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恭喜你!”謝雲蕭看向秦箏,臉上多了幾分莫名的奇怪之色。


    秦箏愣了一下,滿眼疑惑之色,問道:“怎麽回事?”


    “你要當姐姐了!”謝雲蕭臉上泛起莫名笑意。


    秦箏嘴巴微微張開,好久才回過神來,“師父的意思是,我母親懷孕了?”


    她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些許,還帶著幾分尖銳。


    謝雲蕭點頭,“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三月左右,你便可以看到你親弟弟了!”


    “這······”秦箏不由苦笑一聲,她該高興嗎?的確該高興啊。


    “這消息實在有些打頭,你怎麽知道是弟弟,不是妹妹?”秦箏補充一句,神色已然恢複過來。


    謝雲蕭道:“或許是妹妹吧,對了,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是朝堂上的?”秦箏問道。


    謝雲蕭搖頭,“是你父王!”


    秦箏心神不由一緊,問道:“怎麽回事?”


    “你父王練功走火入魔,本就傷了五髒六腑,傷了神魂,落下不可治愈的病根,為了保住修為在七境巔峰,他自然需要付出不少,最近病情越發嚴重!”謝雲蕭眼中泛起滄桑之色。


    秦箏神色頓然凝固,從小到大,他第一次見到寧王,便是去年回到鹹陽。


    那時候,秦箏心中對寧王還有怨氣,但寧王對他真不是一般的好。


    不知道何時,在秦箏的心中,寧王早已是他最親的人,而今聽到謝雲蕭的話,心神頓然慌了。


    他立即出門,叫上孔問四人,即刻進王宮。


    寧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最近一段時間,除卻處理朝堂事務,剩下的時間都是在趙玉這邊。


    而今這兩人,不像是帝王和他的嬪妃,倒像是夫妻二人,你儂我儂的。


    趙玉的肚子已經很大,行動並不是很方便,但寧王考慮甚是周到,每去一處風景,都是讓人抬著趙玉走的,有的時候,反而是他自己走路。


    二人相識於餘不為的府上,在趙國曾經有過一段快樂時光。


    去年趙玉回到鹹陽,彼此之間是有隔閡的,一段時間的緩和,趙玉才回到了曾經的樣子,寧王眼中的懷念之色與寵愛之色,是麵對其他任何妃嬪都沒有的。


    今日,他們正在湖泊邊上的水榭中看風景,林寶上前稟報,說秦政進宮來了。


    寧王聞言,甚是高興,即刻讓秦箏過來。


    “見過父王,母親!”秦箏行禮,她雖然刻意去看寧王和趙玉,但寧王那蒼白的臉,以及趙玉隆起的大肚子何其顯眼?


    “政兒回來了,這趟人族祖地之行,看來收獲不小!”寧王因為激動,不由咳嗽幾聲。


    秦箏隻是看了一眼,便知如今寧王已然病入膏肓,沒來由的,眼圈微微一紅。


    “你這孩子,怎麽了?”寧王問道。


    秦箏別過臉去,擦掉淚水說道:“沒事!”


    “本來讓你帶隊去人族祖地的,你又不願意,後麵又悄悄去,是謝雲蕭的意思?”寧王問道。


    秦箏道:“是兒臣覺得,跟著一大隊人去,不能鍛煉自己!”


    “你這孩子,那你知不知道,這般一來,卻是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寧王說道。


    秦箏道:“這一路走來,兒臣遇到的危險何其之多?遇到危險,總是寄希望於別人,孩兒認為,久而久之,那才是真正的危險!”


    寧王聞言,先是一怔,而後哈哈一笑,道:“不愧是寡人的兒子,明日上朝,你也來吧!”


    秦箏雖然不知道寧王為何突然讓她去朝堂,但此時她不會違逆寧王的決定,說道:“兒臣知道了!”


    寧王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即將落下的夕陽,不由感慨道:“人生便是如此,有很多東西,越是不舍,越是想要留住,但根本就留不住,這或許便是命運吧!”


    趙玉眼圈微微一紅,眼中盡是溫柔之色,她破涕為笑,說道:“王上,您······”


    寧王抓住趙玉的手,溫和笑道:“我沒事的!”


    隻是這時候,他又不住咳嗽起來,還咳出了鮮血。


    趙玉一時間隻覺得兩眼迷茫,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而今她能做的,便是陪在寧王左右吧。


    “不要害怕,禦醫說了,寡人至少還有半年的時間,半年,已經足夠看到咱們的孩子出世,人,一旦不能成仙,終究還是要走向死亡的,寡人是一國之王,在這天道秩序之下,本就是不可長生的!”寧王盡量讓人自己淡然,但他實在沒法子淡然。


    “不論有多長的時間,我們都在一起,這便足夠了!”趙玉說道。


    秦箏忽然間覺得,她在這裏,也不太對,行禮退下之後,便出了王宮,回到拙園。


    “師父,您有什麽法子,可以治好我父王的病嗎?”秦箏在謝雲蕭麵前,就是一個孩子,她紅著眼圈,看得謝雲蕭有些心疼。


    謝雲蕭歎息一聲,“如果有法子,我自然不會吝嗇!”


