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來到徐茶所說山洞之時, 雨已經下的非常大,左子橙都快變成了落湯雞。其餘幾人也好不到哪裏去,渾身上下濕透。


    好在山洞裏原本就有殘留的柴木, 左子橙對點火有陰影, 說什麽也不願意再去碰木頭。盛鈺隻得無奈的自己去鑽研。


    他將柴火隆在一起, 埋頭專心致誌的蹭打火石。打火石與金屬棒飛速交際然後錯位,磨出了些火星子,可是無論如何都打不著火。


    很快旁邊就落座一人。


    盛鈺偏頭看去,就瞧見傅裏鄴低垂著眼眸看向火堆,他笑道:“你會打火嗎?”


    傅裏鄴沒回答, 伸出手。


    盛鈺便將打火石丟到他的手上, 那塊打火石在自己手裏猶如頑固的磐石,怎麽都不肯聽話。到了傅裏鄴手中又像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聽話的不得了,隻消輕輕一碰,火堆就燃了起來。


    熱度驅散寒意, 盛鈺脫掉軍裝外套, 在一旁擠水, 又默不作聲看向傅裏鄴。有清澈的水滴沿著後者的下顎弧度緩緩滑落。


    滴落在地,很快變成霧氣升騰而起。


    山洞外的雨淅淅瀝瀝, 就像是白噪音一般叫人安心。這種環境之下,盛鈺的心境也跟著平複下來, 難得的在二十一層樓中體會到寧靜感。


    這時候,傅裏鄴忽然問:“他為什麽坐的那麽遠?”


    盛鈺疑惑的‘嗯’了一聲,這才看見幾米開外的地方,左子橙正衝自己擠眉弄眼,眼神頗具調侃意味。他瞬間明白這個狗兒子在想什麽東西, 肯定是想叫他趁著這次機會,和記憶有損的傅裏鄴好好培養感情。


    ‘我就不當電燈泡了’——這句話左子橙就差寫到臉上了,他真是非同一般的很上道。


    “前幾天生火差點把林子一把燒掉,當時你不是也在場麽,他可能有心理陰影了吧。”盛鈺隨口胡扯了一個理由。


    傅裏鄴接話:“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並不是啊!


    盛鈺理智的避讓過這個話題,說:“等雨停了,你是不是就要出去找你的家人?”


    傅裏鄴點頭:“是。”


    沉默了一會,他認真提議:“我們可以一起走。穿梭過深林與茂葉,一起跨越無人區。”


    盛鈺說:“你希望我和你一起走嗎?”


    傅裏鄴答:“隨便。”


    聽到這個貌似十分無所謂的回答,盛鈺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他。


    傅裏鄴看起來比印象中要稚嫩一些,眼角眉梢都帶著少年氣息十足的別扭。說完那兩個字以後,盛鈺還沒有來得及有什麽反應,傅裏鄴自己倒是先渾身僵硬,眼底閃過一絲懊惱之色。


    他又幹巴巴的補了一句:“暗賽無人區比圍獵賽劃出的叢林危險許多。”


    盛鈺憋笑,“所以呢?”


    傅裏鄴繼續幹巴巴說:“那天你也看到了,我的箭術還不錯。”


    盛鈺假裝茫然,“然後呢?”


    傅裏鄴:“……”


    盛鈺笑出聲:“你就直接說,你希不希望我跟著你一起走。”


    傅裏鄴還是那兩個字:“隨便。”


    盛鈺故意道:“那還是不了吧,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太歡迎我啊。萬一跟著你混,到你的隊伍裏受你表哥或者弟弟的氣,你又不可能幫我。那我豈不是成了個受氣包,一路受欺負。”


    傅裏鄴直了下背脊,語速不自覺加快:“不會這樣,我弟他不可能不喜歡你。”


    盛鈺問:“為什麽?”


    傅裏鄴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喜歡的,他肯定也喜歡。”


    話音落下,兩人都是微愣。


    盛鈺假裝沒聽見,滿臉好奇問:“外麵雨太大了,你剛剛說了什麽?”


