:“本派典籍確實沒有記載過,此二靈也絕跡多年,少有人提,實屬正常。”


    許元貞:“幽影菟聽得多些,焚心螭隻是偶有耳聞,倒是有傳聞其中蘊含真陽之力,這麽看,確實和幽影菟對上了。”


    她轉頭看向雷俊:“既然幽影菟和焚心螭會成對出現,那說明二者完美相生相克相對,難怪幽影菟對不上你的真陽奇花。”


    雷俊聞言攤了攤手。


    “且不忙著把幽蓬山綺羅穀從名單上劃掉。”


    元墨白言道:“如此登對的陰陽二靈,本就少見,於重雲你而言,另有妙用。”


    雷俊若有所思。


    許元貞看看元墨白,然後又上下打量雷俊一眼,忽然問道:“你開始凝煞了麽?”


    “還沒有。”


    雷俊:“原計劃大典後再說。”


    許元貞便又看向元墨白:“用幽影菟和焚心螭,來調和青霄神雷煞與地心陰火煞?”


    她猜到元墨白所想。


    聽她這麽問,雷俊便也印證了自己當前的猜想。


    元墨白:“試一試?”


    許元貞視線望著窗外出神,似在思考。


    焚心螭沒見到不要緊既然和幽影菟正好相對相生,她大致能有個預估。


    再結合青霄神雷煞和地心陰火煞的情況一起考慮後,許元貞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點頭道:“可行。”


    得了她肯定的答複,元墨白便看向雷俊:


    “早先,重歸給你講過,同時凝練陰陽二煞的害處,他所言皆屬實。


    不過,如果能以合適的陰陽靈物調和二煞,反有可能使之變廢為寶,損害變作幫助。


    當然,具體怎麽做看重雲你自己選擇,隻修白虎神風煞或者別的煞氣,亦無妨。”


    雷俊此刻的想法是,那道中上簽,原來著落在這裏。


    難怪要等到新年後。


    早些時候許元貞回山前,就算請她幫忙留心相關真陰之物,也可能漏過幽蓬山的幽影菟。


    因為照她所言,是這趟新年回山前不久,才剛剛到過那裏,見幽影菟驚鴻一現,及時拿住。


    時間點早了,她還沒遇見幽影菟呢。


    經元墨白講解,雷俊知道,借助幽影菟和焚心螭的幫助調和陰陽二煞,必須是在凝煞前就提前著手準備。


    如果自己已經先凝練青霄神雷煞或者地心陰火煞當中的一種,那之後中途再找到幽影菟、焚心螭二寶也來不及了。


    陰陽二煞難以調和,隻能繼續硬著頭皮上。


    到時候結果就是雖然有同境界法術威力更強一點的好處,但修煉起來極為費力緩慢,總體而言得不償失。


    當然,也可以隻煉一種青霄神雷煞,不再觸碰陰屬性的煞氣。


    這應該就是有關青霄神雷煞那道中中簽裏,提及“後續發展由心”的含義。


    而自己一直堅持到現在還沒開始凝煞,等來了許元貞這株幽影菟。


    於是有了調和陰陽二煞的希望。


    那之後同修二煞,不僅不會阻礙修行,反而還會加速助推自己在元符境界的修行,為自己節約大量時間。


    且仍能享受同修二煞,增強法術威力的原本益處。


    和當初進青石墨礦一樣。


    好處落袋。


    壞處豁免。


    雷俊就喜歡這樣的路子。


    “幽影菟,焚心螭……”


    許元貞抬手看了看那靈草:“有點意思,我這趟倒是走寶了。”


    她仍然將靈草交給雷俊:“大典結束後,我再去幽蓬山那邊找找。”


    其語氣難得有了幾分感興趣的意味。


    這一刻,仿佛那條小小的焚心螭,比天師劍更吸引她。


    不過她忽然皺了皺眉:“等下,我怎麽感覺地心陰火煞有點不穩的樣子?你們還裏三層外三層加持了多少法儀捂蓋子?”


    元墨白歎氣:“這就是我正要說的另一個問題,前不久剛發現,地心陰火煞即將枯竭,我和三師叔、二師姐聯手施法,暫時穩住了地煞脈絡,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重雲如果凝練地心陰火煞,一、兩張元符的時候或許還好,從第三張元符開始,可能就要無以為繼了。”


    雷俊心中恍然。


    有關地心陰火煞的中下簽,原來真相是這樣。


    許元貞問道:“和山上之前幾戰有關?”


