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淺淺的暮色下,有一層淡雅的雲煙彌漫在山林之間,飄飄渺渺,幻化成不同的形狀,爾後升騰在半空中,慢慢散去。【風雲閱讀網.】


    熊琛聞言抬眸看了看,冷冷道:“本來是一個好地方,隻可惜內裏烏煙瘴氣.....”


    逍遙子卻是一臉的陶醉模樣,仔仔細細看了半晌才慢吞吞問熊琛:“那你現在是想-----大搖大擺走上去呢?還是趁著月黑風高,偷偷潛進去探個究竟?”


    熊琛滄桑一笑,大搖大擺走上去和月黑風高摸上去有何區別呢?如今我的身邊沒有了小嵐,我用什麽方式走上去已經不要緊了。


    他腳尖悄悄使勁,將一塊半嵌地麵的鵝卵石一腳踢上半空,鵝卵石在半空懷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度,砰的一聲落入半山腰中的林木中。


    “我今晚想到後山走一趟,我想尋一尋......小嵐的屍骨。”


    逍遙子霍地轉過身來,一雙細長的眼眸睜大:“熊琛,你頭腦發昏了,你的小嵐已經死了兩年有多了,那個。。屍體早已化成了枯骨,你怎能認出來?”


    熊琛仰首看著天穹,大雨過後的空氣特別清新,天空的顏色也特別的晴朗,雖然暮色暗染,可以就可以看出藍藍的底色,整塊天幕就像剔透的水晶,他心愛的姑娘正藏匿在水晶般的天幕後麵。


    “就算她早已化為白骨,我也可以認出來......在我心裏,小嵐永遠不會變......我能認出來,我要把她尋回來,留在我身邊......一輩子。”


    逍遙子像看千年怪物般看著熊琛,他已年過不惑,長年專注於練劍和殺人,平日裏的生活刻板冷酷,這兩年和熊琛相處下來,這徒兒的話雖然不多,可在這兩年朝夕相對的時光裏,他石頭般的心竟然開始有了柔軟的感覺。


    這是凡人向往溫暖的聚居生活的情結,熊琛此刻於逍遙子而言,既是徒兒,也是兒子,盡管在逍遙子的口裏,這兒子一說是虛的,可在心裏,他真的渴望著,膝下能有一兒,長得和熊琛一般高大和冷靜,能讓步入暮年的自己心裏有個念想。


    隻可惜啊!那個什麽小嵐......就是這個有著美玉般資質的徒兒的軟肋。就算熊琛在情竇初開的年華愛上了那個十四歲的少女,可......如今兩人陰陽相隔,這不至於要搭上自己的一生來懷念吧?


    “你走火入魔了......熊娃兒,你還年輕,日後還會遇上好姑娘的,就莫要太過死心眼了,該忘記的,還是忘了吧。”


    熊琛臉色一冷,吒道:“住嘴,沒有日後,小嵐就是我日後,你知道不?”逍遙子被他聲色俱厲一喝,臉上有些掛不住,跺腳道:“有這麽和師傅說話的麽?就算那什麽小嵐是你的心頭寶,可也是死鬼一個,你是一個大活人,難道想抱著一個幽魂過一輩子?熊娃兒,這兩年如果沒有師傅收留你,你想想可有命留著?翅膀還沒長硬呢,便開始凶巴巴地吼起師傅來了。”


    熊琛深深吸了口氣,向逍遙子一揖,道:“師傅請息怒,師傅對我的好處,熊琛從未忘記,可師傅也應該知道,小嵐是我的發妻,你可以輕視任何人,可決不能在言語上怠慢了她,這是徒兒的底線,還請師傅明白。”


    逍遙子長長歎了口氣,搖頭道:“你和那小嵐不過是私定的終身,既未拜堂,也未洞房,你竟然大言不慚,發妻發妻的叫了起來.....哈哈,這樣你日後的妻房,豈不是大大的委屈?”


    熊琛淡淡道:“我此生隻有一個妻子,她又怎會委屈?”


    逍遙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聳聳肩:“你如此執迷不悔,師傅也懶得說你,你愛去便去,隻要能活著回來便可。”


    熊琛嘴角微微下彎,望向那條蜿蜒在茂密樹叢中的路徑。


    “師傅放心,熊琛定會平安歸來,今晚你老在哪兒歇息?”


    逍遙子好生氣怒,悶聲道:“熊娃兒你又忘了,什麽你老你老的,我很老麽?師傅我正是玉樹臨風的好年華,哼哼,你老你老,我看你才老了,心老了。”


    熊琛哈哈笑道:“師傅說的正是,徒兒的心已經老了,而師傅的心正年輕著,不如趁著青春年少,快快娶一位師娘回來,給我生一個小師弟。”


    逍遙子白玉般的臉漲的通紅,大喝一聲:“住嘴......你這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我的事輪到你來管?”


