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歸元王道長如今也算出名了。


    如果說早先是跟反叛的吳王之間有些傳聞,那現在則是因為周圍環境,因為身邊的人。


    僅僅隻是元墨白親傳大弟子,其實無妨。


    名師高徒不假,但並不代表名師門下一定出高徒,類似先例古已有之,不出奇。


    但元長老一共就收了三個徒弟,其中兩人皆名揚天下,雷俊更引得多方關注。


    這種情況下,唯一的那個例外,就反而凸顯出來。


    於是明明在這屆參加授籙的弟子中,王歸元並不如何出挑,但還是成為人群中最惹眼的那個靚仔。


    觀禮嘉賓掃視天師府列隊眾弟子後,視線最終落點基本都集中到王歸元身上。


    當然,大家心中具體作何想法以及猜測,就各式各樣了。


    隻是他們的視線,時不時在王歸元和元墨白、雷俊、楚昆之間來回移動。


    王歸元倒是目不斜視,麵色如常,帶著謙和淡泊的微笑,一板一眼隨其他同門一起參加大典。


    外人對他的關注,他似乎全無所覺。


    唯有對上擔任本次典禮護籙大師的同門師弟雷俊時,王歸元有些繃不住……


    “師兄,怎麽?”雷俊問道。


    王歸元:“沒事……不,其實還是有的,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師弟你的笑容,有一點怪。”


    有點像你先前給大師姐畫的簡易畫,你命名為“滑稽”的那張,斜著眼笑來著……


    雷俊:“有麽?我笑是發自內心的為師兄高興。”


    王歸元:“……謝謝。”


    他完成科儀,領取籙碟和法職,領取《正法真一大道經》第三卷和高等符經,換穿深紅道袍。


    至此,元墨白門下三名弟子,皆通過授籙。


    大典過後,王歸元的當務之急不是其他,而是靜心修行。


    據他自述,他年齡早已過了五十。


    按照下三天修士的標準,他已經度過最利於修行的黃金窗口期,步入壯年平台期。


    到了這個階段,不說斷絕向上希望,但修行提升會開始變緩,不依修士自身修煉勤勉與否而定。


    五十歲以上,一百歲以下的下三天修士,這方麵處境最為尷尬但也最為關鍵。


    百歲前能衝上中三天延壽,未來還有機會,仍然是越早越好。


    王歸元如今倒是已經修成三層法壇圓滿。


    如今就看三重天到四重天之間的天塹劫難,會否卡住他。


    “感覺,有些奇怪。”


    另一邊,大典結束後,身為本次授籙監度大師的唐曉棠嘀咕。


    雷俊:“小師姐是說誰奇怪?”


    唐曉棠搖頭:“不大確定,但感覺哪裏不對。”


    雷俊:“典禮上有人心生歹意?”


    唐曉棠:“那倒沒有,也不像是有心懷叵測之輩蒙混進來,就隻是感覺哪裏不太自然。”


    雷俊:“師姐既然有此感應,我接下來就府內外各方,再巡查一番。”


    唐曉棠:“好,那就交給伱了。”


    她離去,背對雷俊揮手告別:“今年授籙已經結束,我接下來要閉關。”


