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


    江然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前這人一眼:


    “常大人,是縣令大人?”


    “正是。”


    常年一笑,點了點頭:


    “少俠請。”


    他伸臂做引,請江然坐下。


    江然點了點頭:


    “多謝大人。”


    兩個人分賓主落座,常年便著人奉茶。


    江然則笑著說道:


    “常大人不必客氣,在下今日來此,是為了這個。”


    他提了提手上的包袱。


    常年看了一眼:


    “這是?”


    “一個叫徐紅衣的人。”


    江然說道:“據我所知,此人朝廷曾經有過懸賞,五百兩銀子。”


    “原來如此。”


    常年點了點頭:“少俠既然有捉刀令在手,想來此事不假,來人。”


    一聲呼喚,門外頓時有衙役應聲,片刻之間就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常年輕聲說道:


    “去領五百兩的銀票過來。”


    “是。”


    兩個衙役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江然見此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隻是再看常年,卻又一笑:


    “大人不知道我的來意,卻這般輕易見我,莫不是知道在下?”


    “捉刀令一府之地暫且隻有一枚,你這一枚上有蒼州府的印記,少俠必然是打蒼州府來,定得到了府尹大人的信賴。


    “既如此,本官自然不能不見。”


    常年笑著說道:“本以為是府尹大人有事尋我,沒想到竟然是為了此事。”


    “讓大人失望了。”


    “哪裏話?”


    常年連忙搖頭:“少俠為民除害,為朝廷分憂,此來合情合理,怎麽會讓本官失望?”


    兩個人就此又稍微客氣了兩句,那兩個衙役就已經回來了。


    將這五百兩銀票交給了江然,核對清楚之後,江然便提出了告辭。


    常年也未曾留客,站起身來送江然出去。


    一路走來,倒也沒說什麽,常年以為江然是得了郭衝的授意來找他,這才親自接見,如今知道是誤會一場,本就不熟悉自然也就沒什麽可說的。


    隻能隨口閑談一些奇聞趣事,緩和尷尬局麵。


    江然則更多的是在想道無名的身份。


    雖然之前就知道,他讓自己保護的人身份必然特殊。


    左道莊的人想要在奔馬縣調查他們口中那個‘老怪物’,卻又繞不開的人,自然不同凡響。


    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奔馬縣的縣令。


    道無名與之又是什麽樣的關係?


    亦或者,道無名此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稍微考慮了一下這兩次見到道無名的情況。


    一次是英雄會,一次是左道莊聚集一群左道中人的集會。


    似乎每一次,都可能引發大事。


    而每一次,道無名都在……


    心中正想到此處,江然忽然眉頭微蹙,眸光看向了遠處的飛簷,其上正蹲著一個人,手臂舉起,胳膊上還綁著一個看上去有些奇怪的東西。


    隨著他手掌一握,就聽嗖嗖嗖的彈丸破風之聲眨眼就已經到了跟前。


    常年對此全無所覺,還在跟江然笑談軼事。


    江然則已經伸出手來,扣住了常年的肩頭。


    腳下一點,天乾九步倏然而動,拖拽殘影重重,便已經衝天而起。


    飛身之間落到身後的建築之上。


    就聽砰砰砰數聲響起,那人打出來的東西,正落在了方才兩人的立足之地。


    此時炸聲一起,頓時有煙霧彌漫四方。


    常年整個人都是懵的,方才還在笑談,怎麽轉眼之間,自己竟然跑這麽老高?


    地麵上炸開的又是什麽東西?粉粉綠綠的,還挺好看……


    兩個念頭一閃而過,便知道情況不對。


    連忙看向江然,還不等詢問,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了一抹光。


    順著那光去看,遠處飛簷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正站著兩個人。


    一個白衣如雪,麵如冰霜的女子。


    她手持一把長劍,劍鋒已經刺入一個黑衣人的胸膛之中。


    那黑衣人口鼻流血,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見那劍光一橫,半截身子都被那劍光撕裂,屍體一軟自屋簷之上滾落。


    白衣女子隨手一甩劍上的鮮血,回頭看了一眼常年和江然。


    微微沉吟,身形一轉,自飛簷躍下,不知所蹤。


    常年看了個兩眼迷茫,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常大人,你稍安勿躁,腳下這煙霧,當是迷煙一類,一會隨風散去,你就可以下去了。”


    江然的聲音便在此時傳入耳中:


    “在下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啊?”


