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劇烈的搖晃後, 輪船很快恢複平靜。


    盛鈺在取貨口已經待了半個小時了,四麵八方都是人,這就很不方便找人。


    他感覺自己像是來到了粉絲接機現場, 不過現在的情況怎麽也比接機的時候好些。早期接機粉絲沒有秩序, 看見他就瘋狂的往上湊, 那段時間盛鈺老被踩腳,手臂上也都是刮痕。


    但現在還好,至少大家都是互相擠,沒有人過來專門往他身上湊。倒是有不少看過他電影的玩家,都念著時間還算鬆, 上前打招呼。


    盛鈺尋思著他這邊也算一個小型粉絲見麵會, 要是熟人在場的話,怎麽地也應該能找到他。但是迄今為止, 都沒有熟人上前。


    那就隻有兩個可能了。


    一個是傅裏鄴、廖以玫,左子橙三人沒有來夜間取貨地,也許在忙其他事情。


    第二種可能性就是, 他們壓根就不在這個副本裏。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是一起爬樓, 但他在論壇沒有加廖以玫和傅裏鄴的好友。


    這就降低了同副本的概率。


    也沒有什麽後悔不後悔的,分分合合本來就是人生常態, 在21層樓裏倒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午夜12點整,閥門大開。


    人群紛湧上前, 卻一直盤旋在出口,止步不前。其中還有人奮力的往回擠,看上去堅定不已,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取貨區。


    前麵人走的很慢,盛鈺身處後方, 他隻能看見輪船臨海的那一麵放下了不少索橋。所有索橋直直通向海上,浪花洶湧聲不絕如縷。


    等了有接近兩個小時,前麵人才走掉一小部分人。盛鈺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隻能硬著頭皮往前擠,過程中還擋著臉。


    形象還是要稍微顧及一點的。


    但是等來到了索橋邊緣,他也就忘了顧及形象,愣愣的放下手。


    像是終於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倒退,離開取貨區。又為什麽老纏頭說這項工作對於玩家來說十分困難,幾乎是生死離別一瞬間。


    眼前是無數的礁石海浪,夜深看不清前方礁石,甚至隻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島嶼的雛形。像是一個海市蜃樓一般遙遙墜在遠方。


    海霧將那座島嶼團團包裹住,使得近處的礁石也變得尤其不真實。


    左右都是玩家們倒吸涼氣的聲音。


    “我不去了,不去了。”


    近處有玩家腿肚子直打顫,喃喃道:“我還是去船上完成客人需求吧。沒準升到了貴人區,就能直接取到我任務需要的貨物。”


    說著,他跟逃一般往後鑽。


    一開始盛鈺還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可是很快他就注意到麵前不僅僅隻有礁石。


    粗略算去,這裏離島嶼得有千米距離,平均每一米左右就會有礁石。各個礁石連成一條線,在海上鋪出一條危險的‘道路’。而像這樣的路,至少還有幾百條,從船這頭到船那頭,這一側的船體全都放下索橋,連接有取貨通道。


    那就還有第三種可能,盛鈺來的可能隻是其中一個取貨口。船這麽大,其他地方一定還有取貨口,也許那幾個熟人走了其他索橋通道。


    抬眼一看,即便是盛鈺,也有點打退堂鼓。


    礁石道路其實不恐怖,最恐怖的應該是遊在礁石附近,正虎視眈眈盯著玩家的海怪。那些怪物比洋房孤兒怨走廊裏的海怪看上去還要可怕,至少洋房孤兒怨是能看清海怪的,但是在這裏,這些海怪都隻有一處浮在水麵上,其他部位像是被暗藏在海水之下,隻能看清淺淺的黑影。


    未知讓一切看起來艱險無比。


    船體左右兩邊有木板連接而成的安全道路,雖然看不清木板路上的情況,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邊應該不是玩家可以走的地方。


    剛想到這裏,就趕緊後方一名玩家推了他一下,力氣不大,不像是催促他往前走,而是叫他回頭。盛鈺本身就有些抗拒走礁石,就回頭看了一眼。


    是之前在酒館遇見過的紅毛。


    紅毛神秘兮兮的說:“別看了。左邊是普通貨物的運送通道,那邊有神明把手,入口根本無法靠近。右邊是貴人區玩家的通道。不過你看看就知道了,現在還沒有玩家升到貴人區,那邊就是個空道,跟擺設沒有什麽區別。”


    盛鈺說:“你怎麽知道的?”