    雷俊接下來的日子,也以自身修行和教導弟子為主。


    南北二林遭受重創,晉州葉族同樣被破了祖地,叫大唐儒學世家氣焰遭受重挫。


    許元貞、唐曉棠皆名震四方,不可避免成為世人焦點,連帶著天師府同樣聲望高漲。


    尤其是之前的道門第一聖地純陽宮遭逢大劫,於是進一步凸顯天師府。


    道門第一聖地的尊號,時隔二百年後,似乎有機會重歸天師府所有。


    不過,從某個角度來說,天師府當前頭麵人物出色,但整體尚單薄,尤其是新入門弟子,仍需要時間成長,是以整體反而有頭重腳輕的倒懸之感。


    當然,隻要再給他們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這方麵景象便能得到改觀。


    如今晉州之戰後,正是創造這樣的環境。


    隻是許元貞、唐曉棠太過耀眼,頗有些木秀於林之感。


    好在,金剛寺在西邊整了個超級大活兒,讓當前人間全天下的視線,都集中過去。


    南宗林族投靠朝廷,甚至沒能第一時間引發青州、蘇州的南北夾擊,原因便在於此。


    西域巨變,且出乎許多人預料,於是大家暫時都靜下來觀察。


    天師府方麵,可以安靜精心積蓄。


    唯一看上去的例外,便是大師姐許元貞。


    她離開龍虎山後,先去巫山一趟。


    循著此前從千葉蝶王那裏得到的收獲,她成功在巫山也有了發現。


    “此君早先曾停留此地,淨化千葉蝶王殘蛻的妖氣惡氛之餘,還祭煉旁的東西。”


    聽雷俊問起,許元貞簡單說道:“不過此地已經棄之不用許久,當前找不到更多痕跡,能肯定的則是,此前不止一人在這裏進出。”


    雷俊:“所以,這是個團夥?”


    許元貞:“不無可能,晚些時候我再繼續追查,當前先往西域一行。”


    雷俊:“少見大師姐你對一事這般執著。”


    許元貞:“某人越是藏頭露尾,我越想將之揪出來。”


    她接下來去西域一趟,倒是不似當初唐曉棠那般搞出大動靜。


    “不急於一時,我還想多看看張晚彤和他們打交道。”許元貞語氣分明帶著幾分笑意。


    江州、幽州、晉州三戰,天師府既是解決自身麵對的威脅,也是為唐廷帝室分憂。


    江州林族基本被徹底打殘,及至現在,南宗林族殘裔,更是如當初隴外蕭族一般,托庇於朝廷。


    幽州林族、晉州葉族雖然不似江州林族那般嚴重,但同樣都元氣大傷。


    結果是這個結果,可就初衷而言,許元貞對唐皇有多尊重,那就兩說了,所謂忠心更是提都不用提。


    先前客觀上她幫唐皇張晚彤捉刀,現在反過來有條件,她當然亦樂得看唐廷帝室的熱鬧。


    “所謂須彌金剛部,傳人源流複雜,絕不出自一地。”


    許元貞去了西域一趟後,已有判斷:“這些佛門傳人,不全是須彌中繁衍,當有源其他世界之人,除了我們當前的人間,須彌還另通往其他世界。”


    雷俊聞言若有所思:“這樣麽……”


    他不禁想起當初大黑山上空“門戶”對麵那方破損殘缺的異域天地,想起那方天地與當前自己所處人間的中州之地外貌地形極為相似,但這方人間的中州,並沒有那些蹊蹺。


    如許元貞自己所言,去過西域後,她便重新回到巫山。


    那神秘人先前秘密開辟的洞府,當前直接被許元貞占領,她倒是在那裏暫時住下來。


    唐廷帝室方麵,希望許元貞能赴東海長結島一行,一方麵查證林澗、林錦鬆的下落,另一方麵也是研究那不知通向何方的古怪虛空門戶。


    不過許元貞並未一口答應下來,隻說自己有空會去看看,她依然故我,繼續留在巫山的洞府內。


    長結島上的虛空門戶一直沒有主動出現任何變化,唐廷帝室於是隻先派專人看守監視,謹防“門戶”異動,也禁止其他人靠近。


    朝廷當前的注意力,同樣也都內陸。


    他們忙著消化江州,忙著消化晉州,忙著圍剿大空寺餘孽,更忙著緊盯西域方麵的金剛界。


    好在,金剛界一直沒有再次擴大。


    哪怕嘉盛上人離開長安返回金剛界,金剛界中也無更多異動。


    隻是除了嘉盛上人外,常有其他密宗高僧,來往於西域和大唐舊都長安之間。


    “和早先金剛寺的作風,不一樣了。”雷俊等有心人都注意到其中分別。


    早先金剛寺僻處西域,相對而言神秘封閉,很少同外界接觸。


    雖然和菩提寺、懸天寺、天龍寺並稱四大佛門聖地,但哪怕不考慮佛經典籍的差異,也能叫人一眼看出來,金剛寺同其他三寺之間,存在不小差異,同時缺乏真正同進退的默契與信任。


