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貔?


    ???


    雷俊滿腦門問號。


    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個世界所言的山貔,又名食鐵獸,外形麽,一種黑白毛色的熊……


    也就是大熊貓,或者說貓熊!


    他很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巴蜀也有此獸,本就琢磨著這趟前往蜀南竹海,能找來看看。


    這個修道世界,並非隻有人才能以靈氣修行。


    非人生靈也不是隻能成妖,他們同樣可以憑靈氣修煉,成為靈獸或者仙靈。


    能有虎精、狐狸精、蛇精等等,當然熊貓也可以成精。


    這一點,雷俊很看得開。


    但聽對麵這個蜀山弟子的意思卻是,雷俊自家恩師元墨白,其實是一頭滾滾精?


    師父,不得不說,您給了弟子一個大驚喜……


    不是,之前也沒聽您提過這茬啊……雷俊嘴角抽動一下,當著外人麵,一時間竟不知道臉上該什麽表情才好。


    出門前,聽元墨白交待了不少蜀山相關之事。


    但關於自身當初經曆,元墨白隻很簡單一筆帶過。


    “昔年雖是無心之失,但確實是為師過錯,好在恩怨已解開大半。”


    當時,那紫衣青年本人很平靜:“一些事牽扯到你師祖,為師就不多言了,你這趟過去如果遇見蜀山傳人,有知道舊事者,想來會跟你透露一二。”


    師父,伱也有形象包袱了啊,最關鍵的信息一句不提……雷俊心中吐槽。


    他忽然感覺,那支上清金竹的意義都有些變了。


    很多以前疑惑的事,如今也立刻能想明白。


    難怪當初元墨白和大師姐許元貞談起新任天師人選時,元墨白自稱輪誰也不會輪到他,至少他是最末位的選擇。


    這也解釋了身為外姓長老,為什麽元墨白可以和李氏幾位長老相處融洽,成為李外之間妥協與平衡的橋梁,甚至臨時出掌萬法宗壇。


    顯然,除了元墨白個人性情、作風外,同他的出身根底亦不無關係。


    而且,誠如元墨白當初所言,他對雷法天書法籙雖有些好奇,但不是特別渴求。


    參考其出身和優勢,三洞三界真經中,最合適他修行的還真就是命功人書法籙。


    一方麵,更利於化作人形,如人般修煉道家正宗道法符經。


    另一方麵,山貔在身板上本就有先天優勢。


    唔,說到這裏,突然好想看師父他老人家現原形……雷俊連忙收斂自己放飛發散的思維。


    看著麵前麵色不善的紀川,他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元墨白的身份根底,似乎並未大規模擴散。


    否則雷俊早該有所耳聞。


    瞧現在的情況,更像是局限於龍虎山、蜀山兩派,並且是僅限部分人知情。


    隻是不知該說雷俊運氣好還是不好,剛巧遇見個知道此事的蜀山弟子紀川。


    龍虎山天師府自家保密,限定內情擴散,不奇怪。


    哪怕是早些年的時候,靈獸化人也是比較惹眼的事情。


    尤其還像元墨白這樣登上高位的情況,更引人關注。


    到了近幾年,大妖開始頻繁出沒肆虐,前不久更在西域爆發令大唐差點翻天覆地的妖亂,這種情況下,類似元墨白的事就更加敏感了。


    一旦公布於眾,怕是會掀起軒然大波。


    哪怕元墨白是修行靈氣,而非妖氣。


    但除了龍虎山守密外,蜀山那邊也沒將消息大範圍泄露。


    從這方麵來看,元墨白所言雙方恩怨已大致化解,真實情況應該大差不差。


    當然,也不能排除類似“你這秘密我吃一輩子”這樣的可能。


    雷俊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麵上則相對平靜:


    “紀川……貧道有所耳聞,記得是蜀山派一位何東行前輩門下高足。


    隻是沒想到的是,見麵不如聞名,何前輩門下便是這般禮數嗎?”