    紅毛揚眉說:“副本裏有信息買賣渠道,這個你不知道嗎?比如什麽酒最貴啊,玩家所需要的貨物在島嶼上哪個方位,這些都可以問客人買。”


    說罷,紅毛急道:“你走不走,不走讓我先走。後麵還等著許多人呢。”


    盛鈺迅速讓開位置:“請吧。”


    紅毛呼吸一滯,像是沒想到他真的讓自己先走。不過也隻是遲疑了一瞬間,他就踏上了礁石。後方玩家已經怨聲載道,催促前麵的人走快一點,盛鈺也沒耽擱,緊緊跟在紅毛身後,一步踏上麵前的礁石。


    這一步,險些就讓他翻到海裏去。


    附近海怪像是一群大張嘴巴接食物的食客,見他身體搖晃,都興奮的遊動。時而掠出海麵,時而潛遊海底,將浪花拍打的翻起。


    盛鈺被濺了一身水,衣服濕噠噠的貼在身體上,白襯衫都有點透色了。


    因為心中訝異,他也顧及不了身上。


    ——怎麽會這麽滑!


    明明腳底下踩的是礁石,是石頭。但是從觸覺上來講,閉上眼睛,就算說腳底下踩得是冰塊都不為過。隻是稍微動彈一下,人就跟著向前一歪,差點直接滑到海怪嘴裏。


    盛鈺好歹還能站起來。前方紅毛整個人都趴在礁石上,身體姿態呈現出一種猥瑣的蹲姿。


    “你往前走啊。”


    盛鈺喊了一聲。


    紅毛欲哭無淚的回頭看:“操,你要不自己試試看,這他媽/的叫人怎麽走?!”


    他罵了一連串的髒話,翻譯器事無巨細,將這些髒話全給翻譯到耳朵裏。還是用的電子音,沒有一絲絲情感起伏,聽的盛鈺有點想笑。


    他無奈笑道:“好,那你慢慢走。”


    “……”紅毛淚奔的沒有再看他。


    他就是想慢,也慢不了。


    不遠處掠過來幾道黑影,那些黑影腳踩懸浮器,底盤氣流衝擊著海麵,使得他們高高懸在海麵上一米處。從肩膀上的星星看,這些都是二級守衛,也都是神明。


    他們一來,就揮舞著手中的鞭子,直直打向紅毛身邊的海麵。鞭子將海麵擊打的水花四濺,撲了紅毛滿頭滿臉,差點將他衝到海裏。


    神明惡聲惡氣:“快走,後麵還有許多人,你不要逗留在礁石上!”


    紅毛像是被奶奶追著喂飯的孩子,嚇得六魂無主,又慌亂的向前跳了一下。


    運氣也真好,跳到了礁石附近,連滾帶爬的爬上礁石,他哭喊道:“蒼天啊!讓我回去!”


    盛鈺視線被旁邊的礁石通道吸引。


    那邊也有一連串的人在走礁石,神明的鞭子打上海麵,海水像是卷積起巨浪,將附近七八個玩家卷到海裏。其中有人速度很快,立即就爬回了礁石,還有人水性不好,在礁石附近浮浮沉沉,嗆了不少水,還被海怪咬了。


    即便是黑夜,都能看清那礁石道附近的海水有紅色蔓延開來,同一時間鮮血的鐵鏽味衝到刺鼻,直直灌入呼吸道,讓眼睛也跟著生理發漲。


    盛鈺注意的當然不是這個。


    21層樓裏死亡常有,一般被淹死都不是真正的死亡,還是可以回歸現實世界的。但從玩家們的表情來看,他們太害怕入水了。


    因為一旦入水被海怪咬到,就無論如何也無法掙紮上礁石。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時候,他們的麵前會出現一張純白紙張,在黑夜裏尤其明顯。