    幾大世家名門望族,今天關心這家佛門聖地,明天滲透那家道門聖地,常未雨綢繆,早早安排,但沒見誰的釘子能深入金剛寺。


    一方麵是金剛寺本身封閉,另一方麵也是這樣一座佛門聖地,同中土名門世家交集衝突的機會較少,充其量早年隴外蕭族還跟金剛寺鬥一鬥,而在隴外蕭族之後,金剛寺真正的宿敵其實就隻剩白蓮宗和大空寺兩家佛門外道。


    但現在,自須彌而出的金剛部,行事風格,明顯要比金剛寺更加主動,四處出擊。


    當前在長安常駐的張靜真便傳回消息,金剛部在積極擴大自身影響,尤其一直謀求同唐廷帝室的聯合與承認。


    傳聞中,已經有金剛部高僧同唐廷宗室中人,結下不淺的私交。


    大唐西域邊陲,短時間內,似乎平靜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似乎漸漸習慣了須彌金剛部出現在這人間。


    雷俊一切按自己的步調安排來,認真修行,認真教導徒弟。


    悟性提升到清靜層次,修為提升到上三天境界,雷俊隻覺得於修道之事上,每天都有新的體會,令他流連忘返。


    等徒弟卓抱節的修行漸漸上了正軌後,雷俊終於也決定閉關潛修一段時間,繼續沉澱積累自身所學。


    山中不知歲月長。


    高層次修士一朝閉關,時間難定。


    可能一夕頓悟,轉瞬即明。


    亦可能慢慢積累,不斷去蕪存菁。


    時光荏苒,四季交替。


    如此便是接近三年時間過去。


    算是雷俊自踏上修道路途以來,難得如此長時間的靜修。


    待到雷俊這趟出關,他四十四周歲。


    “弟子閉關多時,不能從旁輔助師父處理府中事務,望師父見諒。”雷俊向元墨白告罪。


    紫衣青年麵上微笑依舊如春風拂麵般令人身心鬆弛:“人手是緊張了點,但重雲你認真修行,修為法力更見精純,於本派而言,自然是好事。”