    常年一愣,就見人影一閃,江然淩空虛渡一般飛身而走。


    隻留下了常年一個人站在屋頂上,風中淩亂:


    “本官……本官該怎麽下去?”


    此時腳步聲傳來,卻是衙門裏的衙役們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趕來查看情況。


    結果頭前兩個尚未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就一頭紮進了迷霧之中翻身便倒。


    後麵的眼見於此,頓時不敢往前衝。


    常年則連忙喊道:


    “是迷煙,等散了再進來。”


    聽到他們大人沒事,餘下的人這才算是鬆了口氣,各自按捺,等著這迷煙散盡。


    ……


    ……


    江然急急忙忙離去,是因為時邈。


    他自然不會擔心時邈出什麽意外,就算是真的出意外了,不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嗎?


    就這方麵而言,江然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義務去為別人的選擇買單。


    但是……他得在意左道莊啊。


    時邈這人,殺性太強。


    練的就是一把殺人劍,所過之處,手下從不留情。


    如今她轉身離去,必然是尋到了左道莊的痕跡。


    若是讓她再去大殺一場,誰來調查‘老怪物’的下落?老怪物找不到,江然怎麽確定這件事情跟老酒鬼有沒有什麽關係?


    這對他來說,才是首要大事。


    相比之下,無心鬼府,紅楓葉家的事情,都得往後排。


    時邈作為丹陽劍派的弟子,一身武功自然不必多說,單就那一夜所見,便遠在厲天心之上。


    不過她痕跡太重,想要追她倒是不難。


    江然按圖索驥,片刻之間就已經繞出了奔馬縣。


    再往前,則是踏入林間所在。


    江然心中便存了小心。


    常有言道,逢林莫入。


    這是用鮮血換來的教訓。


    林中地形狹隘多變,樹木遮擋視野,看不見的地方很容易隱藏殺手。


    草木茂盛,地下也可能藏有陷阱。


    若是有人以有心算無心,於林中設局,將人引來此處,那多半是進得來,出不去。


    江湖上在這上吃虧上當,累了性命的,實在是所在多有。


    不過時邈卻不管這些。


    大搖大擺的直接闖進了這林間,所過之處,劍氣衝天。


    江然沿著這痕跡往前不遠,便聽到了兵器碰撞的聲音。


    飛身來到左近,果然就見時邈正在跟一群人爭鬥。


    這批人江然仔細分辨了一下,實在是看不出來路,可能是那一夜左道莊集會之中的左道中人,也可能是這幾日剛剛趕來的……


    然而不管是誰,這會這幫人都被時邈打的節節敗退。


    單就武功而言,時邈實在是強他們太多。


    但是很快,江然就發現這情況不對。


    時邈雖然大占上風,可直至現在都未曾殺得了一個人。


    慢慢的江然品出了古怪之處。


    對麵一共有六個人,用的手段也各有不同。


    兩個用的是拳掌,兩個用的是刀劍,還有一個打鼓,一個敲鑼。


    使用刀劍的人距離時邈最近,劍鋒交錯,發出叮當之聲,便是方才江然聽到的動靜。


    其後使用拳掌的人,則是見縫插針,補充破綻,或者是趁勢攻擊。


    這分明是陣法變化之道。


    最後敲鑼打鼓的這兩位,卻是在最外側,哪怕最危機的時候,其他幾個人也未曾讓他們進行替換,反倒是處處保護,生怕有失。


    而這鑼聲鼓響,每一次傳來,都會讓時邈的劍慢上一分。


    明明隻差這一分,眼前之人便要被她一劍貫穿,結果硬生生的讓其逃出生天。


    時邈麵無表情,周身冷意慘慘,隻顧著揮舞掌中長劍,對於外側的兩個人,卻自始至終都未曾看上一眼。


    “陣法與音功?”


