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典垣倒在地上,隻感覺右肋處傳來劇痛,隱隱感到肋骨斷了兩根了。而黃華寶一擊得手,身形一閃,已經騎到了陳典垣身上,雙手握成怪異的拳形,對準陳典垣的胸口連續打了二十拳,力量不大,速度卻奇快,每記拳頭都打中了胸口的幾個穴位,等他停手之時,陳典垣已吐出兩口鮮血,喘著粗氣盯著黃華寶。


    黃華寶站起身,將雙手收回長袖之中,淡淡地對陳典垣道:“陳師傅,你輸了。”陳典垣瞪大眼睛,急促地呼吸幾聲,又怒又羞之下竟暈了過去。


    “叔父!”陳繼羽驚叫一聲,往陳典垣所躺之處衝去。


    “師父!”其他弟子也跟著叫了一聲,便一齊湧了過去,將陳典垣圍在了中間。


    陳繼羽查看了下他叔叔的傷勢,雖然不是嚴重的內傷,但是卻足以讓其不能動彈分毫,特別是右肋斷了幾根骨頭,他一抱起,陳典垣就忍不住痛呻吟了出聲。


    他從到大何時見過陳典垣受如此的傷痛,看到陳典垣的樣子既心疼又害怕,他憤而望向黃華寶,卻不敢上去與他叫板,連陳典垣都輸了,他自認自己的兩把刷子還不夠對方三拳兩腳打發的;但是叔父受傷的仇又不能不報,此時所能依仗的便是這麽些個師兄弟了,事到如今,也不是講江湖道義的時候!


    於是,他指向黃華寶大聲道:“諸位師弟,此人先侮辱師門在前,又傷師父在後,此仇若是不報,我們洪聖武館如何在佛山立足!將此人擒拿,為師父報仇!”


    陳典垣的這麽多徒弟,最短的也跟了陳典垣有五年之久了,陳典垣平日裏待他們就好,師徒感情很深。他們原本以為陳典垣優勢巨大,拿下黃華寶隻是時間的問題,卻沒想到勝負突然逆轉,此時見到陳典垣的慘狀,也是怒火中燒,陳繼羽完,眾弟子便一齊喊道:“對!為師父報仇!”


    陳繼羽見人心可用,便將陳典垣平躺放好,走到了眾人的前頭,指著黃華寶大聲道:“你出手如此狠毒,而招法又如此詭異,平日裏隱藏在戲院之中,我瞧你倒像是白蓮的妖人!”


    他一開口就將一大帽子栽到了黃華寶頭上,這無稽之言卻也得到了有些人的認同,隻因為黃華寶剛才的出招實在詭異,短短幾寸距離卻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這已經超出了所有人對拳法的認知,想想也隻有所謂的妖法才有這樣的效果了。


    陳繼羽右拳指天,大聲道:“佛山洪聖館弟子聽令,速速擒住此妖人,再交予師祖詢問!”雖然他年齡,但是此時卻成洪聖眾人地位最高的人,“是,遵大師兄命!”洪聖眾人齊齊抱拳應道,轉而虎視眈眈地盯著黃華寶。


    黃華寶聽陳繼羽將他定義成了白蓮妖人,又見洪聖眾人要群起而攻之,不由退了兩步,他苦笑地看著陳繼羽道:“你的這是什麽話,我一身武藝都是我師父所傳,與那白蓮妖人有何幹係?”


    “那你倒是何以傷了我師父,我瞧了師父的傷勢,你那一拳可是生生斷了我師父兩根肋骨!若不是妖法,你那一拳又何以如此重的力道?!”


    陳繼羽的話出口,圍觀群眾也不禁嘩然,他們隻道是黃華寶之後那十幾拳打昏了陳典垣,哪裏想到黃華寶那個別扭非常的一拳有如此大的威力!那確實和妖法無異了。


    “此乃是師門秘密,恕我不能奉告!”黃華寶抱拳道,寸勁乃是詠春拳的不傳之秘,如何能與他人。


    “我看這不是什麽秘密,而是妖法!眾師弟,隨師兄上前降妖!”陳繼羽冷笑道,大手一揮,就要將黃華寶打成妖孽,與洪聖眾人逼向對方,並有幾人偷偷轉換了位置,隱隱形成相互守望的陣勢。


    黃華寶退了半步,他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原來隻是為了救過洪繡顏的兩人擋下陳典垣,想以陳典垣的身份即便是落敗也不會做出出格的舉動,卻沒有想到陳典垣暈了過去,而他的弟子們就準備要群起攻他了。


    對方二十多人,如果真正交上手,他也不怕,隻是到時候他就出手就不能準確拿捏分寸,不定打死打傷了幾人,那麽和洪聖一脈就結下死仇了,這並不是他想見到的局麵。


    就在雙發一觸即發之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你們一群人忒不要臉了,打不過人家就以多欺少,出去也不怕失了陳享的麵子。”


    “誰在大放厥詞?”陳繼羽聞言大怒,四下搜索了一圈之後,找到了此話的正主——正在悠閑掏耳朵的奕忻!


    “臭子,你與黃華寶是一夥的吧?想來你也是白蓮妖孽,等下我也一並將你拿了見官去!哼!”


    “見官府?戶怕戶啊?”奕忻不屑道,“你們洪聖館的一行人也跟著林則徐打過洋鬼子,我還道你們是忠義兩全之人,原來也是輸不起的地痞無賴呀~!”


