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清要比他師傅強一些。


    該狠的時候狠,該慫的時候就慫,沒有在這亂世之中太過維護天師府的聲譽,做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


    周斌聽完之後站起了身,“行了,我也要走了,這次回來隻是為了看看紫萱,師傅的靈位我也去拜過了。”


    “師叔,真的不留下嗎?龍虎山現在弟子不多了,亂世之中,我們也沒找到幾個合適的苗子,還請師叔坐鎮山門。”張靜清懇求道。


    “我坐鎮山上沒什麽用,我個人也不想這麽枯坐修煉,哦,對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把這些年惹到咱們天師府的異人名單和掌握的信息給我。”


    周斌拒絕了留在山上的請求,實際上他和天師府的道仍然存在區別,隻是前幾十年裏,師傅張首寧對自己的栽培庇護,加上紫萱逐漸年邁也無法跟著自己遠行,他便一半是習慣,一半是師傅和妻子的牽絆,導致他在禁令解除後,仍然留在了龍虎山。


    如今自己不僅走南闖北逍遙慣了,山上也沒有了熟人,呆在這裏隻會徒增對他們的回憶,讓心中惆悵悲傷而已,不是個好地方。


    “師叔,您要這些幹什麽,不會是……”張靜清回憶起自己師傅曾經對文武師叔的評價和經曆講述。


    “我是個棄徒你又管不到我,別妨礙師叔給天師府出力,把名單給我,然後召回所有弟子,接下來的四十年,最好不要攙和這天下的是是非非,這是師叔給你的忠告。”


    張靜清有些無奈,這文武師叔流氓勁兒一上來,就不管自己這個師侄是不是天師了,他也不好說長輩什麽,隻是統計了一份名單交給了周斌,並讓他老人家多小心些。


    “放心吧,你師叔我八十多年的修為,雖然談不上多精純,但在這異人界還是算得上一號人物了。”


    張靜清一想也是,雖然這異人界有八十多年修為的人不少,但都是各家的老祖宗,剩下的小輩,就算再驚才絕豔,師叔憑借金光咒的防禦力,打不過也能跑得掉。


    之後的半年時間,異人界裏可謂是風聲鵲起,不少小型世家門派的弟子遭到不明人物的襲擊,被殺、被廢的人加起來有上百個,而且都是一人所為。


    這孤身一人的襲擊者並沒有展現出什麽特殊的功法或者異能,隻是用最單純的武技和身體,便輾轉多地襲擊了很多的門派外圍駐地。


    有的勢力聚攏的人手想要埋伏這襲擊者,卻同樣被打的七零八落,奇怪的是,這人並沒有殺掉襲擊他的人,也不像之前一樣廢掉他們。


    逐漸的,有人看出了點什麽。


    這個蒙麵的襲擊者出手狠辣的情況,被襲者都與龍虎山之前有過糾葛,或是挑釁過龍虎山,又或者是傷過他們的弟子,再不就是公然違背天師府的號令。


    這下大家都明白過來的,有的受害者找到了凶手源頭,趕緊聚齊各家受害者,去龍虎山討說法,雖然他們確實惹過龍虎山,但這報複的手段太狠了些。


    但龍虎山拿出了非常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天師府弟子在數月之前已經紛紛回山,因為龍虎山正要封山一段時間,在準備一場祭典昭告天下,弟子都在龍虎山附近忙活,沒有高手離開過。


    更何況不隻是跟龍虎山有仇的人被殺了,還有更多是全性和邪派中人,襲擊者也沒有用過龍虎山的手段,張靜清表示這隻是個巧合而已。


    異人界對於張靜清的說法將信將疑,畢竟這個時間點有些巧了,你這把剛把弟子叫回來,那邊就開始死人,而且龍虎山的證據有些太充分了,所有高功都在山上,並且時常在江西境內露麵,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很多勢力其實心中還是認為這事就是龍虎山幹的,可苦於沒有證據,那襲擊者在被埋伏一次後便警覺的收手了,事情逐漸平息,最後變成了異人們之間的談資罷了。


    不過,對於龍虎山,各個勢力又開始在心中忌憚警惕起來了,之前的二三十年中,龍虎山的威望和實力都下降不少,新任天師才四十九歲,實力遠比上一任要低,上上一代天師所留下的幾個修為高深的弟子也相繼去世,大家對龍虎山的態度雖然表明仍然恭敬,但心底其實有些輕視了。


    這次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就是龍虎山對外界的警告和示威,告訴他們,龍虎山天師府還是那個統領正一派十六個分支的異人界頂尖門派。