    江然眉頭微蹙,有些不敢確定。


    因為這東西他聽在耳朵裏,實在是沒有感覺有什麽古怪的地方。


    但時邈的表現,卻絕對沒有看上去的這麽簡單。


    而就是江然看了這麽一會的功夫,時邈已經從原本的大占上風,變成了步步危機。


    她現如今開始疲於應對了,她的劍法和江然的坤字十三瘋魔爪有點類似。


    走的都是一往無前的路子,占據上風的時候,自然是無往不利,對手難以招架。


    可一旦落入下風,陷入守勢,便是捉襟見肘。


    而且,每當關鍵的時候,那鑼聲鼓響便會隨之而起。


    讓時邈的動作慢上了那麽一星半點,以至於就在這短短時間之內,竟然險象環生。


    江然沉吟片刻,忽然一笑:


    “可以試試……”


    他冷眼旁觀,眼看著時邈又入危局,並且那鑼聲鼓響即將發出,便在此時,他捏唇做哨,一股銳利刺耳的‘哨聲’短暫而急促的響起。


    正是在那鑼聲鼓響的一刹那。


    兩個聲音驟然相會,時邈手中長劍一抖,就聽嗡的一聲,血芒一閃,跟前用劍一個人,手臂上便已經多了一抹傷痕。


    他人麵色驚愕,腳下接連變化,逃避時邈追殺。


    身側人影一閃,一拳正到了時邈的跟前。


    時邈隻能先去應付眼前,顧不上繼續殺人。


    用劍那人得脫大難,回頭看了一眼敲鑼打鼓的兩個人。


    三人眼神之中都有迷茫。


    隻是再看時邈,卻又實在是不忍心放過,當即重整旗鼓,故技重施。


    鑼聲鼓響也重新再關鍵的時刻響起。


    可每當這聲音響起的時候,那一抹短暫急促的哨聲,便會再次傳來。


    這聲音之中也蘊含內力,將他們的鑼聲鼓響給破了幹幹淨淨。


    前後不過兩三次,這六個人當中主要出手的四個人,便已經是周身傷痕累累。


    “不能這麽下去了……


    “暗中有高人攪局,這等情況之下,再這麽打下去,咱們得死在這裏。”


    有人開口說話,當即有人讚同。


    但是也有人持不同意見:


    “可如今縱然是我們想走,難道人家便能讓了嗎?”


    這話出口,幾個人頓時又一次沉默了下來。


    暗中隱藏這人,雖然未曾現身,但是從那哨聲之中蘊含的內力來看,他們絕非其對手。


    更何況還有一個丹陽劍派的高手?


    對方甚至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在那裏吹吹口哨,自己這邊就得讓時邈斬盡殺絕了。


    如今想走,那人又能願意?


    “搏一把!他既然隻是發出哨聲阻攔,並未現身……想來未必就是要跟咱們為難,說不定,隻是看不得咱們以多欺少。


    “就算不是,如今搏一把尚且有機會逃出生天,否則,明年的今日便是咱們的忌日。”


    此言一出,餘下幾個人當即點頭,六個人達成一致,就聽鑼聲鼓響一起,幾個人收陣便走。


    而原本每一次都會響起的哨聲,這一次果然沒有響起。


    經此一頓,待等時邈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幾個人已經跑出去一截。


    她當即便要去追,然後那鑼聲鼓響又起……她再次一頓,可是一頓之後,繼續百折不撓。


    她真就好似一把執著的劍,一旦出鞘,不染血絕不歸鞘。


    江然看了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鑼聲鼓響雖然有點能為,但是想要徹底製住時邈仍舊是難了些。


    殺人還好,可想要擺脫,卻不太容易了。


    江然略微沉吟,便凝望時邈後心。


    下一刻,時邈果然頓住不動。


    一直到那幾個人脫身一段距離之後,時邈這才猛然回頭,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江然:


    “你在做什麽?”