    奕忻從頭到尾就是在看熱鬧的,本來就是出來遊玩的,盡量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可眼前的事情卻是娥倫一手挑起的,陳典垣重傷昏迷,黃華寶被人圍毆,又不能指望娥倫來擺平眼前的情況,這個屁股還是得他來擦。


    另外一個緣故是,奕忻對林則徐推崇的陳享十分感興趣,如果能通過陳典垣找到陳享的話,自從慶叔死後身邊一直空缺著的高手就算有了著落了。在手槍研製出來之前,自己的人身安全還是需要有人來保障的。


    陳繼羽聽到奕忻陰陽怪氣的語調,氣不打一處來,他怕黃華寶,卻不怕奕忻這個少年之人,指奕忻狠聲道:“臭子,不要逞口舌之快,我們洪聖館你得罪不起!”


    “我呸!”奕忻一口唾沫吐到地上:“陳享的洪聖館我當然得罪不起,也不願去得罪,想在庚子之時,你們師祖帶了所有弟子報效朝廷,那是拋頭顱灑熱血的好男兒;哪裏像你這樣,師父尚未醒來,你們卻在往洪聖館的招牌上潑汙水,還想以多欺少,如爾等這般,我還不屑得罪呢!”


    奕忻冷嘲熱諷終於徹底激怒了陳繼羽,他低吼一聲:“你放屁!”跨步到了奕忻跟前,虎形拳隨手而出。他與叔叔學了近十年的拳法,也得了蔡李佛拳的幾分真傳,這一出手倒也頗有幾分氣勢。奕忻側身搭住了來拳的手腕,腳下同時使下絆子,一錯力,陳繼羽被摔了狗啃泥:“會叫的狗不咬人,你這隻是又會叫又會咬人啊!”


    若是換成其他十三四歲的少年,在陳繼羽這一拳之下也隻有束手就擒的份了,隻是,他完全沒有將奕忻放在眼裏,出手的時候大開大合,準備一擊之下拿下這個口無遮攔的子。而奕忻跟著娥倫學了兩年的八卦掌,而八卦掌對付這樣猛打猛衝的莽漢拳是最合適不過了。最簡單的一招借力打力,就將陳繼羽摔翻在地。


    洪聖館弟子中眼尖的已經失聲叫出:“八卦掌!你是八卦門的!”


    “八卦門不是在北方的麽?怎麽也到了我們佛山來了?”隨即就有圍觀的群眾發出了疑問,八卦門成於嘉靖末年,其創始人董海川至今仍然在京城肅王府任拳師,因此八卦掌在北京十分興盛。


    但是在南方武林人的眼裏卻不是這麽回事,特別是在廣東福建一帶,原來就受洪門天地會的影響較深,而台灣鄭氏歸附朝廷之後,一些不願意為清朝廷效力的鄭氏下屬都遷到了福建廣東一帶,因而在南方武林人士之中,“反清複明”這四個大字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弱,也沒有隨著洪門天地會的式微而低落。


    因而他們對北方一些習武之人受雇於朝廷十分不屑,特別是在當時已然成為嶺南武林焦的佛山,成見就更加深刻了。


    “八卦門的人滾出佛山,佛山不歡迎鷹犬!”其中有人大聲呼喊道。


    “對,滾出佛山!滾出佛山!”其他人也開始起哄。


    奕忻不禁頭大,他根本沒料到自己一出手引起了這麽大的反應,難道八卦門在南方武林中名氣這麽差?


    連娥倫也不禁愕然,八卦門在北京的興盛,已經隱隱有了北京第一大拳派的勁頭了,八卦門的嫡傳弟子走到哪裏都是很有麵子的,哪有眼前這樣的景象?她不禁想起了慶叔在出了上海曾對她過的一句話:“到了廣州姐可不要隨意出手,即便是出手也不要用八卦門的招法。”當時她並不理解,還一直在追問為什麽,而慶叔則是一臉古怪的表情,無奈的歎口氣之後便不再話了。


    陳繼羽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吐出了吃到嘴中的泥土,也跟著一起喊:“滾出佛山!”之前他被奕忻摔倒時,心中暗道了聲苦啊,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本來就想在地上裝暈算了,卻沒想到情況急轉直下,奕忻轉眼就成了眾人聲討的對象,於是又迅速站了起來,加入了聲討的人群當中。


    之前黃華寶被斥責為妖孽,他們還隻是將信將疑,也沒有與洪聖館眾人一起起哄;而奕忻的八卦門人身份卻招來了眾人一致的喝罵,奕忻連想都沒有想到,眼看著眼前的眾人聲音越來越大,更有情緒激動的都已經跳起腳來!


    奕忻往後跳了幾步,躲到了黃華寶的身後:“黃師傅,救命啊!”


    黃華寶苦笑一聲,奕忻與娥倫是八卦門傳人的身份他早已從洪繡顏口中得知,卻沒有想到奕忻傻乎乎地當眾使出,難道他的師父出門之前沒有交代麽?


    他隻得擋住奕忻,抱拳對眾人道:“諸位,諸位,請聽黃某一言……”


    “黃華寶,難道你想護住那子麽?”不等他完,就有人截斷了他的話頭,“難道你也與他們同流合汙麽?”


    “我……”


    “那你們就一起滾出佛山!”


    “滾出佛山!”


    ----


    狀態很差,今晚一更,就不求什麽了,


    今晚調整一下,明日有兩更


    瓊花會館前,呼聲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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