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繪歆在世子府後花園的聚英小樓待到吃午飯的時候才回去。


    到了晚間,繪懿安插在繪歆身邊的人,照例悄悄去了繪懿那邊,匯報世子妃今日都幹了些什麽。


    繪懿一邊對著鏡子把頭上的釵環卸下來,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回報,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想了想,繪懿對那人道:“把世子妃在聚英小樓裏說得每一句話,都給我再說一遍。要詳詳細細,一字不漏。”


    那丫鬟能做這種探子,記性當然甚好,又是特意留心了的,便將繪歆今日在聚英小樓說得話,又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遍。


    當繪懿聽到那丫鬟轉述,說世子妃讓聚英小樓的三位姑娘,見人要直視對方的眼睛,又要說話直爽,不許拐彎抹角,心裏便有了個不好的聯想。隻是今日太晚,一時之間,她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便給那人打了賞,讓她下去了。


    到了第二日,繪懿耐著性子,讓人繼續盯著繪歆,自己並不去聚英小樓,以免繪歆知道自己來了,顧左右而言他起來,反而不容易知道她的真正目的。


    這一天,繪歆依然這樣訓練她們,又給她們一些單子,寫著她們需要背下來的東西。比如喜歡的顏色、首飾、衣裳、食物等等,都要記熟才行。


    謝順平偶爾也過來看看,在旁邊坐著,喝了一盞茶,便自己先走了。


    晚上回到自己屋裏,謝順平對繪歆道:“我知道你想把她們盡量往安氏身上靠。可是你想過沒有,她們三人,隻有嫵娘長得和安氏有幾分相像。另外兩人學安氏的樣子,隻讓人看上去說不出的別扭。——她們本是麗色天成,你該對另外兩人有別的法子才是。若是都要和安氏一樣說話行事,但是長相又靠不上,豈不是弄巧成拙?”


    繪歆為了這事兒,費了大心思,本以為萬無一失。現在聽謝順平一說,好象還真是有問題。不由蹙眉道:“你說得也是。是我考慮不周了。既這樣,明日我再給欣娘和韻娘另外找人去教,我就單教嫵娘一人吧。”


    謝順平笑道:“這樣最好,也省得你累著。”


    繪歆聽了,心裏才又歡喜起來。


    過了幾天,果然另有婆子過來,把欣娘和韻娘另外帶到別處,重新教起。


    繪歆就單教嫵娘一人。


    繪懿等了幾天,又聽繪歆身邊的丫鬟偷偷匯報了幾次,終於決定親自去看看。


    她來到聚英小樓裏,見繪歆坐在樓裏的一間比較寬敞的花廳裏,正對在那裏做行走狀的一位姑娘指點道:“走路的時候,把脖子揚起來,腰挺直,別含胸。眼睛要定,別四處亂飛。腳步大一些,再大一些……”


    過了一會兒,那姑娘坐下了,又聽繪歆道:“雙腿並攏,背靠後一些,頭要稍微高抬一些……”


    “說話的時候,聲音要大一些,最好幹淨利落,不要拖泥帶水……”


    繪懿看著那姑娘的發式衣裳,又看看她的妝容顏色,越往後看,臉色越沉,對身邊的丫鬟低聲問道:“那姑娘叫什麽名字?另外還有兩個姑娘呢?”


    那丫鬟輕聲道:“這是嫵娘,另外的韻娘和欣娘在別的地方,有專人教呢。”


    繪懿點點頭:看來,姐姐是要教出另外一個北地的上陽王妃出來了。隻是這個姑娘,眼神過於飄忽,臉上神情過於精明諂媚,明顯心術不正的樣子。姐姐這樣做,就算能讓她去北地,得了寵,難道隔著千裏迢迢,姐姐真的認為自己能掌控得了這個成功上位,充滿野心的姑娘?!


    想到此,繪懿就在心裏盤算起來。


    “帶我去看看另外兩個姑娘在做什麽。”繪懿吩咐道。


    那丫鬟帶著繪懿離開了花廳。


    繪歆因為要單獨給嫵娘授課,就把花廳周圍的下人們都撤了,隻讓她們守在院子門口。


    繪懿帶了人進來,不許這個院子裏的下人去通傳,因此繪歆居然不知道繪懿在後麵看著她。


    來到另外兩個姑娘的地兒,繪懿倒是吃了一驚。幾日不到,這兩位姑娘已經脫胎換骨了,美色比以前更勝三分了。


    這三位姑娘,還是當初剛進王府的時候,繪懿見過一麵。那時雖然覺得生得好,但是還是如同璞玉一樣,尚欠雕琢。如今看來,這兩位姑娘的潛質,比另一邊的嫵娘還要高一些,且她們的眼神清明,比嫵娘應該也要好掌控一些。


    看見這兩位姑娘,繪懿微微笑了:繪歆有三個利器,自己可以先擇其二,攻破之。剩下的那個,可以留著慢慢收拾。


    想到此,繪懿便帶著丫鬟出了世子府的後花園,直接到了盧姨娘的院子,低聲對她吩咐了幾句。


    盧姨娘是繪懿從北地帶來的陪嫁丫鬟,也是專攻房中術的專業人士。


    世子謝順平已經在盧姨娘的“伺候”下,再也生不出孩子來了。


    大房裏既然已經有了這樣的人,謝家裏最出息的二房,怎麽可以沒有這樣的奇葩?


