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三清宮、南方龍虎宮、北方玄冥宮、西方靈官宮和東方玄壇宮,五座道宮齊全,標誌著雷俊成功臻至道家符籙派五重天道宮境界的巔峰。


    大五行造化元炁,也被雷俊全部煉化。


    他體內五行五髒五氣,皆孕育圓滿,彼此間不斷化生交織。


    另外一座通往更高層次的大門,在雷俊麵前,也開始變得清晰。


    大五行造化元炁不僅加速雷俊五重天道宮境界期間的修練速度,更為他打下堅實基礎,接下來向六重天境界發起衝刺,更容易許多。


    雷俊預計自己隻需再溫養少許時日,便可以去渡五重天到六重天之間的天塹劫難。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推門而出,離開靜室,來到院內。


    “吃……吃……”


    雷俊忽然聽到一個腔調有些怪異有些稚嫩的聲音。


    他眼睛一掃,居然發現那頭滾滾,正背對他坐在院裏,仰著脖子。


    雷俊神情有些古怪,悄悄到了這憊懶貨身後,越過其頭頂看去,可以看到地上擺著一些靈植,如上清金竹竹葉等。


    滾滾暫時沒有大快朵頤,卻仰著幾乎沒有的脖子,支棱著大腦袋,衝天張嘴。


    “吃……好吃……午飯好吃!”


    雖然腔調怪異,但這家夥越說越順溜,到了最後不禁在原地搖頭晃腦起來:


    “師祖好,好吃的多,大師伯第二好,好吃的第二多,師父和三師叔一般好,總不給吃……”


    雷俊在它身後聽得發噱。


    這貨先前不能口吐人言,但靈智越來越豐富,不僅能搞清楚眾人之間的關係,平時聽他們說話多了,甚至都總結好稱呼,知道該如何發音。


    也算是一種別樣意義的厚積薄發了……雷俊又好氣又好笑。


    他一把將這小熊提溜起來:“師父一般好,是什麽意思?”


    圓滾滾的黑白胖球嚇了一跳,轉頭看清雷俊後,一對眼睛眨個不停,孩童一樣的聲音貌似非常老實:“師父,最好!”


    雷俊搖頭失笑:“什麽時候學會說話的?”


    滾滾老實答道:“前天晚上,出聲,昨天,多了,今天,熟了。”


    “不錯,還挺有條理的。”雷俊滿意地在對方頭頂毛皮上揉了兩把。


    他帶著對方去見元墨白。


    正好唐曉棠也正在元墨白府上。


    聽那滾滾出聲,唐曉棠嘖嘖稱奇:“不僅能說話,還會叫人?”


    雷俊:“先前就很聰明了,常聽我們對話交談,最近打通聲道喉骨,一口氣順出來就全通了,此前山貔一族內部,本就有獨屬於他們的語言交流溝通。”


    說話同時,他看了師父元墨白一眼。


    元墨白在類似事上已經很淡定,迎著雷俊的視線,隻微微搖頭。


    另一邊唐曉棠不關注雷俊師徒的小動作,來到那滾滾麵前,指向雷俊:“這是誰?”


    滾滾說話越發熟練,聲音響亮中氣十足:“師父!”


    “這個呢?”


    “師祖!”


    “我呢?”


    “師伯!”


    “不對。”


    唐曉棠笑吟吟,那滾滾則呆了下,晃著腦袋看看遠方雷俊,然後又疑惑地再看看唐曉棠。


    半晌後,滾滾試探著叫道:“……姐姐?”


    雷俊在旁聽見,不禁側目。


    小滑頭,你這都是從哪裏學的?


    唐曉棠笑嘻嘻:“仍然不對。”


    滾滾這下犯難了,左看看唐曉棠,右看看雷俊,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曉棠變戲法一樣,手中多了一株靈草,然後晃晃:“再仔細想想?”


    滾滾眼睛一亮,直接張嘴就向那靈草咬來,速度快如閃電。


    但再快也沒唐曉棠快。


    那滾滾不僅咬了個空,腦袋上還被拍一下:“憊懶貨,不幹活兒就想吃,哪有那麽美的事兒?”


    滾滾無辜抱頭,好半晌後,試探著再叫一聲:


    “姑姑……哎呦!”


