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愣了一下,而後卻是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在漆黑的夜裏,竟然泛著淡淡光暈,以至於讓人能夠看清楚他臉上的笑容,是那般的陽光。


    但是他手上的劍,卻又是那般的森寒肅殺,那畢竟是一把染血的劍。


    而此時巷子裏麵,也的確沾染了太多的鮮血,堆著的屍體如一座座小山丘。


    白衣公子揉了揉眉心,他暗暗歎息一聲。


    似乎來到趙國之後,他針對秦政的每一個部署和計劃,總會出現差錯。


    今晚上將所有人匯集於此間,他隻有一個想法,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秦政。


    誰能想到,從一開始,就出了問題。


    趙玉被謝雲蕭救走,秦政大開殺戒。


    白衣公子估計,今晚之後,在都城活動的血月教教徒是沒法子繼續隱藏的了,這等犧牲,不可謂不大。


    好在朝堂上的並沒有暴露,不然他真就成了罪人。


    “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還殺不了你,這真是可笑!”


    白衣公子邁步走出,他的眼睛裏麵,泛起難以形容的冷意。


    顯然,他是要親自出手,殺死謝雲蕭和秦政。


    步子邁出的那一瞬間,白衣公子掌間已經凝聚渾厚的勁力,以他為起點,像是一條呼嘯的河流,來到秦政這邊的時候,瞬間炸開。


    恐怖的紊亂勁力,像是一場盛世煙花一般綻放。


    受到衝擊,秦政不由悶哼一聲,他不住往後退出去,同時以最快的速度運轉玄功,化解侵入體內的勁力,但還是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來。


    秦政暗暗歎息,他終究隻是第五境,麵對第八境的強者,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


    但此時秦政的眼睛是明亮的,因為他知道有一個人能夠抵擋住第八境界的強者,這個人就是他的師父謝雲蕭。


    縱然謝雲蕭的修為比他低,但師父就是師父,師父的本領,豈是能用修為境界來衡量的?


    這是秦政認識謝雲蕭之後,心裏麵最真切的感受。


    他並不知道,謝雲蕭時時刻刻都在盼望這自己的境界更高,能夠更強。


    智慧計謀,需要借用別人的力量,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那不是一個人可以用來作為立身之本的。


    在這個世界裏麵,一切,都還是實力說了算。


    傳說中的神仙,可移山填海,飛天遁地,如果擁有那等力量,又何懼什麽計謀?


    當然,謝雲蕭也知曉,這一切都隻是他時下的想法而已,真實的世界,並非如此,縱然是那些第九境的仙人又如何?


    智慧計謀,終究還是力量的一部分,在他們那個層次的強者,算計自然也是不會少的。


    隻是謝雲蕭暫時接觸不到罷了。


    看不到的東西,任憑你如何去猜想,如何去設想,都無傷大雅。


    白衣公子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再次凝聚法則之力出擊。


    謝雲蕭神色凝重了些許,他對秦政說道:“你來保護夫人!”


    秦政點頭,而後站到趙玉的旁邊。


    而謝雲蕭,則是認真麵對白衣公子的攻擊。


    他的出手依舊很簡單,匯聚的力量於掌間激射而出,相比於白衣公子的力量,謝雲蕭的力量是微弱的。


    如果說白衣公子的八境之力是大海的話,那麽謝雲蕭的力量,便是一處坑窪處的積水。


    但偏偏就是這樣不起眼的坑窪積水,卻是攪渾了大海的海水,將白衣公子的攻擊再次瓦解。


    顯然,謝雲蕭依舊是用巧力。


    能用巧力,是謝雲蕭的智慧,但最關鍵的,謝雲蕭曾經是七境圓滿的強者,能戰八境強者,他有這方麵的經驗。


    在麵對敵人的時候,雖然不能匹敵敵人的力量,但是抓住機會,擊中敵人的破綻,還是能夠做到的。


    是以這一擊之下,白衣公子依舊沒有如意。


    此時白衣公子心中多了幾分煩躁之色。一直以來,在他眼中,秦政是螻蟻,而謝雲蕭,隻是一個他看不出來底細的螻蟻。


    但就是謝雲蕭這螻蟻,竟然給他一種莫名深不可測和神秘感。


    這是第三番交手,他覺得自己已經掌控了關於謝雲蕭的一切。


    誰曾想到,深不可測而神秘的謝雲蕭,依舊神秘。


    “我不相信,探不出來你的底細!”


