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佛山縣城不到五十裏地的鎮上,奕忻一行人就在鎮上安頓了下來。


    這半天走走停停,邊走邊玩,基本上走不了多少路。五十裏路也是在快要天黑時,找地方落腳才緊趕慢趕趕出來的。


    鎮不大,但是來往的客商挺多,這裏位於佛山和港澳之間,不少商人選擇了這裏作為他們中轉歇息的地方。


    奕忻住的客棧不大,總共才十幾間客房,奕忻倒是想恬著臉和娥倫住一間屋子,但是被娥倫拿著瓷枕給打了出來。妞自從將心係到了他身上之後,反倒變得矜持起來,想當初在大沽的時候,可是幹脆利落地脫了個精光溜溜的。


    不過兩年過去了,娥倫也長大,對男女之事有了想法,不會再像從前那般了。奕忻舔舔嘴唇,晚上又要獨守空房了哦。


    回到了自己房中,奕忻衣服也懶得脫,躺倒在床。


    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眼前不禁又浮現出了洪繡顏的樣子。人生總是莫名其妙,上午還能相對而笑,到了晚上卻再也見不到想的那人了。


    如果他對洪繡顏一意思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她可是兩輩子來第一個女人,今後卻不知能不能再相見,若是相見恐怕也是敵非友了。她是洪秀全的妹妹,太平天國若起事,那麽兩人就會站到對立麵來了。


    就算奕忻提前擺平了拜上帝會,但是洪秀全是必殺之人,兩人還是會站在了對立麵上,自己也會變成她的仇人。


    這仿佛就是一個死結,怎麽都找不到解開的方法,奕忻翻來覆去,今夜恐怕難以安眠了。


    佛山城南,李文茂通過吳縣令的關係打開了縣城的城門,十幾匹快馬悄然無聲地衝出了城門。


    趁著亂時,一道人影在眾人都無察覺的情況下偷溜出了城門。


    十幾匹馬上的正是梁二娣帶領的狙擊奕忻的隊伍。他們衝出不到兩裏地就停了下來,換上了隨身攜帶的夜行黑衣之後,再重新上馬。


    離開之前,李文茂查看了地圖之後,基本上確定了奕忻離去的大致方向。


    佛山東北即是廣州,而梁二娣回來的時候,沒有見到奕忻的馬車,因而奕忻並沒有回去廣州;往西就是崇山峻嶺,他一個貴公子攜著女眷怎麽可能忘山裏鑽去?因而他們行的方向隻有一個,那便是南麵以及東南方向了。


    因此,梁二娣等人一開始便是往南麵來的。


    一行人換好夜行衣之後,馳馬到了一個交叉路口,兩條路一條是往東南,一條是往正南。梁二娣將人分成了兩撥,分別從兩條路上追去。他自己則隨著東南方向去了。


    他們離去之後不一會,一頭矮馬也到了這路口,矮馬的人想都不想將馬頭一轉,直接往正南方向去了。


    “他離去前和我過,先前往江門,再改作水路前往澳門,便是這邊不錯了。”矮馬上的人嘴中念道,她也是一身黑衣,隻是臉上並未包起,在慘淡的月光之下,能夠依稀見到俏麗的容顏。


    正是洪繡顏!


    她下午的時候惹惱了黃華寶本來是想去和他道聲歉,再加上她明日就要離開佛山了,也想和師父好好會話。


    但找到李文茂房外的時候,就聽到了李文茂與黃華寶的要殺掉奕忻的話語。


    雖然她不知道李文茂為何會作此決定,她卻不能見死不救!


    她對奕忻的感覺很複雜,心中感激奕忻兩次的救命之恩,但是也恨他壞了自己的身子,可在江邊丘上唯獨奕忻一人找來時,她心中某些地方卻無意外地被觸動了。觸動很輕微,但是足以讓毫不猶豫地決定去救奕忻。


    此時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奕忻死!即便是要死,也要在我死後再!


    她從城外一個農家中偷了匹矮瘦的馬出來,放下了些銀兩之後,就追了出來。


    馬匹瘦弱,根本比不上梁二娣等人的馬匹,她心中又著急,一個勁地磕馬肚子,速度卻不見有多少加快。


    不過好在奕忻在離去時,將自己的行程安排與她講了,完之後還望著她道:“若是……你就可以循著這路來找我,我會在那裏等你的。”這是奕忻給她備好的另一條路,告訴自己若是無處可去,這條便是她最後的希望。


    想到奕忻離去前欲言又止的樣子,洪繡顏心中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而且越來越甚。


    “駕!駕!”策馬的聲音急促,在月夜之下分外響亮。


    在她的前方,五匹快馬正以最快的速度疾馳。


    “快快!”為首的那人還在不停地催促。


    其他四人死命地抽馬臀,其中一人被馬顛簸的不行,氣喘籲籲地大聲問道:“三哥,梁老大不是我們這邊抓到那廝的可能性不大麽?馬力又差,幹嘛這麽急啊?”