    傅裏鄴鬆了一口氣,抿唇道:“我說,我弟他經常看你的電影,也說過很喜歡你。”


    盛鈺終於忍不住低頭,捂臉輕笑。


    傅裏鄴麵無表情:“你笑什麽?”


    盛鈺擺手,心裏的小人早已經笑的滿地打滾了。少年狀態的傅裏鄴實在是太好玩了!


    他弟弟是npc,在npc的時間線上來說,這個時候的盛鈺可能還沒有出道,或者出道了,尚且在娛樂圈十八線摸爬滾打。


    按照常理來講,傅裏鄴的弟弟絕對不可能看過自己所演的電影,所以一定是這人扯謊。


    盛鈺深知看破不說破的道理,要是直接點出紕漏,說不定傅裏鄴能直接提弓衝到大雨裏。


    於是他笑道:“好啊,等雨停了我們就一起走。不過我同伴也得一起,我總不能丟下他。”


    這話專指左子橙,傅裏鄴卻誤解了其中意思,眼神瞥向後方燒開水的徐茶。


    臉、身材、家世、財產、忠誠度……隨便拎出一點都是他完勝。於是傅裏鄴十分淡定的點了點頭,不在意說:“自然不能丟下你的同伴。”


    火還沒有徹底燃起來,趁著這個空檔,盛鈺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句:“我想看看你的手掌。”


    頓了頓,他補充:“右手。”


    傅裏鄴順遂抬起手,指節修長,指腹有薄薄的一層繭,那是常年持弓磨出來的繭。


    “算命嗎?”


    盛鈺對答如流:“對,我最近在學這個,可以給你看看姻緣線和事業線。”


    說著,他低眸看去,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失望。傅裏鄴的手上沒有鬼王卡牌,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張鬼牌已經全黑了。


    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樣,牢牢紮在盛鈺的心頭,致使他無時不刻的回想起來。


    傅裏鄴說:“學過算命?”


    盛鈺尷尬了一瞬。學個屁啊,他連自己的藝術課都沒學明白,怎麽可能跑去學算命。但剛剛才放下豪言,這個時候又不能否認。


    他隻能睜著眼睛,瞎瘠薄鬼扯道:“嗯……事業線很不錯嘛,你看這條線筆直又挺、咳,我是說你手掌心上的線。未來你的事業一定發展的很好,飛黃騰達平步青雲那種。”


    說完盛鈺就感覺自己扯過了。


    傅裏鄴是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富二代、權二代。飛黃騰達或許和他有關,但平步青雲這個詞用在他身上絕對不合適,因為他這個人本身就已經在青雲之上了。


    盛鈺略有心虛,好在傅裏鄴並未多說什麽,忽然輕笑著低聲詢問:“姻緣線呢?”


    這個問題可了不得,盛鈺一下子精神起來,故弄玄虛的拿指尖在傅裏鄴掌心打旋,輕攏慢撚若即若離。


    不遠處的左子橙一臉‘我沒眼看’的敬佩。


    傅裏鄴臉龐也微泛薄紅,見盛鈺麵色端正莊重,沒有一星半點的挑逗之意,他隻得深吸一口氣:“怎麽樣,大師有什麽見解。”


    盛鈺問:“你希望你的姻緣線怎樣?”


    傅裏鄴說:“一生一世一雙人。”


    “真夢幻,隻有童話裏才會一生一世雙人。”盛鈺說:“聽過七宗罪嗎?”


    傅裏鄴偏頭想了想,道:“了解一點。”


    “這一點是哪一點?”


    “我知道七宗罪裏有貪婪。”


    “還有呢?”


    “……”


    “你還真是隻了解‘一’點。”


    盛鈺忍俊不禁,想笑又覺得這個時候笑有些不厚道,便耍賴般說:“我不管。在我這裏,七宗罪就是童話故事。”


    他的目光在火光下映的格外溫柔,呈現出一種淺淡的茶色,叫人忍不住盯著看,無論如何都挪不開眼睛,隻想盯著看一輩子。


    雙眸對視間,盛鈺含笑道:“恭喜啦,傅大少爺,您的姻緣線比事業線還要順遂,一條線走到尾巴,是您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正要收手,傅裏鄴卻忽然翻過掌心,緊緊的攥住了他的手,抿唇說:“你想要什麽樣的姻緣線?”