    頭頂又挨一下。


    這貨一對眼睛滴溜溜轉,滿腹委屈看著唐曉棠。


    對方幹咳一聲,踱步走了兩步,專門撣了撣自己身上的九彩法衣。


    滾滾恍然,兩隻小胖爪抱在身前,學著雷俊等人平素的樣子一板一眼做個道家稽首,奶聲奶氣衝著唐曉棠:


    “參見天師大人!”


    “乖!”


    某不靠譜的新天師,終於滿意地將手裏靈草交給那滾滾。


    於是滾滾也立刻沒了正形,一屁股坐在地上美美地吃起來。


    雷長老對此的點評是:“小師姐,真不好說你們倆誰心智更成熟些。”


    唐曉棠不以為意:“那不重要。”


    元墨白則看著那滾滾,微笑道:“能口吐人言,再修行一段時間,該可以變化身軀,化作人形了。”


    雷俊還沒說什麽,那滾滾一呆:“人形?”


    元墨白微笑頷首:“如我們這般。”


    滾滾晃了晃腦袋:“不想……”


    雷俊笑問:“怎麽講?”


    那滾滾將靈草完全吞下:“因為……我本不是人啊。”


    元墨白聞言莞爾:“說得也對,這種事自己拿主意就好。”


    雷俊揉了揉對方頭頂:“小心別被外人抓去當坐騎就好。”


    那滾滾聞聲,縮縮脖子。


    雷俊再看元墨白和唐曉棠:“這個樣子,能傳度入府,甚至將來授籙麽?”


    元墨白:“科儀規程上沒有明文禁止,但此前亦無先例。”


    他不是天師府曆史上第一個非人族的傳人。


    但不論是一些仙靈前輩還是元墨白本人,無不是先化人形,然後再正式拜師入府,且常年保持人形,低調修行。


    倒不全是因為樂意,更多是避免特立獨行,無心在類似事上另生枝節。


    “這貨天資夠,沒問題的。”


    另一邊唐曉棠則一擺手,完全沒放在心上。


    她就是天師府曆史上最大的特例,至少是最大的特例之一。


    龍虎山萬載傳承,能破的例,不能破的例,基本都因唐曉棠被破過一圈了。


    雷俊旁觀,甚至覺得這位小師姐頗有些躍躍欲試,要在自己任上搞些新人新氣象,名留史冊。


    傳奇的人生,當處處是傳奇!


    哪怕看起來有些二……


    “重雲你來得也算正好,為師同掌門正在談一些事。”元墨白言道。


    唐曉棠看著喜歡擺派頭,可有些事上卻又不在乎。


    有什麽事了,不是召元墨白去天師殿商議,而是如往年一樣,自己溜溜達達跑來元墨白的宅邸。


    “之前,金剛寺欲要迎接新方丈回寺,但被白蓮宗、大空寺一起突襲。”


    元墨白言道:“據傳聞,金剛寺要迎接的新方丈,還是成功回到寺裏,但金剛寺其他高層,傷亡慘重,如今金剛寺已經封寺。”


    唐曉棠哼了一聲:“便宜他們了,佛門和尚都不討人喜歡。”


    雷俊微微頷首,然後問道:“師父,隴外蕭族那邊呢?”


    元墨白:“蕭航在祖地雖然被幸存族老非議,但仍一直堅持。


    倒是京師那邊,蕭春暉麵臨的風波更多。”


    蕭春暉其人,某種意義上來講,在蕭家三兄妹裏最具傳奇性。


    以修行界的標準來看,他的肉身體魄太弱了,簡直可以用體弱多病來形容。


    道家外丹派。


    儒家詠誦一脈。


    巫門的蠱術和鬼道兩脈傳承。


    皆不以肉身體魄見長。


    但最起碼的下限還是有的。


    蕭春暉的身體先天有缺,肉身之虛弱,簡直可以說是跌破下限。


    他能修成七重天境界,對修道界的震撼,比唐曉棠短短二十餘年時間就衝到八重天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眼下,關於他的流言蜚語,已經遍布京城,並擴散到天下各地。


    五花八門,無奇不有。


    造謠他是女皇麵首一類的消息,都算是輕的。


    個中影響,不僅僅在於蕭春暉自身名聲,更牽連新開設的學宮。


    雷俊:“他本人當前作何反應?”