    “你葉師姐知不知道你喜歡恩將仇報?”


    “我……”


    時邈有心分辨,不過江然既然這會出現,顯然方才的哨聲是從他的口中發出的。


    說救過她的命,是合情合理的。


    當即深吸了口氣,身上冷意更重:


    “你為什麽放他們走?”


    “道無名找你是為了做什麽?”


    江然一邊說,一邊沿著那幾個人離去的方向往前。


    時邈下意識的跟在他的身邊:


    “保護常年,鏟除左道莊。”


    “後麵這一句是你自己加上的吧?”


    江然看了看時邈。


    時邈沉默。


    江然一時無語:


    “你知道該如何保護一個人嗎?”


    時邈想都不想:“將威脅扼殺於萌芽之中!”


    “好有道理!可你知道危險的源頭在哪裏嗎?”


    “左道莊。”


    “那你去左道莊殺了莊主?”


    “……我找不到。”


    江然偷偷抹了一把汗,聽她這意思,如果她能找到左道莊的話,就直接衝進去殺人了啊。


    當即江然歎了口氣:


    “就現如今的情況來說,關鍵在那位少莊主,再往下,便是來奔馬縣做事的那些左道中人。


    “他們之中必然有人為首,就算不是少莊主,也極為關鍵。


    “你今日就算是大展神威,殺了這幾個圍攻你的人,以及屋簷之上,對付常年的人,可又有什麽作用?


    “關鍵的黑手還藏在幕後,你隻能在常年的身邊,來一個殺一個,等著對方不斷出手,自己疲於應對。


    “正所謂,久守必失,你又能守到什麽時候?


    “稍有不慎,常年性命不保……想來道無名讓你來,絕不是為了讓你給常年送終。”


    “……”


    時邈身上的氣息越發的沉冷,臉上更是一絲表情都沒有。


    江然以為自己的話,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就聽她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那我該怎麽辦?”


    “借這幾人為引,尋找他們聚集之所,找到幕後之人。”


    江然微微一笑:


    “如此一來,正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好,我去找!”


    時邈冷冰冰開口,周身劍氣一轉,就要加快速度。


    江然一愣,趕緊說道:


    “你站住!”


    時邈嗡的一聲就站在原地不動,回頭看向江然,雙眼冰冷如霜,周身氣息沉凝如劍鋒:


    “怎麽了?”


    “……你太引人耳目了。”


    江然說道:“劍氣收一收,免得被人察覺。另外,尋到痕跡之後,莫要現身,否則打草驚蛇,再想要找到他們就不容易了。”


    “找到之後,直接殺了就是。”


    時邈疑惑的看著江然:


    “又有什麽打草驚蛇的?”


    這女人到底是怎麽長大的,為什麽殺氣能夠重到這個程度?


    江然聽的一陣無語:


    “你有把握?”


    “……勉力一試,縱然不成無非一死而已。”


    “大可不必要死要活。”


    江然深吸了口氣:


    “你想啊,現如今你葉師姐也在奔馬縣,還有掌中天羅童前輩,再不濟我也在此。


    “你若是能夠察覺到他們的蹤跡,直接回來說明一聲。


    “咱們這麽多人一起,不比你一個人把握大得多嗎?”


    時邈仔細想了一下:


    “可若是他們不願意呢?”


    “為什麽不願意?”


    江然疑惑。


    “又不是每一個人,學了武功,都想行俠仗義,蕩盡人間不平事。”


    時邈冷聲說道:


    “這是我想做的事,我為此而練劍,此誌至死不渝,卻沒有道理認為旁人都該與我一樣。”


    江然呆了呆,倒是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一個冷冰冰的丫頭口中說出。


    末了一笑,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她會跟葉驚霜成為至交好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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