    “臭子,跟著三哥我這麽多年了,你還不知道三哥我的運氣?這麽多年來凡是碰到賭運氣,我什麽時候輸過?”為首的那人沒好氣地罵道。


    那人聞言不禁連連頭,三哥江湖人稱“三不敗”,即逢賭不敗,逢女不敗,逢酒不敗,打頭的就是逢賭不敗,這麽多年來隻要是賭錢,賭命,賭運氣,三哥還真沒怕過誰。


    想到此,四人的底氣了也足了一些。


    “梁二娣那家夥仗著自己身手好,在會館中對我吆三喝四,讓老子跟著他屁股後麵吃屁,他娘的,想想就有氣。”三哥想到此就十分生氣,“但是哥幾個這次要是抓到了那人,我們在會館中立刻就翻身了,好日子還會少了咱哥幾個麽?”


    四人被打了雞血,興奮地吼了幾聲,五匹馬在荒無人煙的路上狂奔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一個時辰後,前方開始出現了模糊的影子,三哥拉住馬頭:“籲!!!!”


    四人跟著也拉住了馬,五人在鎮外幾十丈處停了下來。


    “前麵就是北鎮了,如果老子猜的不錯的話,那人應該就在這鎮上。”三哥自信滿滿道,如果奕忻他們走的是這條道的話,隻能選擇在這裏休息,因為再往南就沒有落腳的村鎮了;下一個村鎮至少要趕上一天的路才能到了。


    隻要他賭對了,那麽這次的功勞就手到擒來了。


    “北鎮中就兩家客棧,不過其中一家很,可以不用考慮,那人的身份據是富貴出身,肯定是住那家大的,哥幾個等會輕摸上去,給我摸清楚了,將他一舉擒住。”三哥吩咐了兩句,五人下了馬,將馬綁到了樹上,借著夜色摸向了北鎮。


    一刻鍾後,洪繡顏也到了,看到了在路旁綁著的五匹馬,心道不好,他們已經到了,也將馬綁了,縱身而去。


    奕忻躺了半個晚上,還是睡不著覺,眼前總是出現洪繡顏的身影,便起身到了桌前坐下,從包裹中取出本書,書麵上兩個大字:水滸,便津津有味地翻閱起來。


    翻了一陣之後,他正好看到人肉包子那一段,感到後背有些發涼,便起身將窗戶關上,可惜窗戶的插銷壞了,隻能用張紙折了幾折後卡在窗戶縫中,應付一陣子了。


    窗戶一關上,窗外便沒了光亮,一片漆黑。


    “是他麽?”


    “看著不差,門口那輛馬車也是。”


    “三哥果然厲害,次次都中,這次也讓我們沾了光了。”


    “嘿嘿,老子什麽時候賭輸過?”三哥輕手輕腳地將刀插入窗戶縫中,輕輕一用力,卡著的折紙頓時就落了下去,窗戶也兀自地開了。


    奕忻看著書,聽到吱呀一聲,不耐煩地又站起來,嘟囔了句:“什麽破地方,連個窗都關不緊。”到了床前探出身子抓住兩扇窗正要關上,脖頸處卻突然多了一把長刀。


    “不許動!”


    奕忻嚇了一跳,就見到眼前多了個人,全身上下都是黑布包裹,隻露出了雙招子。


    這什麽情況!!奕忻腦中連著轉過了數個念頭,還是想不出這黑衣人的來路,但有一他非常確定,此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這位好漢,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或者認錯人了啊?”


    “誤會個屁,找的就是你。哥幾個,將他綁了,捆回去交差。”


    他身邊又探出兩個人頭,都和他一樣的打扮。


    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還不止一個人,奕忻駭然,因為房間的問題,張貴開和葛爾蛋的房間不在邊上,隔壁則是娥倫,那麽即便他大聲喊叫也沒有用了,也不想娥倫被卷進來。


    剛探出頭來的那兩人在窗口比劃了一陣之後道:“三哥,這窗進不去啊。”


    窗戶就一人大,他自己就占了大半邊了,怎麽能容他們進去?奕忻心中鬱悶,怎麽落這麽一群笨蛋手裏了?


    三哥想了一會,道:“你還有你,去門口,老裘你個子,鑽進去,去把門開嘍。”


    “得類!”


    奕忻就聽到兩個人腳步在屋外繞過去的聲音,同時從拿刀的黑衣人腋下鑽出一人,身形和猴子一樣,身上的夜行衣都鬆垮著,腳攀上窗沿往屋裏鑽。


    “老裘你他媽的利索!”三哥被他擠了個踉蹌,開口罵道。


    那老裘委屈道:“這窗台太,太高了,我個子不夠~”


    奕忻想罵人的心都有,這一群什麽人啊?怎麽看上去都不靠譜呢?


    三哥看看也是,對著奕忻道:“你給老子站好了別動;老裘,你先抓住,我幫你上去。”


    叫老裘的雙手抓住了窗沿,三哥一腳自下而上踹到他的屁股上,“我滴娘類!”老裘整個人往上飛了幾寸,半個身子就掛到了窗台上了。


    可也就這麽一踹,令三哥的刀子往邊上移了三寸,那種將要割裂的感覺迅速退去。


    機會!


    奕忻猛地將手中的書砸向往裏鑽的老裘,水滸厚得和磚頭一樣,加上奕忻的臂力,老裘麵目上正中一招,整個身子都向後仰去,又撞上了身後的三哥,奕忻肩上的長刀不自覺就揚了起來。


    他趁機退到了床前,從床裏的包裹中取出了“白虹”寶刀,“噌!”寶刀出鞘,刀的寒芒映著燭光,格外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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