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侖的渲染讓全場安靜了下來,所有貴族們都瞪大了眼睛。


    “嗯——嗬——”先打破沉默的是瓦朗,他輕咳一聲灌了一口水:“很生動,少尉,你真是一個很出色的故事講演者呀!你沒有親曆過戰爭卻能講出這些細節,尤其這個子彈的聲音——你一定是聽於爾圖中校和你的吧,他怎麽還喜歡和你們這些年輕人講戰爭。他最近還好麽?”


    拿破侖起身正容道:“中校一直很好,他一直期待伯爵大人去軍營裏坐坐,您好久沒來我們軍營了吧。”


    “坐吧!坐吧!年輕的少尉。萬洛呀,你聽聽,這就是我和你父親經曆過的戰爭,你再不要看不起那些可憐的農民,你知道麽,餓極了的農名筆正規軍還可怕呢!”


    “是的!是的!平民起瘋來真不可想象,他們有時候都會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搞複雜,等他們自己冷靜下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情,不過在這之前他們卻展示了足夠的破壞力。”


    話的人是斯比爾子爵,露西聲地給我介紹著。


    斯比爾子爵繼續道,“知道麽當年尼德蘭就是這樣趕走那些西班牙職業軍人的,我記得莫特利是這樣描寫哪一段戰役的——


    西班牙人組織了三次連續進攻,一次比一次猛烈——三次進攻都擊退了。


    進攻的部隊受到大炮、步槍、手槍的猛擊。滾燙的水,瀝青、煤油、熔化的鉛和生石灰不斷從城牆上傾倒下來,西班牙人猛攻延續了四個時,死了千餘人,傷更不計其數,等他們現和他們對峙的隻不過是一些漁民,而且傷亡沒有過40人時,我記得那個指揮官——”子爵顯得有陶醉,他微微仰著頭本想繼續炫耀下去,不過他卡住了,看起來卡得很難受。


    “子爵大人的是西班牙總督阿爾瓦?”拿破侖順口接過他的風頭。


    斯比爾子爵了頭,他剛剛憋起來的威風被我卡了回去似乎有些不甘心,“少尉看過荷蘭獨立戰爭?”


    “多少知道一些,子爵大人真是一個博學的人呀!居然能記得住那麽多細節。”


    斯比爾找到了台階後,臉色也變得好看很多,“打仗麽,就了解一些。”


    “萬洛呀!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戰爭,也不知道那些平民的可怕。”瓦朗感慨般地搓著手指,我這時才現他手腕上有一條若隱若現的傷疤,不過伯爵很快把這傷疤藏到袖子裏,似乎很注意不讓別人看到,“你以後可要……”


    “叔叔我先告辭了!”年輕的萬洛終於按耐不住了,這個子爵的年輕人不屑的哼了一聲,起身就向外走去,跟著他還有一些貴族跟著6續走了出去。


    “萬洛!哎——現在的年輕人。”看著萬洛離開的身影,瓦朗不由歎了一口氣。


    “好了!大家坐吧!”科夫人向剩下的客人們擺了擺手,似乎在打趣,又或在譏諷般繼續道,“伯爵你也不要太費心了,年輕人麽,年輕人不都是這樣麽。”


    坐在科夫人身邊的另一位夫人接過話題,“夫人的是,塞奧爾家裏那個孩子也整天無所事事的瞎逛,這不!昨天就用獵槍趕著幾個農民像公鹿一樣亂跑,你們是沒見到當時的情形,我可真為他們捏一把汗。”


    “知道麽前不久,昆勃前不久又生騷動了。”


    “可不是,蘭吧也生了暴動。”


    幾個貴族低聲地開始議論,由於談論世界末日一般的麵無土色。


    “楊,你對於暴動怎麽看呀?”正當貴族們聲議論著這裏那裏爆動的時候,露西沒事找事一般忽然打岔道:“你對杜爾哥先生似乎很有想法是麽?”


    “啊?”含在口中的巧克力差沒有噴出來,我心中暗呼這丫頭她想幹什麽?難道非要把我放到火上去烤?


    坐在一旁的拿破侖聽到露西的話,終於想起我這個救命恩人了,隻見他上下打量著我,“這位先生還不知道怎麽稱呼?”


    “叫我尼克楊吧。”


    “先生熟悉政治改革?”拿破侖看了看科隆比埃夫人身邊兩位姐,然後轉身又問道,“楊先生對於杜爾哥先生的改革怎麽看?”


