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梧?大半夜的他不睡覺,跑出去做什麽?”


    唐畫意順著江然目光去看,果然就見到鳳梧正在夜色之中狂奔,轉眼之間便已經跳出了驛站的圍牆。


    兩個人對視一眼,江然輕聲說道:


    “去看看。”


    “不要!”


    唐畫意一把攥住了江然的手腕:


    “我不去,萬一是無頭鬼深夜想要找鳳梧談心,我們打擾了人家,回頭讓我們替他怎麽辦?”


    “這就怕了?”


    江然眉頭微微一挑:“堂堂魔教妖女,到底是怎麽做到你這般膽小如鼠的?”


    “你信不信我膽子大起來,天都能包住!”


    “那你包一個給我看看啊。”


    “……等沒有鬼的時候。”


    唐畫意有點心虛:“姐夫,咱們不去了好不好?我陪伱睡覺吧。”


    “你這虎狼之詞還是少用一點。”


    江然翻了個白眼:“這功夫,鳳梧都不知道跑到何處去了,還追什麽。行了,去睡吧。”


    “你不跟我一起?”


    唐畫意歪著頭看著江然:“姐夫,難道你真的是個正人君子?”


    “恩?”


    江然瞥了她一眼:“鬧得差不多了,就趕緊睡覺,不然的話,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好好好。”


    唐畫意頓時不敢再饒舌,對江然吐了吐舌頭,便一路小碎步跑到了床上,蒙上了被子之後,又露出了一雙眼睛。


    她似乎是有些笑意,眼睛彎曲好似一雙新月:


    “姐夫,被窩裏全是你的味道呢。”


    “幾日沒洗澡了,有點味道你也忍忍。”


    “……不解風情。”


    唐畫意哼了一聲,用蓋被子蒙住腦袋,狠狠地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江然。


    江然一樂,懶得跟她計較,自顧的來到了桌子跟前坐下。


    提起茶壺,下意識的想要倒一杯茶,不過茶壺裏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這館驛不比客棧。


    而且這裏的東西多數都比較髒亂,就算是有茶水也不敢喝啊。


    便搖了搖頭重新放下。


    看一眼窗外,心中倒是對鳳梧大半夜跑出去這件事情,還是有些掛心。


    雖然彼此之間沒有什麽交情,可總感覺他這半夜外出,應該是有什麽關節之處。


    無頭鬼的事情,江然是不相信的。


    但要說有人搞鬼,那他是認可的……隻是這件事情跟鳳梧又有什麽關係?


    心中這般想著,卻聽到又有腳步聲來到了門前。


    江然有些意外,今天晚上自己這房間怎麽這般熱鬧?


    床上正躺著的唐畫意也聽到了動靜,吃了一驚,連忙翻身而起。


    兩個人麵麵相覷的當口,就聽得門外傳來了阮玉青的聲音:


    “江少俠……你,你睡下了嗎?”


    唐畫意頓時橫了江然一眼,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雖然未曾言語,但是眸子裏卻清清楚楚的表達著‘她為什麽大半夜來找你?’?


    江然翻了個白眼,用眼神回複了四個字‘關你屁事’。


    “……”


    唐畫意咬牙切齒,想要拔刀殺人。


    江然則指了指門外,攤了攤手。


    唐畫意深吸了口氣,決定先忍一忍,其後為難的看了江然一眼。


    ‘現在該怎麽辦?’


    江然指了指衣櫃。


    ‘藏一藏。’


    唐畫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心的從床上下來,打開衣櫃鑽了進去。


    恰好此時,阮玉青又開聲問道:


    “江少俠?”


    “在呢。”


    江然輕聲開口,目光又瞥了一眼衣櫃方向,見唐畫意正直勾勾的盯著,然後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雙眼,又伸向了江然。


    意思是‘我盯著你呢’。


    “……”


    江然懶得理她,起了門栓的當口,唐畫意趕緊將衣櫃門關上。


    這當口要是被阮玉青發現,自己在江然的房間裏,那事情可就萬萬解釋不清楚了。


    首先,她為什麽會是個女子,就是一個天大的問題。


    如果她立刻恢複‘厲天心’的身份,那兩個大男人大半夜不睡覺,共處一室的情況,更是會讓阮玉青浮想聯翩。


    這女人可不是什麽冰清玉潔的小姑娘。


    從書本上看過了一大堆的理論知識,誰知道能夠想到何處去?