    元墨白:“既不驚怒暴起,亦不塞耳回避,廷宴、學宮、市井,每月至少三次,與朝官、學生乃至於百姓談天說地,處變不驚,風範令不少人心折,雖然暫時還不及擴散至其他地方,但在京師,他的名聲已經好許多了,隻是……”


    紫袍青年輕歎一聲:“他身體確實虛弱,聽說近日來,臉色越發不好了。”


    對一位七重天的大儒來講,與人激辯,耗費心力,身體再弱也頂得住。


    但如果對方也是上三天修為的修士,那即便言談交鋒,承受的壓力和耗費的精力,遠非平時可比。


    “女皇該有動作了。”雷俊言道。


    通過此前挖角蕭族,以及後來開設學宮等行動來看,那位女皇陛下是否雄韜偉略還有待觀察,但肯定是個不輕易吃虧的主兒。


    這性格本身難說好壞。


    能罩著自己人的老大當然提氣,但類似行為習慣被對方摸透了也很容易反過來加以利用。


    具體如何,還是要看個人。


    “她還真有動作,雖然我覺得還是不夠提氣。”唐曉棠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她把自己侄子塞學宮去了。”


    雷俊聞言,先是一愣,接著恍然:“四姓六望當前針對學宮最急的是青州葉族?”


    青州葉族,五姓七望之一,近年來隱隱然有名門之首的勢頭。


    他們既是世家望族,亦是大唐外戚。


    先皇張啟隆的皇後,亦即是如今的太後,便是青州葉族出身。


    張啟隆隻得一子,同時也是如今唐皇張晚彤立下的太子,有青州葉族一半血緣。


    雙方關係,非常微妙。


    別管張啟隆當年自己正當鼎盛時如何打算,從現如今的角度看,這又是他給唐廷帝室留下的一個超級大坑。


    女皇張晚彤開創學宮,讓一些矛盾更加表麵化了。


    太子日常自有東宮學士講學授課。


    但他的姑母大人,以觸類旁通增長閱曆見聞,為天下臣民做表率的理由,下旨太子殿下至少每三天就要去學宮聽一次課。


    傳聞中太子殿下喜好聲樂不假,不過就這麽讓他給學宮站台,怎麽看都是用來撐蕭春暉的。


    太子殿下自己樂不樂意,就不好講了……


    “青州葉族此前因為太後和太子的緣故,相對超然,如今也擼袖子親自下場了呢。”


    雷俊忽然想起一事:“晉州葉族,最近有些安靜。”


    當初龍虎山內戰,晉州葉族子弟便曾到場,被雷俊連殺葉奇、葉馳峰等人。


    之後隨著女皇親自駕臨,兩邊都偃旗息鼓,一切歸於平靜。


    可現在通過青州葉,雷俊就忽然想起晉州葉。


    “隴外蕭族,終會生變。”元墨白言道。


    雷俊頷首。


    唐曉棠伸手在那滾滾腦袋上也擼兩把:“伱這趟過來為了什麽事?就為了展示這個小家夥?”


    雷俊:“一方麵罷了,另一方麵是,天元青景丹的丹方,終於補完了。”


    說著,他將丹方呈遞給唐曉棠與元墨白。


    唐曉棠麵帶好奇之色:“天元青景丹失傳那麽久,還能重現,也真不容易。”


    她看過兩眼,就交給一旁元墨白。


    雖然修行火法地書法籙,通曉能輔助煉丹煉器的九淵地火,但唐曉棠本人很少煉製丹藥、法器。


    反之元墨白雖然修行命功人書法籙,卻是龍虎山上有名的煉丹聖手。


    他看著丹方,滿心感慨:“天元青景丹重歸本派,可告慰曆代祖師啊!”


    元墨白說著,再衝唐曉棠微笑:“掌門接位不久,便有遺失丹方重現,實在是喜兆。”


    唐曉棠笑嘻嘻擺手:“這我可不敢當,是雷俊的功勞。”


    雷俊也笑:“師父預備開爐煉丹麽?”


    元墨白言道:“你有空閑時,隨為師一起。”


    雷俊了然:“師父您要離山遠遊?”