    張靜真已經從關中返回大江以南的龍虎山。


    有她回來,和上官寧一起協助元墨白處理府中事務,正牌天師唐曉棠和雷長老這幾年才能放心閉關靜修,不問外事。


    而長安那邊,則轉由另一位六重天境界的府中宿老常駐。


    長安作為大唐舊都,天師府本就在那裏有專門的駐點道觀。


    隻不過其後遷都,大部分相應人手轉而一起前往洛陽。


    長安這邊,因為就在丹鼎派聖地純陽宮左近,所以天師府不更多增派人手,隻是簡單留個駐點。


    現在,這個駐點則重新擴充。


    這自然不是符籙派聖地天師府要大規模北上,趁機向元氣大傷的丹鼎派聖地純陽宮施壓。


    而是因為,當朝女皇陛下,在舊都長安駐駕,已經超過三年時間,並且短時間內似乎沒有再次返回帝京洛陽的打算。


    如此一來,不獨天師府,其他各家,都相應加派人手,在長安設置落腳點,隨時關注大唐朝局變化。


    “女皇離京這麽久麽?”雷俊挑了挑眉梢。


    元墨白輕輕頷首。


    如果說先前還有人猜測女皇這趟離京是為了引蛇出洞,看看都有哪些角色主動跳上她讓出的舞台,那現在基本沒人這麽想了。


    時間,屬實太久了。


    於是,一些有心人的揣摩之下,另一個更大膽的猜測,開始浮上水麵。


    “大唐皇朝,莫非要重新遷都,再遷回舊都長安?”雷俊好奇。


    女皇長期離開中州,駐駕關中,出乎不少人預料。


    當前西域相對平和,不似早先西域妖亂爆發時的激烈情形。


    自然也就沒有“天子守國門”的必要。


    “近來,確實有重新遷都的聲音從朝堂傳出。”元墨白輕輕頷首。


    最初的驚訝之後,大家倒沒有特別震驚。


    悠悠萬古曆史上,類似情形不僅有先例,先例還不少,曆朝曆代幾乎都有類似傳聞。


    因為當今之世,皇朝國運除了同人心凝聚之外,同山河氣脈,亦是息息相關。


    這非主觀臆斷,反而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故而皇朝存續,當因地適宜,隨勢而動。


    故而遷都,甚至同一個朝代不止一次遷都,都不是完全令人難以理解的事,甚至就在兩地之間,帝京來回易手,曆經千年變化,亦有例證。


    而最終皇都帝京定在哪裏,則非一成不變。


    至於大唐皇朝當前可能再次舊都變新都,原因自然便是先前連番大戰。


    江州、幽州、晉州,以及純陽宮所在的關隴之地,此前在短短半年時間左右,前後發生四次巨大變故。


    嚴格說,哪次都沒有當真滅門。


    但從地勢角度來講,四次大戰,全部將當地巨擘的基業家底爆掉。


    類似聖地宗門或世家望族的山門與祖地,都依托當地環境,同地脈靈氣流轉密不可分,故而獲得強大的地利優勢。


    而山門、祖地被攻破之餘更被徹底摧毀,則勢必動蕩地脈。


    想要影響山河國運,自然不是隨便什麽動作就行。


    但江州、幽州、晉州、關中四地短時間內皆大亂,終究影響大唐山河國運氣脈。


    令江山傾覆,自不至於。


    但巨變之下,想要重新鎮住國運,就需要唐廷帝室隨之應變。


    眼下雖然還沒有正式的大動作,但看模樣,大唐皇朝的國都帝京,很有可能要重回關隴之地,重回長安。


    如此一來,女皇張晚彤這幾年一直留在長安,便不再出奇。


    “或許,龍首之所在,當前尚遊移,在長安、洛陽之間搖擺。”


    元墨白言道:“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或者別的大變動,才會徹底穩固下來。”


    某種程度上來說,那意味著又有一家甚至不止一家大勢力遭殃。


    “洛陽那邊,太子殿下奉旨監國,不過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靜聽旁觀,自言經驗、才能淺薄,故而以學習為主。”


    元墨白繼續說道:“當前不至於形成雙陽爭輝的局麵,京中大小政事,主要由政事堂處理,並不斷飛報長安,有大而難決之事,亦是稟明當今陛下聖裁。”


    雷俊:“太子殿下,當前還在養望,他雖成年,但相較於當今陛下仍然有些嫩。”


    元墨白:“修為境界倒是進步極快,前兩年就傳聞他已經修成六重天境界了。”


    如果太子張徽臻至上三天修為層次,可能便又是一番新場麵。


    “東海長結島那邊,一直沒有更多動靜,雖然沿海時不時便有妖物肆虐,但海王菊和千葉蝶王兩大妖近年來都不曾露麵。”


    元墨白娓娓道來:“倒是其他地方,都有些風波。”