    元墨白頷首:“是啊,地脈受影響,變動不小。


    府裏凝練地心陰火煞的同門,尚有少許,接下來將優先保障他們。”


    元墨白少見苦笑一下:“如果不夠,還有得頭疼。”


    他轉而看向雷俊:“所以重雲要不要和元貞師侄同行?去過幽蓬山綺羅穀,假使能直接找到焚心螭,晚些時候先不忙著回山,你可以直接去赤淵洞天或者別的地方,凝練一道陰性的煞氣,然後再回山凝練陽性的青霄神雷煞。”


    幽影菟和焚心螭必須在凝煞之前便使用才有調和二煞的作用。


    是以隻對雷俊這樣還沒開始正式凝煞的人才有價值。


    已經處於凝練地心陰火煞過程中的天師府同門,卻無法借此改弦更張了。


    “弟子聽師父的安排,和大師姐同行先赴幽蓬山,然後再去凝練陰煞,最後再回山凝練陽煞。”


    雷俊朝許元貞行個道家稽首:“有勞大師姐。”


    許元貞卻不看他,反而注視元墨白:“我的習慣,小師叔你知道的。”


    元墨白微笑:“隻有重雲,不算破例。”


    見雷俊好奇,他解釋一句:“元貞師侄厭惡三人以上,結隊出行。”


    許元貞:“三人,已經很糟糕。”


    元墨白笑容不減:“好在這次不夠數。”


    許元貞扭臉看雷俊:“有些人,有些事,一個頂倆。”


    雷俊謙虛微笑:“師姐過獎了。”


    “果然一個頂倆。”許元貞:“李正玄就是麵皮太薄心卻太貪,但凡有你這樣的臉皮,他很多事反而好辦了。”


    說罷,她起身出去,徑自前往後山祖陵禁地。


    雷俊回頭看自己師父。


    元墨白頷首:“在誇你。”


    雷俊:“弟子也這麽覺得。”


    …………


    今年的新一次傳度大典,如期舉行,順利結束。


    新一批傳度弟子,正式拜師入府。


    楚昆如願拜入元墨白門下。


    不過,今年來觀禮的楚族中人,不見楚羽身影。


    楚族中人,以楚昆父母為主。


    元墨白昔年尋找天師印時與之相識,結下一段善緣。


    如今舊識相逢,大家都別有一番感觸。


    等到正式大典時,王歸元跟在元墨白身旁,雷俊則在觀禮台上,陪同楚昆父母。


    周圍還有其他楚族中人。


    雙方氣氛比較融洽。


    除了有些楚族子弟,旁敲側擊打聽雷俊婚配道侶之事……


    雷俊仿佛聽不懂的模樣,大典進行中,那些楚族子弟也不好繼續多言。


    一如雷俊當年拜師的時候一樣,等到大典結束後第二日,楚昆返回道童院收拾自己的東西搬家。


    作為新科真傳,山上府裏也有安排他的住宅。


    相較於雷俊、王歸元二人住處緊挨著師父元墨白,楚昆挑選的宅院略微偏僻少許。


    讓雷俊略微有些在意的,是元墨白為自家這位新師弟取的道名。


    一般而言,天師府新傳度弟子的道名,取字輩和其本名一字相合而成。


    例如,王歸元和王重歸,藺山和藺重山,李軒和李重軒,方簡和方重簡,羅浩然和羅重浩,夏清和夏重清,楚安東和楚重安,等等。


    但元墨白在雷俊那邊個性一次後,今年在楚昆這裏,又個性了一次。


    他給楚昆取的道名是楚重光。


    楚昆聽著,總感覺似乎哪裏不對勁……


    但他暫時不多想,規規矩矩給元墨白行禮。


    然後第二天,師徒四人在元墨白府裏相聚,由元墨白再次統一授課。


    楚昆也以同宗同承師兄弟的禮節,問候王歸元和雷俊。


    雷俊心中略有些感慨。


    自己這算是有了同宗同承的師弟,真正做人家師兄了。


    將來,他也會有徒子徒孫之類嗎?


    ps:手殘黨郵箱裏確實榨不出多少油了,不過努力之下,還是成功為大家獻上第三更……好吧,很晚了,請大家多見諒,最後厚顏求幾張月票,確實是盡最大努力了,明天咱們繼續加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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