    “這兩年先不急。”元墨白言道:“總要待局勢再穩定明朗些,山上無大礙後,為師再離山去尋天師袍。”


    …………


    北地,晉州。


    葉族祖地大屋內,老人坐在燈下,就著燈火閱讀信件。


    他身前立著幾個人。


    為首者四人,兩男兩女,各是一中年一青年。


    中年男子是老人的長子,已經協助父親主持葉族日常事務多年的葉魏。


    中年女子則是老人的女兒葉韓。


    青年男子乃葉魏之子,晉州葉族長子嫡孫,年輕一代中的領軍人物葉飛山,同青州葉承並稱東西兩葉。


    青年女子則是葉韓之女葉靈溪,其父入贅,故葉靈溪從母姓,乃是晉州葉族僅次於葉飛山的年輕天驕,才名遠播於北地。


    在這個修行者主宰的世界,才子才女之名,便意味著他們在儒家修行一道上天賦卓絕,文華才氣衝霄。


    “隴外蕭族那邊,交給青州、荊襄、幽州等地處置,我們不參與。”老人徐徐說道。


    在場眾人齊聲應諾。


    老人:“龍虎山,當前如何了?”


    其長子葉魏答道:“回父親的話,除了遣弟子赴京參與學宮講學外,龍虎山上下並無其他更多動作,整體低調且謹慎。


    自新天師唐曉棠以下,元墨白、姚遠、上官寧三個高功長老,全部留山不出。


    除藺山之外,如雷俊、張靜真等年輕弟子,也都常居山門內,並不外出。”


    “不急,終究會動的。”老人問道:“天師印和天師袍有相關消息麽?”


    葉魏答道:“天師印沒有消息,天師袍,在南邊有些傳聞,但還需更進一步確認。”


    老人頷首:“盡快。”


    麵前眾人再次一起應諾。


    即便有學宮和隴外蕭族的問題,晉州葉族也沒有改弦更張。


    一如老人先前的決定。


    當前首要目標,是龍虎山天師府。


    雖不急於一時,但目標不會輕易動搖。


    …………


    龍虎山上,雷俊繼續自己的生活節奏,一邊處理執事殿的事務,一邊專注於自身修行。


    時光荏苒,飛速流逝。


    今年一月時辦過新一屆傳度大典。


    而到了新一年一月十五,按照時間慣例,則天師府將召開新一屆授籙大典。


    這是唐曉棠接任天師之位後,第一次授籙大典。


    距離上次,剛好六年。


    除了山門祖庭這邊天師府本府的傳人弟子外,還會有山外各地分支別脈滿足條件的門人弟子,齊赴龍虎山,參加授籙。


    源源不斷的新血補充下,方才能讓經曆連番大劫的天師府恢複元氣。


    雷俊作為執事殿值守長老,籌備大典自然少不得他。


    值得一提的是,他同宗同承的師弟楚昆,今年也獲準參加授籙了。


    “雖說本派要補充新血,但會不會……”楚昆有些惴惴。


    元墨白則微笑搖頭:“不考慮其他,正常情況下,重光你也會獲得資格。”


    距離楚昆正式經傳度入府拜師,已有八年。


    兩年前的時候,他便修成三重天法壇境界。


    授籙的最低修為標準,便是修成法壇。


    隻不過這是基礎條件,不表示一定能獲得資格,還要綜合考量其他方麵。


    而楚昆當前表現出的修行進步速度,遠超同期傳度弟子。


    雖然沒有雷俊當初勢頭那麽猛,但他已經是繼雷俊之後又一位被重點關注的年輕種子選手。


    府裏自然會重點培養。


    無需元墨白開口,自有其他長老自告奮勇保舉,而元墨白也不會特意壓著自己的徒弟。


    於是,楚昆順利穿上深紅道袍。


    除此之外,還有當年和雷俊同期傳度入府的上官宏、郭燕,也通過授籙。


    遙想當年,已經是十四載春秋寒暑過去。


    倒是王歸元,還是杏黃道袍。


    兩個師弟全越到自己前頭,引起旁人不少議論,但王歸元本人卻渾不在意的模樣。


    “師兄……”


    私下無其他人時,雷俊問得比較直白:“你是不是怕進上清雷府洞天?”


    ps:再來個5k章節,大家晚安,明天咱們繼續努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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