    北地頂尖兩大妖,雪國熊王同長天蒼狼之間,爆發激烈的爭鬥。


    先前他們聯手南下,一起攻破純陽宮,踐踏終南山,肆虐關中。


    但隨著雪國熊王被蕭雪廷和嘉盛上人聯手打傷,情況就全然不同。


    雪國熊王雖然逃得性命返回北疆,但他的危機並沒有解除,自身的虛弱,導致先前的盟友長天蒼狼直接倒戈相向。


    北地兩大妖之間,頓時再爆發爭鬥廝殺。


    雪國熊王重傷在身,無法力敵,唯有遁逃,但被長天蒼狼不斷追擊。


    北疆其他妖族,也都被這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的爭鬥漩渦席卷進去。


    當前中土大唐地界上安靜太平了幾年,北疆妖族之間反而繼續爭鬥。


    與之相反,則是大唐西南一帶。


    先前,雪域高原上的妖族,同南荒大妖之間,爆發激烈衝突。


    妖與妖之間的爭鬥,令大唐皇朝和南荒巫門各派,暫時享受一些清靜,不至於各個方麵四麵皆敵。


    但有消息稱,雪域高原妖族大戰,這兩年暫時告一段落。


    雙方雖然各有損失,但傳聞中一些相當於人族修士八重天甚至九重天的頂尖大妖尚存。


    所以此事頓時引得大唐內外人族修士關注。


    尤其是南荒方麵。


    “當初驅逐韋暗城,血河派、金城寨皆受創,但南荒巫門其他幾大派也都蒙受損失。”


    元墨白言道:“這幾年,算是在恢複元氣,可最近南荒內部,又有些不穩。”


    他抬頭,視線看向南邊:“似乎,同九黎有關。”


    雷俊:“師父要去看看麽?”


    元墨白搖頭:“當前局麵微妙,貪多務得,反會亂了心神。


    晉州一戰,血河派掌門韋暗城雖然沒有成功刺殺靜閣老人。


    可單純觀戰,他就不算空手而歸,必有裨益。”


    雷俊頷首。


    如此一來,韋暗城說不定要找機會殺回南荒。


    南荒大妖自雪域高原返回,韋暗城同血河派又有可能重出江湖。


    如此內外一起生變的情況下,南荒局勢確實微妙,變化莫測。


    “師父,大師兄當前?”雷俊換了話題。


    元墨白:“你閉關之後不久,重歸也閉關靜修了。”


    雷俊問道:“大師兄沒有入上清雷府洞天麽?”


    元墨白微笑如常:“已經進去過一趟。”


    雷俊聞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南宗林族歸順朝廷之後,學宮開始擴建了。”


    元墨白則說道:“長安已經新建起第二座學宮,蕭春暉蕭居士已經從學宮祭酒位置上卸任,接任者正是荊襄方族的永山先生。”


    雷俊微微頷首。


    早先方嶽任學宮司業,便代理了大部分學宮相關事務,而蕭春暉入了政事堂參知政務。


    現在三年多時間過去,蕭春暉卸任,方嶽轉正,一切順理成章。


    至於學宮擴建,則是因為這幾年幾大世家望族受挫,於是此消彼長。


    師徒二人再聊片刻,雷俊隨元墨白熟悉府中當前事務。


    高功閣雖已成為曆史,但當前天師唐曉棠閉關不問外事地情況下,自然重新形成高功長老聯席議事的局麵。


    雷俊出關,幫助分擔一些事務,元墨白、上官寧、張靜真自可輕鬆不少。


    不過,這樣的局麵並沒有持續太久。


    雷俊本人倒沒有撂挑子偷懶的打算,但他有了別的活兒。


    “黃天道?”元墨白麵上笑容不減,但神情比以往略微嚴肅少許:“黃天宗壇?”


    雷俊點頭:“就是我之前跟您說過的那個黃天道弟子,康明。”


    經雷俊暗中資助栽培,再加上康明本身用心修行,幾年時間過去,他終於有了彎道超車的可能。


    當前康明與黃天道另外兩個後起之秀陳子陽以及韓無憂之間,競爭非常激烈,漸趨白熱化。


    限於黃天道每次隻能有一人前往黃天宗壇靜修衝擊上三天,康明等人都在努力爭取這方麵的機會。


    以他們的處境,錯過這次,不表示以後一定就再無機會,但未來,本就不是那般穩當。


    “黃天道……”元墨白微微沉吟。


    他出了片刻神後,方才問雷俊:“重雲,你怎麽想?”