    待等房門一開,阮玉青看向江然,輕輕鬆了口氣:


    “江少俠……你沒事吧?”


    江然有些意外:


    “我能有什麽事?


    “阮姑娘怎麽半夜過來了?是沒睡好嗎?”


    “……睡不著。”


    阮玉青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江然那黑咕隆咚的房間,沉吟了一下:


    “我……我能進去嗎?”


    “進來吧。”


    江然讓開了位置,阮玉青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這才來到桌前坐下,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江然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沒關門,轉身回來坐下:


    “阮姑娘怎麽好似驚魂未定,是發現什麽了嗎?”


    “倒也沒有……”


    阮玉青眉頭微蹙:“但是,今夜歇下之後,總感覺,周遭好似有什麽東西在遊走。時而便能夠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方才還有腳步聲離去。可待等我查看的時候,卻又不見蹤跡。


    “而且,一直到現在,我始終能夠聽到周圍有動靜。”


    江然聽的感覺有些古怪,感覺不像是真的。


    他內功高深莫測,若當真有這麽多聲音在周遭繚繞,他沒有道理聽不到。


    至於那腳步聲,多半是鳳梧的。


    此人是真的跑出去了……


    想到這裏,江然對阮玉青說道:


    “你把手伸出來。”


    阮玉青心頭一動,當即伸出手腕。


    江然三根手指搭在了她的腕子上,片刻之後,眉頭微微蹙起。


    下一刻,他並起兩指,屈指一點,落在了阮玉青的眉心之上。


    造化正心經一轉,內力自眉心探入,眨眼之間便走周身。


    阮玉青一時之間動彈不得,也不敢妄動。


    如此過去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才感覺江然的內力自體內脫離。


    她也大大的鬆了口氣,隻覺得耳邊一直纏繞的聲音,全都消失不見,她抬頭看向江然:


    “我中毒了?”


    “不是什麽劇毒,隻是小小的迷煙而已。


    “隻是這類毒,反倒是不好解。因為這東西,哪怕不解一晚上下來也會自行消散。”


    他說到這裏,眉頭微蹙:


    “可你究竟是什麽時候中的毒?


    “今天晚上吃飯都在一處……程總鏢頭那邊吃的是自己帶的,道無名他們跟著咱們蹭了一口。


    “而咱們吃的飯菜,也都是洛青衣自己做的。還有厲天羽在一邊看顧……就算是那老者有什麽問題,想來也沒有機會下手才對。”


    在這驛站之中中了毒,最有可能下毒的便是那佝僂老者。


    此人身份不明,來曆可疑,江然未曾對他動手,也是因為他看起來不會武功。


    而且,頭腦渾渾噩噩。


    再加上,江然等人隻是打算在這館驛之中,歇息一晚,便不打算節外生枝。


    如果當真是此人下毒,這可真就是找死了。


    阮玉青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中的毒,今天晚上吃過晚飯回房之後,一切都很正常。


    “房間裏的東西,我也未曾使用過。


    “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好,我也沒敢睡覺,隻是坐在床上打坐。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耳邊便傳來了嘻嘻索索的聲音……我本想出外尋找,卻又……卻又……”


    她說到這裏,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沉默了一下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卻又有點害怕。


    “江少俠,你莫要笑我。


    “雖然柔水劍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聲,可我終究是女子,對於這些奇聞怪談,怪力亂神之類的,總是……總是有些心懷恐懼。


    “因此,雖然聽到了聲音,卻也沒敢出門查看。


    “一直到有腳步聲響起,我這才猶豫起身,隻可惜,等我查看的時候,那腳步聲已經遠去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人,擔心你有危險,這才趕緊過來查看。”


    江然點了點頭:


    “阮姑娘,我們去你的房間看看。


    “最好是將其他人也全都叫醒,免得再出意外。”


    後麵這句話,他是看向衣櫃說的。


    衣櫃裏的唐畫意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看著他跟阮玉青起身出門,更是恨不能用眼珠子將江然戳死。


    阮玉青則問道:


    “那我們是先去把人叫醒,還是先去我的房間?”