    白衣公子來到謝雲蕭半丈之前,他右手橫擊出去,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擊,卻是足以擊毀精鐵鋼柱。


    謝雲蕭淡然一笑,他沒有避退,而是主動迎擊上去,丹田氣海中的非凡真元之氣,在他的調動之下,以極快的速度運轉,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光芒,迎上了白衣公子的一擊。


    白衣公子愣了一下,謝雲蕭這時主動出擊。


    在他失神之際,兩道力量已經撞上。


    但沒有期待中的巨響之聲,也沒有外卷的恐怖紊亂勁力。


    一切,像是打了一道極為響亮的雷聲,而後便又悄然沒了。


    白衣公子瞳孔微微一縮,他沒有看清楚謝雲蕭是如何化解這道力量的,當下前進的步伐,終於停下來,看向謝雲蕭的時候,眼中多了幾許忌憚之色。


    “走!”謝雲蕭的聲音,透著無以形容的冷漠。


    秦政回過神來,繼續往前麵衝殺出去。


    血月教的人攔路,不可避免麵的要發生大戰。


    巷子裏麵,又增加了不少屍體。


    鮮血流淌,雖然沒有血河形成,但是已經像是溪水一般。


    謝雲蕭和秦政,走在這血液染紅的額巷子裏麵,隻覺得腳下甚是黏糊。


    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行進速度,他們落下的每一步,地上都留下了腳印。


    白衣公子回過神來的時候,謝雲蕭他們已經走出去好一段距離。


    蓮香上前來,怔怔地看著白衣公子,又看看遠處的謝雲蕭和秦政,她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現下的這情境。


    白衣公子如同一道疾風般掠出,他的目標,依舊是秦政,凝聚的無上力量,如同一座山嶽一般,撞向秦政的後背。


    秦政此時要保護他的母親趙玉,又要應對兩邊攻來的血月教教徒,麵對這一擊,幾乎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但謝雲蕭卻是早就注視著四周的一切,在白衣公子動的那一瞬間,他也動了。


    右手抬起,匯聚掌勁迎擊而出。


    這一擊之下,謝雲蕭依舊是以巧力化解白衣公子的攻擊。


    但白衣公子這一擊實在厲害,謝雲蕭被震得倒飛出去,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要翻轉過來了。


    謝雲蕭運轉玄功,真元之氣被調動,瞬間化解侵入的勁力,他心下暗暗歎息,如果不是境界不到,他這海洋般的真元之氣徹底利用起來,又怎麽會如此狼狽呢。


    “不得不承認,你們的確很厲害,但今晚上的結局,你們還是沒法子改變,這種絕望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白衣公子臉上泛起詭異的笑意,森寒氣息釋放,令得這本是有幾許涼意的秋夜,又寒涼了幾分。


    縱然是現在,謝雲蕭依舊淡定自若,他輕聲一笑:“縱然你能殺了我們,注定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做事,怎麽能沒有代價呢!”白衣公子歎息一聲,今晚上他付出的代價,的確太大了。


    謝雲蕭和秦政此時沒有繼續前行,因為他們都知道,真正的危機,在這時候才真正降臨。


    “你就這般自信,能殺了我們?”謝雲蕭說道。


    白衣公子道:“在這之前,我是沒有這自信的,但是現在,我卻是有了!”


    謝雲蕭淡然一笑:“你是覺得,已經完全看透了我們?”


    “不,今晚上這個局,最關鍵的是你,我不需要看透你,我隻需要殺了你,便足夠了!”白衣公子眼中,盡是自信之色。


    謝雲蕭臉上笑意不減:“所以你自認為,今夜能殺了我?”


    “我想,你的確是有些本事的,但是到現在為止,你卻沒有膽子硬接我一記攻擊,這隻能說明,你的修為還不到,你隻是在故弄玄虛而已!”白衣公子看著謝雲蕭,一字一句的說道。


    秦政聞言,心想,師父的底細被看清楚,這可如何是好?


    謝雲蕭卻是依舊淡然:“當你自信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看到的,僅僅隻是你能看到的?”


    白衣公子愣了一下,他想要看到謝雲蕭被看透秘密而驚慌的樣子,可是卻沒有看到。


    謝雲蕭依舊那般淡定自若,難道他真還有底牌沒有出嗎?


    一時間,白衣公子也拿不定主意。


    “真是個難纏的對手啊!”白衣公子眼中的光芒,比適才更加淩厲。


    他與謝雲蕭已經交手幾次,但是到現在為止,似乎落在下方的依舊是自己,他依舊沒有看出謝雲蕭的底細。


    人對未知的東西,不免會有幾許畏懼,白衣公子不知道,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幾許畏懼,便已經自心間生出。


    謝雲蕭的確還有底牌,隻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會亮出來。


    不說鬼穀至寶涅槃鼎,那大道靈書到現在為止,他覺得比涅槃鼎都還神秘,怎麽會輕易讓裏麵的凶靈出來呢?


    再有,這人世間,如今對傳說中的凶靈,都是忌憚和畏懼。


    如果知曉他謝雲蕭能掌控凶靈,那他豈不是要被劃到妖魔鬼怪裏麵去?


    暫時沒有本事的時候,隻能低調一些。


    “我賭,你殺不了我!”謝雲蕭這話,並不是因為自信而說出的,他隻是在攻心而已。


    白衣公子顯然也是一個自詡智慧計謀了得的人,對付這種人,就要用他最擅長的。


    “或許,一切早就該結束了的!”白衣公子這個時候,顯然是打算亮出底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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