    靠!這被拿破侖將了,我還不得不上了,不過話那個露西怎麽知道我分析過杜爾哥的改革?我滿心疑惑地注視著這個女孩。


    “楊,你吧!你不是想到我們家的家庭教師麽?那你就在這裏顯示一下麽!”也不知道是十八世紀姐們的惡作劇,或者是這個露西有著先知先覺的洞察力,她滿臉流露的自信倒是讓全場人都吃了一驚,可不是,這個年代能評價杜爾哥的人是什麽人,不過看在座所有人的神情,難道露西真是杜爾哥的學生?


    “楊先生,您真是一個很不一般的人呐!”科夫人起身又為我倒了一杯巧克力,“您就快談談杜爾哥先生改革吧?”


    靠!看起來還非不可了。


    十八世紀的法蘭西已經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各方麵對於國家改革都十分關心,如果確實能談出一些見解,就很快能出人頭地,當然對於我這樣一個還沒有積累起足夠背景的人來,談論改革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不過事以如此,我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1774年,法蘭西的宮廷財政問題已經到破產的地步,龐大的官僚隊伍,數次戰爭無法填補的巨額軍費,揮金如土的王後和貴族親信們已經讓凡蘭西的國庫陷入崩潰邊緣。當然那時沒有破產法,而且收購國家這種業務當時也沒人敢接手,所以依然想做事情的路易十六便邀請重農學派經濟學家杜爾哥擔任法蘭西財政總監。


    杜爾哥上任後立即推行一係列改革,


    其中他上任第一條政令:允許糧食在王國內自由流通的法令,以擴大糧食市場和抑製地方上糧食投機。


    當我提到這一時在場許多貴族都將注意力轉向了我,在這個年代囤積糧食不但是封建貴族們的財之路,也是地方官員故意囤積市場流通糧食謀取私利的重要財源,這樣做受苦的當然就是在城市裏需要購買糧食的平民,杜爾哥這個改革顯然是為了民眾都有相對便宜的糧食而作的改革,不過在場不少人卻依靠這個財,他們才不管民眾死活。


    這其實就是改革難以進行的症結之一,矛盾——老百姓吃便宜麵包與投機商,地方官員囤積哄抬糧價的矛盾。


    “改革其實就是調整國家內部矛盾,重新分配社會資源。”我穩了穩神,選擇了口號式的開頭,這個抽象的概念很快就引起了全場貴族們的議論。不明白呀,他們當然不明白,那隻能舉例子。


    “我們用法律規定繳稅,就相當於科隆比埃夫人給我權力切蛋糕一樣,這就使分配,但一旦有分配就會有分配上的矛盾。”我用刀在一塊蛋糕上切了起來,劃了一塊大的放在路西麵前,放了一塊的在科隆比埃夫人麵前。


    “諸位看,我這樣分配蛋糕肯定露西姐和夫人心情都會不一樣的,露西姐看見了,她知道我在討好她,婦人看見了,雖然會因為我偏心婦人的女兒不計較,但心裏會有一種我不尊敬夫人的感覺,這該怎麽辦呢?”


    “嗯!很有意思!楊先生,你是杜爾哥先生在分割蛋糕上出了問題?”拿破侖饒有興致接過我手中的刀,在蛋糕上比劃起來。


    “嗬嗬,少尉如果你來分你會怎麽分?”看著拿破侖躍躍欲試的樣子我問道。


    “這個——”拿破侖握著刀猶豫起來,顯然他也切身感覺到分蛋糕不容易,“平均吧,多少一大家都不會很在意不是麽?”


    “嗯!分蛋糕我們平均沒問題,”我端起一杯香檳,握著那長長的高腳杯,微微晃動著裏麵的液體,“平衡,分配都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在家庭裏為了平衡家庭成員之間的矛盾都很不容易。這樣吧,拿破侖少尉,我再舉一個例子,您看看?”


    “嗯!好的。”拿破侖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然後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坐直了身體。


    我向拿破侖了頭,然後轉身麵對著露西:“美麗的露西姐,聰明的卡羅莉娜姐,還有您尊貴的科隆比埃夫人,可敬的瓦朗先生,還有諸位,我將要給大家一個問題,一個很平常的問題,你們一起參與一下?”對於講述複雜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最平常的例子來比喻,於是我這樣著。


    “嗯,就這樣吧,科夫人這次去巴黎,隻帶了5000法郎,在出前露西姐想讓夫人幫忙買一套《百科全書》。當然我不清楚這套書多少錢,能不能買到,我這隻是舉個例子。”


    “媽媽,幫我買一套《百科全書》吧!”露西順勢握住科夫人的手,撒嬌般地哼了起來。


    “你這丫頭,不要鬧,聽先生!”科夫人拍了拍自己的女兒,向我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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