    熊琛縱聲大笑,隻把身旁林木的樹葉震的簌簌作響,沾染在上麵的水滴滴滴答答落了下來,把他和逍遙子全身都打濕了。


    “兩位爺,菜做好了,請入座。”


    張擎天站在茶寮門口,恭恭敬敬地招呼著。


    逍遙子抖了抖身上的水滴往茶寮走去:“不和你這小子瘋,我吃飯去,喂,張老哥,你這茶寮可要人看夜?今晚我不走了,就留在你這兒免費為你守夜,你看可好?”


    “這,怎敢有勞大爺你啊?我一般是等客人走了,便把大門一鎖,和老婆子回家去,這個嘛......”


    逍遙子上前拍了拍張擎天的肩膀,笑嘻嘻道:“我倒貼你金子,一兩金子住一晚,你看夠不夠?”


    張擎天受寵若驚,連聲道:“一兩金子住一晚?這......太貴了,我受不起啊,大爺你要為小的守夜,已是......好事一樁,我不要金子了,大爺盡管守吧!不過小店夜裏蚊子多,沒有現成的床鋪被褥,大爺你可得有心理準備才好。”


    逍遙子一板臉:“不行,金子你肯定得要,熊娃......熊公子,請你付給張老板房費吧!”


    當的一聲,一錠金子拋到張擎天腳下,熊琛淡淡的聲音從山道上傳來:“這是十兩金子,夠不夠?”


    張擎天俯身拾起,想要又不敢要,隻是站在地上幹笑著。


    熊琛走過張擎天身邊,低聲道:“張老板進來一起吃吧,我還有事情要請教。”


    張擎天把金子塞進袖子,心情忐忑地隨著兩人走入了茶寮。


    菜式和方才的一樣,隻是增加了一碟糖醋排骨和一碗醬骨架。


    張擎天的老婆站在一旁侍候,斟茶遞水,禮數極為周全。


    “張老板,你方才言道這幾年生意清談了許多,這是為何?”


    經過方才一頓驚嚇,張擎天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變得恭謹,他望著熊琛,支吾道:“這個,我說出來,怕小哥心裏著怒。”


    熊琛挑了挑眉毛,夾起一條雞腿放進逍遙子的碗裏:“師傅,你看這雞腿,油光閃亮的,徒兒孝敬你了,就當是為方才的言語賠罪。”


    逍遙子瞪瞪眼,想要挖苦熊琛兩句,可熊琛已是轉過頭對張擎天道:“你說吧!”


    張擎天陪著萬分小心的笑臉,低聲道:“這兩年不知為何,九道。。。九道山莊消停了許多,過往每隔三五天便有人販駕著馬車經過,把從全國收來的奴隸送入九道山莊內,可不知為何,兩年前,山莊向外宣布,再也不要奴隸了,這樣經過這裏的車馬自然大大的少了,老漢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啊!”


    熊琛哦了一聲,道:“那原本在山莊裏的奴隸呢?你可聽到他們的消息?”


    張擎天撓撓頭,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小哥你要知道,我這小店子坐落在山腳,九道山莊在山頂,中間隔了整整十裏山路......況且,平白無事我也不敢上去,隻不過這兩年見到有些食客離開,大概也有一兩百人吧!”


    “離開?”


    “是啊,離開,都是趕著馬車,拖家帶口的離開,有一次有一個食客在我這裏打尖,我多嘴就問了一句,那位大爺瞪了我一眼,叱道---你真是多管閑事,嫌脖子上的腦袋太過牢固了麽?嗬嗬,老漢不是惹事之人,便再也不敢八卦這檔子的事情了。”


    逍遙子拿起雞腿啃了一口,嘖嘖道:“你說這兩年九道山莊不要新奴隸了,而且豢養的食客也在陸陸續續離開?那----山莊的主子可有露麵過?”


    張擎天搖頭道:“趙莊主向來都是深居簡出的,話說我在這裏開茶寮也有二十多個年頭了,可見過趙莊主的次數不超過五十次,說起來,這兩年,鮮見趙莊主下山了,多是見山莊的大管家駕車下山采購。”


    逍遙子一拍大腿,叫道:“停......停!你說九道山莊的大管家親自下山采購?”


    張擎天臉上的神情也頗為奇特,咳咳兩聲道:“是啊,我第一次見到時,心裏還嘀咕著,堂堂的九道山莊大管家,用得著親自駕車去采購物資嗎?山莊裏養著那麽多人,犯不著他去親力親為啊!可後來見多了,也就見慣不怪了。”


    逍遙子側眸看著熊琛:“熊娃兒,聽到這裏,你可聽出了什麽?”


    熊琛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熱茶,慢吞吞地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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