    他手中亮出一枚玉簡,在對方麵前揚了揚:“說來遺憾,家師還修書一封,命貧道來巴蜀後,拜訪何前輩並呈上問候的書信。”


    對麵紀川其實話剛出口,因為想起恩師教誨,便已經心生後悔。


    這時聽了雷俊的話,他神情變了又變,似乎有什麽話到嘴邊,又生生忍了下去。


    師父,你確定大家已經把恩怨解開了麽……雷俊幾乎有扶額的衝動。


    “方才是我失禮,望雷道友勿怪。”


    紀川深吸一口氣,情緒平複,恢複沉穩。


    他視線落在雷俊手中玉簡上:“雷道友這邊請,家師就在前麵,既然有貴派……元長老的書信,雷道友可直接呈交家師。”


    雷俊頷首,鎮定自若隨對方一同向前。


    他還有心思觀察一下。


    紀川目前,是跟他一樣騰雲駕霧,飛行於群山上空。


    不見對方使用隨身法器。


    先前紀川剛現身時,則是一道劍光飛來,遁法明顯更快。


    說起來,就雷俊之前聽說的消息再對照方才親眼目睹紀川禦劍,這個世界道家煉器派修士,或者說道門劍修,禦劍飛天之際,不是拿飛劍當滑板踩在腳下的形象,而是身與劍合,劍在人前劈開空氣,如魚遊水一般飛遁……


    “當年事,雷道友知道多少?”


    雷俊正胡思亂想,前方帶路的紀川,忽然出聲問道。


    聽了對方問題,雷俊有些模糊地答道:“略知一二。”


    “方才是紀某孟浪失禮了,望雷道友包涵,晚些時候如雷道友有閑,容我做個東道,帶雷道友遊覽巴蜀,權作賠禮。”紀川言道。


    雷俊又略有些意外地看了紀川一眼。


    不過,雙方沒有再多聊,遠方已經可以望見群山間,有大動靜。


    道道寶光,衝上雲霄,仿佛組成陣勢,包圍附近大片範圍。


    其中不獨有凜冽劍光,還有其他法器法寶的光輝。


    雷俊隻是粗略一數,怕不是就有上百件法器分布四方,將方圓上百裏山嶺都圈在其中。


    “此地有大妖九爪石獅作亂,家師帶我們一些師兄弟,在此嚐試圍殺此妖。”紀川簡單介紹道。


    可能是考慮到元墨白身份敏感,這蜀山弟子沒再多言,隻是帶雷俊前往麵見其恩師。


    蜀山長老,何東行。


    一座孤峰山巔上,坐著一個看上去外貌略有些上歲數的老道。


    參考紀川的修行路數,此老多半也是蜀山劍修。


    不過他氣質隨和,甚至笑口常開,周身不見淩厲之勢。


    雷俊和紀川來到孤峰下,這位蜀山何長老的視線便看過來,笑嗬嗬道:


    “龍虎山高足雷小友,最近你的名聲可是像你姓氏一樣,如雷貫耳。”


    雷俊同對方見禮:“龍虎山後學末進雷重雲,見過蜀山何前輩,家師吩咐,代他問候您老。”


    他將元墨白的玉簡,交給紀川,紀川則當麵呈遞給何東行。


    同時,他低聲道:“師父,弟子孟浪,先前於雷道友麵前失禮了。”


    “你啊,嘴上沒個把門的,有些話為師說得,你爹說得,你們卻不好信口開河。”


    何東行收了玉簡,並未打開,隻是看向雷俊:“你來之前,你師父沒跟你交待太多?”


    雷俊如實答道:“家師有言,昔年無心之失,開罪了貴派前輩,不過之後雙方恩怨已經大致化解,具體詳情他未交待,隻吩咐晚輩到了巴蜀,代他問候蜀山幾位前輩。”


    何東行點點頭:“當年事,你師父確實不是有心,相關種種,也確實告一段落。


    前幾年,紀師弟曾經同你師父又比試一場,但已無關恩怨,隻是切磋交流,看看雙方這些年各自進境。


    紀師弟嘴上雖不說,但我知道他對元道友的修為藝業,素來推崇。


    至於些許內情,本派也隻限於寥寥幾人知曉,絕不會外泄,至於我這徒兒……”


    他看了一旁規規矩矩束手而立的紀川:“……他是紀師弟之子,後來無意中知曉一二,嘴上沒把門的,我稍後會好好讓他漲漲記性。”


    紀川低首:“師父教訓得是,弟子知錯。”


    不過,何東行看著雷俊,忽然一笑:“隻是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不妨跟著聽聽,恩怨雖已化解,但我仍樂意給元道友添點堵,嘿嘿!”


