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蕭心想,這小子膽子真是不小,竟然調戲起他這個師父來了。


    “我猜,你上次被追殺,應該就是來這裏鬼混吧?所謂鴻越樓,見鬼的鴻越樓。都城外紅楓林中的事,還不算完,估計今天晚上,還是會有人來找你的,你做好準備了嗎?”


    謝雲蕭從杏兒姑娘這邊走過來,小聲與秦政說道。


    這時候,杏兒姑娘起身來行禮之後,便出去了,因為她還有客人,隻是臨時被秦政叫過來的而已。


    謝雲蕭覺得,這小子很欠揍,適才的話語,就是想嚇唬一下他。


    不曾想,秦政卻是一點害怕之色都沒有,臉上反而多了幾許笑意,隻聽他說道:“師父,您一定會保護我的,我不怕!”


    謝雲蕭聞言,一陣氣結,心想,這是不是上輩子欠了這小子的,今生遇上他,就是來還債的?


    秦政見得謝雲蕭的模樣,心裏麵更開心了。


    謝雲蕭倒是沒去注意這小子的心思,他此時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出去這間屋子,將這醉春風走上一遍。


    畢竟,他隻有兩天時間了。


    “我去方便一下!”謝雲蕭說道。


    秦政笑道:“師父,您這太掃興了吧?人家鳴音姑娘,這才進來呢!”


    謝雲蕭白這小子一眼,心想不能讓他看出破綻,便說道:“這鳴音姑娘,莫非也是你在醉春風的老相好?”


    “師父這話說的,還是好好聽一下曲子吧!”秦政臉上笑意不減。


    他師徒二人說話,皆是耳邊悄聲細語,其他人不注意,是聽不到的。


    在這時候,鳴音已經完成了調弦,琴音錚錚響起,如山間清泉,緩緩流淌。


    謝雲蕭再次看了眼前的鳴音一眼,心想,這姑娘的琴藝,當真不錯啊。


    鳴音姑娘很專注於她的琴,至於其他的人和事物,仿佛不存在的一般。


    謝雲蕭眼睛微微一眯,這份心境,他見過的人裏麵,絕對是前五的存在。


    如果這鳴音再用寶物掩藏修為的話,那會是什麽境界呢?


    看來這醉春風雖然是青樓不假,但極有可能是藏龍臥虎之地。


    一曲完畢之後,鳴音姑娘站起身來行禮,而後抱著古琴出去了。


    秦政又湊過來,說道:“師父,有沒有興趣,將這鳴音姑娘拿下啊?”


    謝雲蕭道:“你這小子,出來混了這麽久,連簡單的察言觀色都還不會,你看不出來,咱們這位鳴音姑娘,已經有心上人了嗎?”


    “不會吧,師父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教教我唄!”


    秦政將信將疑,他眼睛裏麵,有難以形容的好奇之色。


    謝雲蕭道:“她看你看我,都仿佛沒有看見,隻有那一把古琴,但是當琴聲到某一個節律點上的時候,眼中卻又會有溫柔之色,顯然這一曲,他曾經給自己喜歡的人彈過!”


    秦政記性好,他將適才的情況給重新過了一遍,似乎真像是謝雲蕭說的那般。


    “不是,這鳴音姑娘若真是有心上人,該會是誰呢?”秦政說道。


    謝雲蕭心想,這還真不好說。


    秦政又道:“她喜歡彈琴,會不會是精通音律的?或者是琴棋書畫皆通的雅士?”


    謝雲蕭道:“情感這東西,最是不可揣測,我怎麽會知道她喜歡的是誰?”


    “師父,你······真厲害!”秦政豎起大拇指,他在這醉春風廝混了這麽久,連這些都看不出來。


    謝雲蕭輕笑一聲,道:“你先玩著,我出去走走!”


    秦政本想跟著謝雲蕭一起出去的,但是他猜測,謝雲蕭應該不隻是來逛青樓這般簡單,有些事他既然不說,那就隻能自己琢磨。


    但這時候,秦政不會耽擱謝雲蕭辦事。


    不論是在屋子裏麵,還是外麵,到處都是濃鬱的脂粉味。


    謝雲蕭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習慣。


    將這個醉春風走了一遍,前麵閣樓的情況,大體上摸清楚了,還有後院,那才是關鍵所在。


    謝雲蕭有理由相信,張合來青樓,不會在前院,而是在後麵。


    但是進入後麵的通道,有不少守衛把守,要不驚動他們,悄悄過去,顯然極為困難。


    謝雲蕭再次轉了一圈,他忽然間有了個出奇的想法,那就是走屋頂過去。


    隻是從何處上去屋頂,還得好好觀察一番。


    這前院最熱鬧的,便是進門來的主樓,往裏麵走,東邊西邊各有一處院落,西邊這裏,是醉春風人的住處,晚上這裏還算是寧靜。


    謝雲蕭過去看了看,見四周沒人,便上了屋頂,然後往後院去。


    這後院沒有前院大,但布置精致,亮著燈火的屋子裏麵,便可看到窗戶上映著人影,一般都不會隻有一道,時不時的,還有嬌笑之聲傳出,夾雜著琴聲、簫聲,或是姑娘們的唱曲聲等等。


    將整個虹苑走了一遍,謝雲蕭便回到西院,來到主樓時,忽聽得一陣吵鬧聲傳來。


    謝雲蕭眼中有驚疑之色,繼續往前走,正好看到秦政就在前麵。


    秦政轉過身來,看到謝雲蕭,叫道:“師父,快過來看戲!”