    那紙張像是散發著微弱的白光,周圍都有一層弱光圈包圍。使得海水濺到紙張上,也隻是無力的滑落,順著白光砸回海麵。


    有人艱難的拿起憑空出現的炭筆,在紙張上寫字。幾秒後,傷處全然消失。他們回複精神,像是逃脫大難般滾回礁石,粗/喘不止。


    還有人被海怪拖延,隻能在海裏無力的看著白光痛苦掙紮。等垂死瀕危之際,總會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他們,在紙上寫下一字。


    是否死亡——是。


    於是這部分玩家像是忽然被抽掉所有的力氣,連帶著生命力也一同抽去。


    憑借自己力量寫下‘否’的玩家,麵前的紙張是化為微小的粉塵消失。而被迫寫下‘是’的玩家們,紙上的消失是殘暴且突然的。


    就好像憑空出現一隻大手,暴躁的將紙張撕成碎片,再碾壓成粉末,像是撒骨灰一樣撒到海裏。這部分的玩家失去生命體征,屍體就像是海麵的航標,為後路玩家指引方向。


    太殘酷了,盛鈺感覺自己渾身冰涼。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部分玩家應該是真的死亡,無論是在21層樓裏,還是在現實世界。


    啪——


    盛鈺一下子滾到海裏。


    身體上的痛楚無比真實,防護罩還沒有來得及彈出,那鞭子就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


    背上和肩膀上火辣辣的疼,浸泡在冰涼的海水裏,跟傷口撒鹽沒什麽區別。盛鈺水性其實還不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是架不住周身有無數蓄勢已久的海怪。


    一見他落到海裏,海怪跟瘋了一般上湧,追逐著,撕咬著他的身體。


    眼前宛如遁入長久的黑暗。


    等視線重新清晰起來,就看見一條類似於食人魚的小家夥,惡劣的張開嘴巴。那裏麵的牙齒就跟一排刀鋒般,在月光下甚至還泛著冷冽的微光,窮凶極惡的咬傷他的手臂。


    大力帶著他往前一衝,手臂上的肉好像都被扯下一大塊,血水瞬間就蔓延周身。


    痛,太痛了!


    盛鈺痛到臉龐發白,牙齒都不停的打哆嗦。他感覺自己意識都在逐漸脫離身體,仿佛能跳脫這個視野,從上空看見自己無力掙紮的模樣。


    好在食人魚的那一下,將他衝到前方的礁石邊。他扛著痛劃了幾下,趴在礁石邊緣。


    麵前出現一張答卷。


    【姓名:】


    【是否死亡:】


    盛鈺咬牙提筆,在問卷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見到‘是否死亡’這四個字,他的腦海裏忽然泛出很長時間以前,經紀人說過的話。


    當時剛被私生粉追車,撞進了醫院。


    腿還打著石膏,痛起來的時候簡直是求生不得、求死無門,有時候甚至需要打止痛劑來平複。聯係當時網絡上的情況,經紀人想讓他停工一段時間,好好修養身體,順便修養心神。


    但娛樂圈這個環境,前浪不走止步不前,就會被後浪拍打在沙灘上。他當時愣是拒絕了經紀人,在打著石膏的情況下瘋狂拍廣告,走商演,開直播,極盡所能讓自己出現在公眾視野裏。


    再痛再難受,也要讓別人知道他很好。


    這樣敵人就會以為,他好像不痛,這些衝擊對他來說不值一提,自己的迫害是白用功。


    所以當時經紀人搖頭歎息,像是在開玩笑,也像是借著開玩笑的口氣說真心話:“如果你明天就會死,今天也會讓敵人以為你沒事。”