    雷俊:“李氏已成曆史,黃天道這個曆史遺留問題,如果有機會解決,弟子以為還是解決為上策,我道家符籙派,一切都該翻開新的篇章,至於具體如何處置,弟子的想法是,因人而異。”


    李氏已經成為曆史不假,但此前天師府和黃天道之間作為宿敵,爭鬥太激烈,死傷皆多。


    不客氣地說,彼此手上沾滿對方同門的血。


    想要消弭其中恩怨,不是說一句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就能解決。


    雖然如果早二百年來到這個世界,雷俊依自己心思,會選擇入黃天道。


    但晚這二百年就是晚了,到現如今便是他手上擊斃的黃天道徒,也早不是一個兩個。


    不過,黃天道徒之間,其實也存在差別。


    近二百年時間,可以積累不少冤仇。


    但也衍生出不止一代人。


    尤其是出生較晚,而又比較年輕的黃天道弟子。


    當中大部分受師門掌門影響,受自身生存環境影響,同龍虎山祖庭恩怨頗深,相互廝殺。


    但也有少部分,因為靜心潛修的緣故,其實很少同龍虎山祖庭打交道。


    康明,便是如此。


    他本人如此,而他恩師,亦非隕落於天師府修士之手亦或者朝廷圍剿,乃是自身修行渡天劫難關時身隕。


    幾年前暗中資助栽培康明的時候,雷俊就已經把這些情況摸清楚。


    類似康明者雖少,但並非不存在。


    這些種子,或許有開出別樣花朵的可能。


    從雷俊自身來講,他並無將黃天道趕絕的打算。


    但凡有一線香火之情能留,他會盡力去留,哪怕從前雙方互不相識。


    唯一可惜的是,似康明這樣的種子,並不多,且不占據主導地位。


    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先破黃天宗壇,先跟太平道人他們打交道。


    要動手的情況下,雷俊同樣不會手軟。


    “重雲放手去做吧。”元墨白微笑道。


    雷俊向自家師父一禮,然後退下。


    有了先前的鋪墊,他現在不再是一定要通過天書暗麵才能資助康明。


    對方的行蹤,雷俊已經掌握。


    直接給康明人工創造一些看似偶然的機緣即可。


    於是,在天師府雷長老的殷切幫助和期望下,黃天道康壇主,修為進境,再次提速。


    他完全完成自身在六重天道印境界的積累和歸納總結,道印徹底圓滿,距離上三天修為,隻差最後臨門一腳。


    雖然背景、靠山當前不如陳子陽、韓無憂,但黃天道現在環境所限,誕生新的上三天高功長老至關重要。


    所以康明還是成功脫穎而出,得趙宗傑通知安排,獲得前往黃天宗壇的機會!


    “成了。”


    龍虎山上天師府裏,雷俊向自家師父元墨白點點頭:“出海,在海外。”


    元墨白:“元貞師侄那邊怎麽講?”


    雷俊:“已經聯絡過大師姐,她表示會一起走一趟。”


    許元貞當前在巫山的洞府裏靜修,從雷俊那裏聽說有黃天宗壇的消息,無可無不可地言道:“那我們一起走一趟吧,在海外,正好,解決黃天道的事之後,我順路去那東海長結島看看。”


    黃天道,是天師府叛出門牆者創建,是天師府宿敵。


    同時也是大唐朝廷明文緝捕的逆賊。


    這種情況下,大唐好道士雷俊,自然也不會忘了報官。


    能找到黃天道宗壇,極大可能意味著也能找到太平道人等黃天道核心人物。


    唐廷帝室聽說天師府有線索,驚訝之餘,也立馬行動起來。


    除了八重天境界的楚羽和七重天境界的一位神策軍大將外,同行者還有一位蘇州天龍寺的佛門高僧妙意長老。


    這位高僧經常出海,熟悉東海環境,是以此番隨同朝廷高手,一起行動。


    “你跟他們一起走,我一個人行動。”許元貞淡定說道:“反正地方你都知道。”


    感謝大師姐,把情報來源的帽子戴上了。


    “是,師姐。”雷俊應道。


    ps:7k4章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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