    “先去房間裏查看一下。”


    阮玉青沒有意見,兩個人便朝著阮玉青的房間走去。


    這距離不算太遠。


    江然分配房間,自己人自然多是在一處。


    阮玉青因為是女子,所以獨處一室。


    至於唐畫意……雖然做男子打扮,實際上也是個姑娘,因此也是一個人一個房間。


    其他厲天羽,洛青衣,滿盛名,大先生則都是兩兩一間,相護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靜潭居士雖然跟江然一樣落了單,可他到底算是客人,江然也不好吩咐太過,便讓他一人一間。


    江然也因此隻好自己住一間,雖然可以跟‘厲天心’一個屋。


    可畢竟兩個人自己都清楚對方是什麽人。


    有些話是好說不好聽的。


    隻是江然也沒想到,唐畫意竟然半夜跑來自己的房間,早知如此,還真不如不這麽麻煩了。


    此時來到阮玉青房間之後,江然便從懷裏取出了火折子。


    點燃了房間裏的油燈。


    輕柔的光芒推開黑暗,讓房間裏的光線多出了幾許暖意。


    窗外是綿綿輕雨,打在屋簷上,也叫人心中愜意,要不是這房間終究是有些陰森,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好好睡上一覺,當是能極為解乏的。


    江然的目光在房間內一寸寸走過,和阮玉青一起檢查房間裏的情況。


    隻是轉了一圈,也未見古怪之處。


    “房間窗戶完好,沒有窟窿,不是借竹筒吹的迷煙。”


    阮玉青眉頭緊鎖:“房間裏的燈燭我也未曾動用,想來也不是燈油之中做了手腳。”


    江然微微點頭,他一來就點了油燈,正是想要看看,古怪是不是出在這裏。


    如果有人提前做了準備,在燈油之中下了迷藥。


    那點燃油燈之後,迷藥隨著火氣散發,也可以讓人中毒於無聲無息之中。


    可是如今看來,燈油裏也沒有什麽問題。


    想到這裏,江然又來到床前查看。


    這館驛之中的床,也都不太一樣。


    江然那個房間的床,是普通的木板床,但是阮玉青這個房間的床,卻是一張架子床。


    四角安立柱,床頂四足俱在,雖然看著不太新了,但是跟房間裏其他的家具放在一起比較,卻明顯可以看出不是同一個時期購置的。


    江然來到床上坐下,目光順著立柱往上看。


    忽然眉頭微蹙:


    “這裏還有雕飾呢……是獸首?怎麽會在內側?”


    一般這樣的雕飾,往往都會在外側才會好看。


    哪有獸首朝裏的?


    阮玉青聞言來到江然身邊坐下,果然就見床柱內側四角,皆有獸首雕飾。


    定睛細看,還能發現獸首中空,有一個細小的洞。


    兩個人對視一眼,頓時恍然。


    “迷煙難道是從這裏來的……這床是什麽時候換的?”


    江然說到這裏,伸手去拿那獸首雕飾,七巧天工手感觸之下,頓時察覺這獸首是活動的。


    下意識的輕輕一轉,頓時就聽哢嚓一聲響。


    江然和阮玉青本是坐在床上,這一聲響起,兩個人同時感覺床板一塌,身形自然跌入了一處斜坡之中。


    這斜坡打造的極為光滑,猝不及防之下,兩個人順勢滑落了一段之後,江然這才以潛影迷神步控製住身形。


    他這潛影迷神步有壁虎遊牆功之能,四肢貼合之下,可以將自己黏在任何複雜環境之中。


    如今抬頭去看,就聽哢嚓一聲響,那床板已經重新合攏。


    江然一隻手攬著阮玉青,抬頭看了看那床板,微微沉吟,便索性放鬆下來:


    “我們下去看看。”


    “好。”


    阮玉青點了點頭。


    跟江然在一處,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危險。


    兩個人便索性放鬆身體,任憑身體滑落。


    而江然則略微思忖,這館驛怎麽會有這般古怪之處?