    “看什麽戲?”謝雲蕭愣了一下。


    秦政笑道:“過來看就知道了!”


    謝雲蕭來到秦政這邊,隻見主樓廳堂之處,兩方人馬對峙,氣氛緊張。


    那左邊的一隊人馬,謝雲蕭認識為首的,正是趙國丞相郭開的兒子郭詢,而另外一邊,是一個身著錦衣的青年。


    看樣子,身份地位不在郭詢之下。


    “李澤林,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與我作對?”郭詢甚是囂張,他臉上滿是憤怒之色。


    那對麵的青年不屑一笑:“郭詢,就你這鳥樣,還想與我爭花魁?”


    李澤林,大將軍李幕的兒子。


    謝雲蕭眼睛微微一眯,眼底之處,多了幾許殺機。


    要不要先將這李澤林殺了,從李幕這裏拿回來些利息?當年六國聯軍,李幕便是主帥,是鬼穀滅門的頭號敵人。


    隻是瞬間,謝雲蕭搖了搖頭,他的仇人是李幕,至於這個李澤林,隻要他不惹自己,倒是暫時不用理會。


    “師父還不知道吧,今晚上咱們來這醉春風,真是來得是時候,因為醉春風,要來一位新的花魁!”秦政說道。


    謝雲蕭道:“花魁隻有一位,新的來了,想必那曾經的花魁,便不是花魁了!”


    “哦,聽說被某個有錢的商人贖身走了!”秦政說道。他有幾日沒來醉春風,剛剛才知道花魁已經走了。


    謝雲蕭點頭,他本不是來看熱鬧的,但既然碰上了,看看也是無妨。


    “這郭詢和李澤林,你和誰熟悉一些?”謝雲蕭問。


    秦政笑道:“我這身份很尷尬的,與這些王公貴族,怎麽可能處得好?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不欺負調侃我就算是好的了,我自然就不喜歡和他們在一起!”


    這小子語氣很淡,但可以想象,曾經他是吃過這些貴公子的虧的。


    以秦政的脾氣,竟然還能忍下來,這小子真是不簡單呢。


    在謝雲蕭和秦政說話的時候,郭詢那略帶幾分張狂的聲音傳出:“李澤林,話我就放在這裏,今晚上這花魁,老子要定了!”


    “是嗎?隻有能站著的人,才能得到花魁!”李澤林一揮手,他的人便上前,顯然這是要在花魁到來之前,先將郭詢解決了。


    謝雲蕭心想,你們這還真是有意思啊,花魁還沒來,你們就開始爭起來了?


    在這時候,青樓的老鴇不得不出來了。


    李澤林和郭詢,皆是趙國當下名貴,不論是誰,都不能在醉春風出事,不然的話,醉春風估計就真的玩完了。


    老鴇年紀約莫四十左右,臉上有厚厚的粉,當她笑起來的時候,那些粉就會飄起來,看上去有些惡心。


    但出入這醉春風的,似乎都已經習慣了她的裝扮。


    “兩位公子,花魁還沒來呢,這花魁選擇誰,就看你們手上有多少銀兩了,價高著得!”


    老鴇說了規矩,免得這二人繼續鬧下去。


    李澤林和郭詢一聽,皆是冷哼一聲。


    謝雲蕭心想,果然做生意最賺錢的,還得是青樓啊。


    但一般情況下,青樓後麵,都是有朝中官員作為後盾的。


    醉春風能成為趙國都城最大的青樓,他們背後的人,顯然不會是尋常之輩。


    這一點,李澤林和郭詢都是清楚的,如今也算是有了台階下,自然不方便繼續鬧下去。


    在這時候,大門處的小廝大聲喊道:“花魁來了,花魁來了!”


    聲音在樓裏麵傳蕩,所有人的目光,皆是看向醉春風大門之處。


    在眾人的期待中,一個身著白色衣衫的姑娘,正緩緩蓮步而來,她走出的每一步,都透著一種莫名的氣韻,一舉一動,都能勾動人的心神。


    單是身材體態,便是如此引人心動,當人們的目光移動到她的臉上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臉上,戴著白紗。


    那近乎完美的五官若隱若現,朦朦朧朧的,透著一股莫名的神秘感。


    如此一來,這位花魁姑娘,就更加牽動人心了。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看得眼睛直直的,包括裏麵的姑娘們,也不得不讚歎,這花魁就是花魁,的確非凡。


    “師父,這花魁有些意思啊!”秦政說道。


    他此時眼睛甚是明亮,但卻是清澈的。


    謝雲蕭淡淡說道:“的確有些意思,你看這些人,全都呆住了!”


    秦政笑道:“男人,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哦,女人似乎也是哦!”


    在這時候,下麵的郭詢無比激動,他大聲喊道:“花魁娘子,我出一萬兩白銀,今晚上你歸我!”


    “一萬兩白銀,這就是你的手段?我出兩萬兩!”李澤林眼中的占有欲毫不掩飾,當他看向郭詢的時候,卻又充滿了不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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