    這老道忽然有些孩子氣的舉動,叫雷俊哭笑不得:“前輩,這恐怕有點不合適……”


    話是這麽說,但他其中心裏快好奇死了……


    “元道友所言非虛,當年他確實是無心之失,因為那時候,他甚至連神智都尚懵懂。”


    何東行悠然道:“山貔貪嘴,得了靈氣滋養後,口涎偏又銷金蝕鐵,什麽都敢吃,什麽都能嚼,結果有一日,就把紀師弟養的靈花也給吃了。”


    頓了頓,這老道士補充一句:“紀師弟栽培那靈花,已近六十載,就等甲子之期一到,便可收獲。”


    雷俊聞言,嘴角抽搐一下。


    靈花生長六十年,不算長。


    但一個修士親自花功夫栽培照料六十年……對照這世界修士的壽命來說,這已經是個很有分量的數字了。


    雖然不知道紀長老培育那靈花打算用來做什麽,失去靈花又會蒙受什麽損失,但看他兒子紀川時隔多年仍情緒爆炸,就能估個大概。


    尤其紀川平時看上去,還屬於比較鎮定自持的作風……


    某隻滾滾誤吃靈花,被蜀山弟子追殺,向巴蜀之外逃亡。


    幸虧有上上代天師出手,方才庇護某滾滾,賠償蜀山長老,化解這段恩怨。


    除了當事人紀長老外,便隻有何東行等極少數人知道個中詳情。


    稍微知道少點的人,大約隻曉得本派紀長老和龍虎山元長老有些舊怨,但不清楚具體細節,自然也就不知道元墨白的根底。


    而天師府那邊,就更是少有人知素來德高望重,溫和端方的元長老,還有這般黑曆史……


    “可惜,你師父自當年離開後,再未入蜀,老道我很歡迎他重歸故裏。”何長老樂嗬嗬說道。


    雷俊也笑。


    心中想的則是,回去後應該不至於被師父滅口吧?


    蜀山那位何長老也不問雷俊來巴蜀具體為何事,詳細去何方,隻說道:


    “此間還有事料理,雷小友如果不急,稍等幾日,晚些時候叫我這徒兒為你做向導。


    如今地脈變動頻繁,蜀中不比川外,情況更複雜,你初來此地,莫要大意。”


    對方這是切實關照之言,雷俊不多推辭,謝過何東行、紀川師徒。


    蜀山眾人,在此地圍獵名為九爪石獅的大妖,通過種種手段,已經將這大妖成功困在附近一定範圍內的地底。


    接下來,何東行將親自施法,從地下逼出九爪石獅,然後將之斬殺。


    紀川等蜀山弟子,在外圍布置法器,從旁輔助。


    準備得差不多了,其他蜀山弟子也陸續來何東行這裏集合。


    “何師伯。”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道士,腰間別著一根玉笛,騰雲駕霧來到孤峰附近,向何東行複命。


    紀川在旁幫雷俊介紹:“雷道友,這是本派高師叔門下的林信然林師弟。”


    他並未太詳細地介紹,隻簡單說了幾句。


    但雷俊現在對某幾個姓氏,比較敏感。


    更何況,來之前,元墨白就有提過,蜀山派裏,有不止一個兩個江州林族子弟。


    嗯,還有晉州葉族、荊襄方族,以及隴外蕭族的……


    林信然的表現,相對紀川則要淡定許多,沒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情緒波動,如常和雷俊見禮。


    而晚些時候到的另外一個蜀山弟子,則和紀川當初第一反應近似,甚至猶有過之。


    紀川當初好歹還隻是自己一人,情緒臨時失控。


    現在這個名叫趙崗的蜀山弟子,哪怕何東行就在一旁,他仍然瞪圓眼睛,怒視雷俊。


    “這位是……紀師叔門下的趙崗趙師兄。”當著雷俊的麵,紀川提起自己父親,是按師門宗承相稱。


    那趙崗作為紀長老門下親傳,此刻圓瞪雙目注視雷俊。


    但何東行在旁,他不敢放肆,壓下火氣。


    不過,等何東行去做捕殺九爪石獅的最後準備時,在場隻剩趙崗與雷俊後,他壓低聲音:


    “元墨白的弟子,我記住你了。”


    雷俊聞言,平靜轉頭看對方。


    趙崗哼了一聲:“咱們,來日方長!”


    “嗯,你記住了,但沒用,就像你本人一樣……”


    雷俊:“看起來也有兩把刷子,但沒毛。”


    ps: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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