    泛黃的記憶很快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麵前的問題。


    盛鈺深吸一口氣,萬分鄭重寫下‘否’。


    【是否死亡:否】


    傷處痊愈一新,就連衣物破損也好像被倒帶重來,回歸到一開始完好的模樣。


    盛鈺重新爬上了礁石。


    玫瑰武器的防護罩張開,隔著光圈,神明惡意的冷笑好似凝結成實質性的武器,爭先恐後的洋溢在麵前,惡意幾乎穿膛而過。


    打別人的時候,鞭子落在水麵。


    打他的時候,鞭子落在身上。


    這個區別對待,盛鈺心中一股火氣。


    他忍下火氣,臉上反倒露出一絲輕鬆笑意,說:“聽說鞭子濕的時候打在身上更痛,這種痛楚是成倍往上翻的。但我怎麽感覺還行。”


    頓了頓,他作出恍然大悟狀:“噢,一就算乘十倍,也就隻是十。基數太低,就算翻倍了也還是在給人撓癢癢。”


    二級守衛:“……”


    他冷笑的看一眼盛鈺,說:“你也就能動動嘴皮子了。不要以為有副本規則限製,我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總會有陰暗麵可以鑽漏。”


    說完這話,他就踩著懸浮器離去。


    在盛鈺又踏了五六個礁石的空檔中,他又帶回了足足六七個神明。這些神明將他圍成一個圈,鞭子鋪天蓋地的往他身上抽。


    左一下,右一下。


    皆被防護罩擋下。


    但這些衝擊還是不停的將他打入海麵,防護罩可以攔住鞭子,攔住海怪,但不能攔住海水。盛鈺被海水嗆到眼尾通紅,幾次三番的重新爬回礁石之上,連喘息的空閑都沒有,就又被抽了下去,在海水中浮浮沉沉,渾噩不清。


    一千米的礁石路,走了足足三個多小時。


    神明明知道鞭子打不到盛鈺,也明知道海怪也咬不到盛鈺,卻依然如此動作。


    他們繞成一圈,看盛鈺不停爬回礁石,紛紛大笑不止,好像在以此取樂。


    這些神明在羞辱他!


    盛鈺記仇的厲害。


    他將幾個神明的臉牢牢記在心中,默不作聲的一次又一次爬回礁石。前後方都有迷霧,距離稍微遠一點,玩家們就看不清礁石上的情況,因此也都沒有注意到他所遭受的一切。


    隻有附近的十幾個玩家能看清所有。


    進21層樓又不會瞬間將人變成沒有同理心的怪物,到後來就連附近的玩家也有些不忍心,紛紛怒視四周的神明,怨氣衝天。


    “看什麽看,還不快走!”


    神明一鞭子砸向水麵,驅趕著玩家。


    玩家們無奈,隻得繼續前行。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是去島嶼上取貨,過程中和神明起衝突是極度不理智的行為。這也是盛鈺現在所考慮的,能忍則忍。


    某一時,神明的鞭子打在防護罩上,忽然像沒有著點的脆皮一樣寸寸斷裂。他們驚懼的互相看一眼,最後質問盛鈺:“你做了什麽?!”


    盛鈺沒講話。


    眼見著離島嶼越來越近,那座島終於不像海市蜃樓,而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眼前。


    神明可能擔心到島嶼上被報複,也就沒有繼續纏著他,而是踩著懸浮器迅速離去,換取新的鞭子為難後麵的玩家。


    這下子速度快多了。


    盛鈺往前跳了幾個礁石,追上紅毛。


    “你做的?”


    紅毛臉一僵,回頭:“不是我。”


    剛剛上石下水多次,期間無數次見到了那張泛著白光的答卷。次次都是差點被淹死,不過也正多虧了答卷,他現在全身完好如初。


    就是衣物有些濕。


    盛鈺緩了口氣說:“謝謝啊。”


    紅毛臉一紅,扭頭不看他:“我妹妹一直喜歡看你的電影,她是你的粉絲。”


    “來現實世界聯合國玩,我帶你妹妹吃大餐。”盛鈺抹掉臉上的水,蒼白著臉說:“算是報答你對神明鞭子動了手腳。”


    紅毛立即說:“不用,不用了。”


    其實一開始盛鈺就有注意到。


    神明第一鞭打到紅毛附近,將紅毛抽到海裏,但之後幾鞭子都跟柔弱無骨似的,輕飄飄的擊打在水麵上,翻不起一點浪花。


    他下意識的對紅毛頭頂看了一眼。


    【學者(藥理方向)】


    【伴生技能:海妖。】


    【可以控製觸及水的物品堅硬程度,每日可使用二十次。】


    算起來,紅毛技能應該也沒多少使用次數了,但還是不計前嫌的幫了他。


    盛鈺說:“要是嫌路途遠機票貴,我可以報銷。你是來自哪個國家的啊?”


