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梅奴顯然沒領悟到付拾一的深意。


    她感動的擤了一把鼻涕,眼淚汪汪的看著付拾一,手忙腳亂的擦了眼淚:“不用不用,我擦擦就成。讓你們看笑話了。”


    原本臉上的白粉還隻有幾道印子,現在麽……


    搓泥知道嗎?


    就是那個。


    關鍵是搓了之後,臉上的膚色不均勻了,暴露出曬黑了的臉蛋子,色彩對比越來越明顯……


    付拾一想起了唱戲的花臉。


    但是這個事情顯然不能直接說,所以付拾一最後選擇默默的轉開目光去。


    梅奴說起了何岩和自家小娘子櫻女的初相識。


    櫻女是一個地方出了名的美女,而且又是家中獨女,備受寵愛,父母去後,自己坐擁家產,日子不要太瀟灑。


    隻是櫻女眼界太高,本地的鄉紳豪門,她也瞧不上,所以婚姻大事就耽擱了下來。


    一晃眼就到了櫻女十八歲。


    十八歲雖然正是好年紀,可媒婆上門的越來越少,櫻女心裏就有些自怨自艾。


    正是這個時候,何岩上長安時候路過了那個地方。


    何岩一表人才,文武雙全,玉樹臨風,一下就深深的吸引了櫻女的目光。


    當然,櫻女本來也不是沒見過優質男,也沒太把何岩當回事。


    可偏偏櫻女在一天傍晚,賞玩之後回家路上,遇到了心懷不軌之人。就在關鍵時刻,何岩路過,救下了櫻女。


    從那之後,櫻女便芳心暗許。聽聞何岩年紀相當,又沒有娶妻,就更加中意。


    最後,櫻女就讓梅奴去探問了何岩的心思。


    何岩隻說自己一事無成,又出門在外,實在是不敢耽誤櫻女。


    可誰知櫻女覺得何岩是個正人君子,所以越發上心,最後甚至不惜變賣家產,偷偷跟著何岩一同上路,來往長安。


    櫻女說,千金易得,真情不易,遇到何岩,她願意付出一切,隻求能跟在何岩身邊。將來稟明了父母,再拜堂成親就是。


    哪怕將來何岩變了心,不願與她在一起了,她也無怨無悔。


    何岩感動非常,然後便帶著櫻女一路來往長安。


    櫻女變賣了所有家產,唯獨留下了從小在身邊的梅奴。況且,他們二人也是需要個使喚的下人。


    一路上,二人一邊遊山玩水,一邊吟詩作對,好不快活。


    何岩沒錢,櫻女負擔二人生活資費,毫無怨言。


    用梅奴的話說,櫻女不缺錢,從來也不在意錢。


    後來一路到了長安,何岩科考沒中,又沒有門路,遲遲找不到出路,心灰意冷時候,還是櫻女挺身而出,去拜訪了幾位昔日的友人,最後給何岩弄來了這麽一個禮部的名額。


    雖然隻是個小吏,但也好歹是有了出路,做了幾個月,上司也器重,眼看就要升職。


    可偏偏何岩不知足,總是和櫻女吵架,甚至對外宣稱櫻女是他妾侍。


    櫻女如今人財兩失,除了默默垂淚,也隻安慰自己說何岩是要麵子,又怕耽誤了仕途,加上初入官場,壓力大,所以才會如此。


    後來有一天,何岩不吵了,說帶著櫻女去散散心。


    結果就到了那寺院,當天夜裏,屋裏著火,何岩自己跑了出來,櫻女燒死在了屋內。


    梅奴因當時不在,所以並未被困屋內。


    而後何岩替櫻女辦喪事,梅奴喪事上,發現櫻女的東西幾乎都被收拾變賣,便憤而指責何岩。


    何岩就將梅奴賣了,連送櫻女最後一程都能夠。


    說到這裏,梅奴又哭了起來,好不傷心。


    付拾一和王二祥等人聽了這麽一個故事之後,就忍不住麵麵相覷。


    這個故事吧,說老套也不老套,說新穎也不新穎,反正就挺……常見的?


    不說別的,王二祥隨隨便便就能舉出七八個這樣的例子來。


    付拾一忍不住感歎了一句:這女人啊,甭管多漂亮多能幹,一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就徹底的成了傻子!


    何岩那是愛嗎?明顯不是啊!那分明就是見色起意!


    他第一次拒絕那是因為品格優秀嗎?那是因為心虛好嗎!


    還有何岩總是和櫻女吵架,那是因為要麵子嗎?那是因為他老婆要來了好吧!


    付拾一心裏默默的唾棄了何岩一百遍,又將櫻女也唾棄了一遍,為這個傻女人不值得。


    當然,她可沒錯過重點:所以,櫻女的死,聽起來可不像是意外啊?


    所以,付拾一就問了梅奴一句話:“當時你家小娘子死了,你們請仵作屍檢沒有?”


    梅奴一愣:“屍檢?又沒報官……”


    付拾一無語了:“你不是懷疑何岩害死了櫻女嗎?”


    “不,不至於吧?”結果梅奴都嚇得磕巴了,好半晌才又張著嘴往下說:“何郎君怕是不敢吧?”


    對於梅奴這個話,付拾一這下忍不住翻白眼了:“這不是你說的嗎?你說他沒良心,辜負了你家小娘子——”


    “可也隻是騙色騙財吧?殺人……”梅奴磕磕巴巴,緊張到咬了舌頭:“我可不敢亂說。他畢竟是官吏,我一個賤籍——”


    奴告主,那是大罪。


    梅奴緊張害怕,也很正常。


    付拾一看著她這樣,徹底沒了脾氣:合著說了半天,這根本都是廢話唄?


    王二祥更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你就沒想過,好好的怎麽忽然著火了,而你家小娘子又沒醒?”


    梅奴臉上尷尬起來,最後更是滿臉通紅:“這個事情……這個事情……”


    “有什麽就直接說吧,別吞吞吐吐了。”付拾一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腦殼疼: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梅奴就低聲說了:“那天在寺院裏,郎君忽然來了興致,和小娘子……他們要用水,就把我支開了。郎君本來也是偷偷翻牆進來的,我也不敢聲張……”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說啥好。


    徐雙魚悄悄問翟升:“來了興致,是來了那個興致嗎?寺院不是清淨之地嗎?他們怎麽敢——”


    付拾一默默的看一眼徐雙魚:最開始那個天真純潔的傻魚,都變成了秒懂老司機了……


    翟升對於徐雙魚的問題,琢磨了一下,回複了一句:“可能在這種地方,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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