    秦箏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吸一口氣,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但也是萬物從強盛走向衰弱的季節,這讓秦箏此時的心情莫名地受到影響。


    謝雲蕭沒有說什麽,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第二日,秦箏起得很早,馬車行走在街道上,陪著她進宮的,依舊是孔問四人。


    朝堂之上,滿朝文武皆是發現,今日前來上朝的,不單單隻是大臣們,寧王的三個兒子,秦政、秦蛟、秦升皆在。


    寧王已然是油盡燈枯,文武大臣都吵著立儲君之事,看眼前這般境況,顯然今日會有結果。


    “諸位愛卿,今日早朝,其他不要緊的事都放一放,咱們先商議立儲君之事!”寧王威嚴的聲音,在承天殿上傳開,一時間,整個大殿,頓然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奉常乃是掌管宗廟禮儀的,位列三公九卿中的九卿之首,他站出來說道:“眾所周知,如今二殿下得到人皇至寶九州鼎,又得人族皇道傳承,極大可能將會成就人皇果位,以微臣看來,二殿下立為儲君,上順天意,下應民心!”


    這番話語,與其官職相符合,但大家都知道,他其是二王子的人。


    秦蛟聽著這話,眼中泛起幾許得意之色,看向旁邊的秦箏,有些挑釁之意。


    “聽聞那九州鼎分為九口,以奉常大人的意思,莫非那拿走另外兩口鼎的姑娘,和那老道人,也可成就人皇之位?”


    典客掌管與諸國往來大事,也是九卿之一,他是個中年人,此番話語,已然可以說明他三王子秦升的人。


    “你······”奉常臉色甚是難看,他是九卿之首,但此時典客的話,卻是讓他無從反駁。


    “聽聞那個得到九州鼎的女子,是鹹陽令李持李大人的妹妹,李大人,那九州鼎是不是應該歸於王室?”


    說話的是九卿之一的宗正,他掌管的是王室宗室的大小事務,地位也是很高。


    而且此時這番話語,也是情理之中,不提二王子和三王子,誰也不知道他是哪個陣營的,當然,不會是大王子秦政陣營的,秦政在朝中沒有根基,這是滿朝文武共識。


    曾經的鹹陽令基本上沒來上朝,但李持卻不一樣,末日早朝,他均是來的最早的幾人之一。


    李玉萱得到九州鼎,已然不是什麽秘密,李持早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問,當下走上前來行禮,“啟稟王上,那九州鼎,實在不是尋常之物,微臣之妹雖然想將九州鼎歸還王室,但奈何······”


    “既然是令妹的機緣,堂堂王室,怎麽好去強搶?這說出去丟的是寧國王室的臉,一件兵器而已,能決定什麽?”寧王蒼白的臉上,泛起淡淡笑意。


    當此之際,二王子一邊的人感覺大大不妙,而三王子一邊的人,則是露出些許笑意。


    寧王這番話語,已然很明白,他立儲君,不會因為二王子得到九州鼎,得到人族皇道傳承,便直接將其定為儲君。


    “王上······”宗正一臉急切之色,但這才開口,便被寧王打斷話語,“好了,寡人既然已經開口,斷然沒有反悔的,君無戲言!”


    “謝王上!”李持行禮,退到後麵。


    秦箏看了他從山南郡撈回來的鹹陽令李持一眼,這鹹陽令太過淡定,似乎早就知道寧王會是這般決定。


    忽然間,秦箏心中生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難道李持和寧王,早就有過交談溝通?


    “父王,您究竟要做什麽?”秦箏抬頭看向王位上的寧王,她的思緒以極快的速度運轉起來。


    寧王看向諸多文武大臣,繼續問道:“諸位,可還有什麽要說的?”


    三公九卿,而今說話的,基本上是九卿,位列三公的丞相餘不為、太尉王儉、禦史大夫甘塵瀾,卻是還沒有開口。


    立儲君這等大事,若是他們都不開口,哪個敢胡言?


    率先站出來的是禦史大夫甘塵瀾,他行禮說道:“王上不以一件兵器而定儲君,這的確是大寧之福!”


    秦蛟已然沒有了之前的得意這是惡,鐵青著臉,他在盤算著,一旦他秦蛟登上王位,這些反對他的人,給他難堪的人,都要通通殺了才好泄心頭之恨。


    “以甘愛卿看來,寡人這三位王子裏麵,誰才是最合適做儲君的?”寧王笑著問道。


    三王子秦升的母親甘夫人是甘家的人,他支持誰,已然明了,但這時卻是聽甘塵瀾說道:“王上雖然不以兵器來定儲君,但是人族皇道傳承,微臣覺得,卻是不能不看,其餘兩口鼎,其間是不是有人族皇道傳承還不好說,但二王子殿下,已然得到傳承,這是萬萬不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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