    過了幾日,正是重陽節。謝家嫡係五房都聚在一起吃飯。


    象州王府正屋的偏廳裏,用四個長長的富貴牡丹落地插屏隔開去,分作了兩邊。一邊坐著謝家的男丁,一邊坐著謝軍的女眷。


    每一邊都有五個大圓桌。謝家嫡係五房,一房一張桌子。


    每個桌子上,都擺著天南海北,各式各樣的菜蔬和瓜果。


    外麵的院子裏,露天也擺有十幾桌席麵,給王府裏得臉的下人隨意吃喝。


    偏廳旁邊的小套間裏,便是謝家各房的妾室姨娘和通房們坐得地兒。


    這次的家宴是繪懿一手操辦的,自然事事妥帖,又讓人專把韻娘和欣娘也請了過來,坐在旁邊的小套間裏,同妾室姨娘們在一起。


    這些人看見謝家又多了兩個千嬌百媚的姑娘,以為又是給哪位爺們兒備下的偏房候選,自然有人酸溜溜,也有人著意交好。


    韻娘和欣娘事先聽了繪懿讓人給她們傳得話,自然是千肯萬肯,便在謝家的家宴這裏,絕口不提自己被改名姓謝了,隻說了自己的閨名。——世子妃雖然許諾她們要去的地兒,同謝家一樣富貴。可是做生不如做熟,謝家的富貴,是她們親眼看見的,而許諾的那一家,連個影子都沒有。所以當世子夫人許諾,可以幫她們留在謝家,她們的心,自然而然,就偏到世子夫人那裏去了。


    到了偏廳,韻娘和欣娘也是著意跟謝家二房的人結交,特別是謝家二房嫡次子謝順才的兩個妾室,跟她們更是打得火熱。


    謝順才當年隻是二房的嫡次子,沒有如同謝順平一樣娶到一個好妻子,隻討到一個河東悍婦吳氏。平日裏隻要謝順才去妾室房裏一次,就要大鬧一場。此事在謝家盡人皆知。


    謝順才的妾室也都是吳氏的陪嫁所抬。當年跟著他的通房,在吳氏進門後不久,就都被打發地一個不剩了。後來怕別人說她悍妒,才把自己的陪嫁丫鬟給了謝順才。本以為是自己的人就沒關係,可是吳氏發現,就算是自己的丫鬟,她也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去跟她們上床,所以照樣去一次,鬧一次。日子長了,謝順才要臉麵,要麽根本就不回府,要麽回府就隻去自己妻子那裏,吳氏才好了許多,不再吵吵鬧鬧。


    吳氏覺得心滿意足,可是她的陪嫁丫鬟卻受不了了。——都是年輕女子,哪裏受得了日日守活寡?都想著法子給吳氏使袢子。


    好在謝順才不是糊塗人,時時記得抬舉嫡妻的臉麵,才沒有讓幾個妾室打正室的臉。


    這些事,繪懿在謝家主持中饋,又耳目眾多,當然逃不過她的眼睛。——謝家二房的水太清了,總要攪攪混才有意思。


    這次家宴過後,謝順才的兩個妾室得到韻娘和欣娘的邀請,去世子府裏她們住的地兒待了半日。幾人的關係,自然好上加好。


    隻可惜她們隻是妾室,並不能經常出門來。


    繪懿便指點道:“你們既不能出門來,我們韻娘和欣娘倒是可以出門去。”


    那兩個妾室大喜,就邀了韻娘和欣娘過去謝家二房的院子裏做客。


    韻娘和欣娘忙應了,又報了繪懿知曉。


    這段日子,繪歆的一顆心都撲在教導嫵娘身上,就顧不上韻娘和欣娘那邊。她派去教導韻娘和欣娘的婆子,其實也是繪懿的人。自然是聽繪懿的話,更多過聽繪歆的話。所以繪懿在裏麵做得手腳,繪歆完全沒有意識到。


    直到一天傍晚時分,謝家二房的院子裏突然雞飛狗跳起來。


    那一天,謝順才好久沒有回家。今兒他剛進門,就被守門的婆子告知,說是兩個姨娘請了客人在屋裏,正吃酒呢。


    謝順才有些好奇,便過去看了一眼,誰知一見那兩個美人,就再也走不動路了。


    他的姨娘當然心知肚明,且她們也正盼著這一天。——她們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吳氏的對手,可是被吳氏逼得太狠了,就覺得既然自己這輩子是不能讓吳氏吃憋了,那就惡心惡心她也是好的。


    而世子府裏養著的這兩個姑娘,她們打聽過了,就跟瘦馬一樣,都是為男人準備的。反正給誰不是給?自家的老爺,老是跟夫人睡,也膩味了不是?


    若是能讓這兩位姑娘入了老爺的眼,她們又是世子府的人,給了老爺,自然不會同自己一樣守活寡。這樣一來,她們能吃菜,自己也能跟著喝點兒湯了,不用守活寡不說。說不定還能找機會生下兒子。


    如今謝順才隻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是正室吳氏所出,一個庶子庶女都沒有。


    這兩個妾室的心思,當然跟繪懿的心思不謀而合。——一個家裏,若是沒有妾室興風作浪,可怎麽讓外人鑽空子呢?


    等韻娘跟欣娘同謝順才的兩個妾室走動得頻繁起來的時候,終於等到了謝順才回府的一天。(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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