    這就是周斌和張靜清想達到的效果,張靜清雖然接受了天師度並修習完整的五雷正法,但修為畢竟還是少了點,而且在天師府學道這麽多年,他也下不去手做這種事情。


    周斌對此就毫無顧忌,有實力又下得了狠手,張靜清管不了他也就隨他去了,畢竟對龍虎山還是有好處的。


    ————————————————


    兩年後,深秋時節。


    在一片山林之中,周斌踩著滿地枯黃的落葉,穿著一身兩年前的道袍,像一個普通老者一樣拄著拐杖慢慢的走著。


    他的容貌一直維持在當年離開龍虎山遠遊時的樣子,每一年投入三個進化點維持活性,讓自己的身軀維持在可以完全發揮自身力量和修為的地步就不再加點,雖然他自己猜測,隻要把活性加到當初在段家村時的數量,應該可以恢複青春。


    這是他的習慣,永遠把進化點放在兜裏揣著,不到必要的時候不會使用,而且他對自己的外貌也不是如何在意,隻要別老得皮膚皺巴巴的嚇到小孩子便好。


    心中想著事情的周斌,正有些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就聽見了不遠處傳來了女人的尖叫。


    他定睛一看,有個穿著花棉襖的小姑娘正慌不擇路的往自己這邊跑過來,後麵還有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年輕人正在追。


    “老人家,快跑,詐屍了!”,姑娘一邊跑,一邊朝眼前的老頭大喊。


    結果驚慌之下,腳踝被地上一根折斷的尖銳樹枝劃了道口子,向前一撲就要倒下。


    這姑娘正好是要跑到周斌的身邊,他伸手便扶了一把姑娘的胳膊,讓她站穩了身形。


    “小姑娘,你看清楚,哪是什麽詐屍了,明明就是個小夥子嘛。”他笑了笑,指著身後追來的人影。


    此時那個小夥也追了上來,口中連忙道歉,“這位姑娘,實在是對不起,我剛才隻是餓昏了,聞到你手裏窩窩頭的味道才出來的,嚇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姑娘白了他一眼,又對周斌點頭致謝,“老人家,謝謝你剛才扶了我一把。”


    周斌饒有興趣的看著麵前的兩人,慈祥的笑了,“姑娘你先坐下吧,這腿上的傷估計很疼吧。”


    “對呀,姑娘你先坐下。”年輕小夥也是趕忙說道。


    兩人扶著這姑娘靠在樹邊坐好,周斌也找了塊石頭歇息。


    “咕~咕~”


    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的那個年輕人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的訕笑。


    “呐,給你吧,為了半個窩頭,就扮成鬼來嚇我。”那姑娘猶豫了一下,還是好心的把窩頭遞給了他。


    “真是太謝謝你了。”小夥接過窩頭,狼吞虎咽的就一把塞進嘴裏。


    “我不是故意要嚇你,而是肚子實在太餓了,聞到食物香味就有些沒控製住。我叫無心,真的很感謝。”


    無心露出了笑容,配上帥氣的臉龐,讓姑娘看的有些心跳。


    “那你為什麽躲在樹葉裏?”


    “這不是肚子一餓就容易冷嘛,我躲在裏麵暖和些。”


    姑娘聞言沒再說什麽,低頭開始查看自己的傷勢。


    周斌倒是開口了,“小姑娘,把傷口清理一下,然後再用這個棉布包上吧。”


    說著,他從背後的包袱裏拿出一袋清水和兩卷紗布,這都是他常帶在身邊的必需品。


    “謝謝老人家,對了,我叫李月牙,老人家怎麽稱呼?”她接過東西,禮貌的問道。


    “我叫周文武,是個算命的道士,同時還會點除妖降魔的手段。”他擺出一副高深的模樣,“這位小兄弟,看你的衣著應該是個和尚吧,也是我等修道之人?”


    無心看著道袍破舊,身材有些佝僂的老人,心中感歎這麽大歲數還要出來騙錢糊口,微笑著點了點頭。


    “對,我也是個法師,不知老人家這是去往何處啊。”


    “我啊,這些年雲遊四方,哪裏都去,現在是要去文縣轉一轉,畢竟之前的地方大家都認識……額,都已經找我看過命了,自然便沒了生計,我打算換個地方繼續騙……呸!繼續算命。”


    周斌裝模作樣的說完,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招搖撞騙的道士。


    “哦~那祝周老生意興隆啦。”無心擺出一副同道中人的嘴臉,表情卻很認真的拱拱手。


    “同祝,同祝!哈哈!”


    李月牙此時卻有點看不下去無心的樣子了,她站起身,“周老,我也要回文縣,既然咱們順路,那就一起走唄。”


    “好啊,正好路上還有人跟老頭子我嘮嘮嗑。”


    “那我們趕緊上路吧,那個無心,你窩頭也吃了,我手裏也沒有吃的了,咱們各走各的吧。”李月牙還是對無心導致自己受傷耿耿於懷,不想看見他。


    無心也知道李月牙的意思,可自己給人家添了麻煩,又吃了人家的窩頭,總不能就這麽算了。


    “月牙姑娘,我也是要去縣城,這樣吧,你看你的腳也受傷了,要不我背你吧,就算是報答你這半個窩頭的恩情。”


    李月牙猶豫了一下,可腳上的傷口確實還很疼,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周斌和這兩個年輕人一起前往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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