    說著,兩人又往前跳了幾個礁石。


    總算是跳到了島嶼之上。


    就好像蹦極之後再落回實地,腳明明踏在地麵上,卻好像踏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團軟軟的棉花糖,連帶著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


    “我是塞爾維亞的。”說著,紅毛臉色有些黯淡:“我妹妹已經死了。上上周死在銅領域。”


    盛鈺‘啊’了聲,說:“節哀順變。”


    不知道翻譯器翻譯過去是什麽意思,紅毛聳肩笑笑,說:“不用安慰。你可能沒有親近的人死在21層樓裏,不是詛咒啊,隻是舉個例子。如果真的有那種情況,你就會知道我是什麽感受了。”


    “什麽感受?”


    一邊說著,盛鈺還在打量前方。


    已經有不少玩家登上了島嶼,他們背上都背著一個半人高的箱子。


    箱子蓋拖在下麵,四角都有類似於鎖的東西拷著。這樣一來,一但將蓋子蓋上,無論待回歸途如何顛簸,箱子裏的東西都不會被晃出箱子,當然直接碎在箱子裏也是可能的。


    二級守衛把手在各個通道口,挨個給人發木箱子。再往前看,是堆積如山,龐雜且紛亂的貨物,一眼看去好像有無數小山橫在眼前。


    難怪老纏頭說幾乎沒有人能取到自己想要的貨物。


    因為這些貨物根本沒有標名字。


    酒也許和椅子、花瓶擺放在一起,導致整個島嶼像一個超大型雜物間。還是那種主人懶惰,疲於打理的雜物間。


    紅毛哭喪著臉說:“能有什麽感受。反正不管怎麽說,都不會是節哀順變。這個變故我不能接受。我的妹妹才剛成年不久,明明還有大把時間去玩樂,她還說以後要攢錢去看你。沒想到還沒有來得及看你就……倒是我這個對明星沒什麽感覺的哥哥,和她的偶像有了交集。”


    兩人上前,靠近神明。


    盛鈺也不知道安慰這人什麽好。


    就像紅毛說的,也許隻有親人、朋友在21層樓裏不幸喪命,他才能體會到紅毛的感受。


    紅毛從神明手中接過箱子,那箱子半人高,但出奇的沉。剛把箱子背到背上,他的腿彎就往下一折,猝不及防下險些直接跪到地上。


    附近的玩家差不多也是這個情況。


    費力的背著箱子,裏麵容量有限,他們又不知道自己的任務物品具體長什麽樣,也隻能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貨物裏挑挑撿撿,盡量拿看起來精貴小巧的事物往箱子裏塞。


    神明踢了紅毛的箱子一腳,“趕緊走,去取貨。別在這裏攔著路!”


    紅毛被踢的往前一趴。


    那箱子直接飛躍了他的頭,導致他在原地打了個滾,被箱子上的麻繩捆住整個翻轉。


    盛鈺立即想上前扶。


    麵前忽然橫過一條鞭子,如電閃般迅速甩在地麵之上,激的他防護罩都自動彈了出來。


    扭頭看向神明,是一個臉生的麵孔。


    但臉上的惡意冷笑卻與礁石攔路神明如出一轍,銀領域的神明似乎比銅領域的神明更加戾氣橫生,也更加聰明,慣會在細節處刁難人。


    指了指身旁單獨擺放的一個箱子,神明嘲諷的笑出聲:“急什麽急,你的箱子還沒有拿。”


    盛鈺看向箱子,心道一聲果然。


    難怪神明放任他過礁石道路,原來是打了這個算盤。他們想讓他經曆了千萬種艱難險阻之後,才遲來的發現自己無法裝貨。


    神明們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個壞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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