    是當年建造的時候,就已經留下了機關?


    還是說,其後方才人為改造?


    先前未曾細思,如今想來,這館驛整體構造乃是呈‘回’字型,除了門廊一側筆直向上,其他的則是以‘凹’字型遞進,分別有三麵開辟房間。


    這般算來,一麵可容三個房間,整體來講一層當有九個房間,就算是需要給樓梯讓道,怎麽也得有八個房間。


    結果如今卻隻有六個。


    那多半是為了房間裏的暗道讓的路。


    否則的話,從二樓隻能掉到一樓的房間裏,而不能掉入別處。


    心中這般想法,一邊往下滑,江然一邊控製速度。


    免得在機關盡頭處,還有什麽陷阱。


    如此滑了一會,便已經看到了出口所在。


    江然眸光一凝,就見這出口處,有一抹寒光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輝。


    是一口嵌在了暗道盡頭的刀鋒。


    江然冷哼了一聲,身形正停在了這刀鋒之前。


    阮玉青看著已經快要到了腳上的刀鋒,臉色也是微微蒼白:


    “好生險惡。”


    “若是睡夢之中,滾落至此,前期並無異樣,待等來到盡頭,說不得便會被一刀斷首,或者是被一分為二。


    “寧九鳶說這驛站周遭,有無頭鬼的傳聞,隻怕是從這而來。”


    江然眉頭緊鎖:


    “隻是何至於此?


    “驛站是朝廷建立的,又不是黑店……弄成這個樣子,是想要幹什麽?”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將阮玉青給抱了過來。


    從那刀鋒空隙之中,將其順了下去。


    腳步落地,便聽得嘩啦一聲響。


    江然至此也自此處落下,低頭看去,周遭竟然有好幾具屍身骸骨。


    “這都是住在此地,不幸罹難的旅人?”


    阮玉青臉色發黑:“那佝僂老頭,萬死不足惜!”


    江然則是眉頭微微揚起:


    “他們應該是這當中的聰明人,否則的話不會發現床柱上的細節,從而開啟了機關。


    “不過這般看來,之所以這裏有這麽多傳說流傳,而沒有半點實證。


    “多半是因為,這些人都已經死在了這裏。


    “不是死在了這機關之下,就是中了迷煙,死在了別處。


    “如果真的是那老者做的,他在這裏經營這麽多年,不會無緣無故隻是為了殺人取樂……他到底要做什麽?”


    江然吹亮了方才熄滅的火折子,照亮四周。


    發現這裏是一處石室,根據他們一路下來的幾處轉折,以及高度來看。


    這裏應該已經是館驛的地下。


    “這房間粗看之下,不見門戶。但是想來絕無可能是徹底封存……否則的話,豈能在這裏進行這般多的布置?阮姑娘,你我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痕跡。”


    “好。”


    兩個人說做就做,當即開始在周圍尋找了起來。


    與此同時,從江然房間裏爬出來的唐畫意,已經通過天機鬥轉大移形法,恢複了‘厲天心’的模樣。


    去厲天羽等人的房間裏,挨個將他們叫醒。


    一行人聚集在一處,頓時安全感倍增。


    靜潭居士看了唐畫意一眼:


    “厲少俠,到底是怎麽回事?”


    唐畫意正要闡述經過,當然得變換一個說法。


    總不能讓人知道,她是偷偷跑去了江然的房間才知道這些的。


    可不等開口,就聽到一聲驚呼從館驛之外傳來。


    眾人一愣,當即飛身去找。


    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來到了圍牆內側,一具沒了腦袋的屍體,正躺在血泊之中。


    看衣著打扮,正是天陽鏢局的鏢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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