    他的視線十分專注,仿佛在說:你想要什麽樣的,我就可以給你想要的模樣。


    盛鈺將這天馬行空的想法扔出腦海,答道:“我自然也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他頓了頓,忽然開玩笑說:“巧了,既然我們都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如我們倆直接湊……”


    話還沒有說完,兩人之間忽然插/進來一個人,硬生生的將他們二人交握的手隔離開。


    徐茶左右手各端著杯子,一杯給了麵如菜色坐過來的左子橙,還有一杯遞給傅裏鄴。


    左子橙一臉‘你tm是不是瘋了?!’的震驚,傲慢王都敢去撩,這是活膩味了吧?


    傅裏鄴冒火氣的話,絲毫不誇張的說,他絕對能把徐茶給一箭射穿!


    盛鈺默不作聲的看了眼徐茶,搞不清這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他衝傅裏鄴輕輕點頭,意思是可以接過那杯水。後者接收到他的意思,卻沒有照做,而是不耐煩的看了眼徐茶,顯然方才與盛鈺之間的談話被打斷,這讓他很不滿。


    徐茶也是個狠人。


    他就那麽不尷不尬的平舉著水杯,看著傅裏鄴平靜問:“喝水嗎?”


    傅裏鄴皺眉,沒有動作。


    最後還是左子橙硬著頭皮接過那杯水,宛如接過一個定時炸/彈一般放到傅裏鄴腳邊。


    做完了這些動作,左子橙心下忐忑不安,正想著怎麽委婉的提醒徐茶清醒一點,不要去煩傅裏鄴。詞藻還沒有來得及組織好,抬眼就看見徐茶滿意的笑笑,撐著臉衝盛鈺露出一個無比乖巧的笑,然後不慌不忙拋下一個真正的‘炸/彈’。


    “我就燒出了兩杯水,給他們倆了。現在水壺下麵的火堆點不著。”


    聽到這裏,左子橙還能勉強保持平靜,握著水杯嘬了一口,默默壓驚。


    可是接下來,徐茶又說:“盛鈺,你能陪我去那邊,幫我點個火嗎?”


    “噗咳咳、咳……”


    左子橙一口水全噴了出來,驚悚的抬眼,差點就要原地表演一個金蟬脫殼,脫離天空城。


    他現在完全不敢看傅裏鄴的臉色,隻能震驚的看向徐茶。


    原來這人的目標不是傅裏鄴,而是盛鈺!


    左子橙徹底放棄勸說徐茶。


    之前還想著這人要是去撩傅裏鄴的話,後者脾氣上來,可能一箭把他給弄死。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啊,徐茶想撩的是盛鈺,這已經不是弄死不弄死的事情了,而是屍體會被分成多少塊。


    這可是傲慢王啊,無論是萬年前還是萬年後,傲慢都高局七宗罪首位,也隻有巔峰時期的貪婪能與他一戰,其他鬼王對上了傲慢,那都是送菜的,資曆上就要短一大截。


    而現在……左子橙都不知道該說徐茶初生牛犢不怕虎好,還是該說他腦子有毛病。


    盛鈺就是傅裏鄴的底線與逆鱗,徐茶觸碰什麽不好,竟然跑去觸碰這個。


    這種情況下,就連左子橙也不願意去當和事佬,他甚至不想留在原地,隻想趕緊跑出山洞。但忽然跑掉又有點欲蓋彌彰,左子橙隻能尷尬的坐在原地,蓄勢待發隨時準備開溜。


    要死不死的,徐茶像是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危機感,站起身衝盛鈺說:“走嗎?”


    左子橙腳底一滑,險些沒有坐穩,憂心忡忡的抬頭看向盛鈺。與他相同動作的還有傅裏鄴,同樣是迅速轉眸,眼睛一眨不眨看向盛鈺。


    轉瞬間,他就成為了在場人的視線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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