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娘聽說王爺不會再晾著她,心裏又有些驚喜。——好歹也要生米煮成熟飯再圖後事,不然她在王府裏說話,腰杆兒也硬不起來。


    惠大娘知道了這個好消息,也忙準備好了,隻等範朝暉過來過夜,就讓嫵娘動手。


    可是範朝暉連著兩夜過來,都是跟嫵娘單獨在屋裏待了一個多時辰就出來了。無論惠大娘在一旁的屋子怎樣吹動哨子,嫵娘那裏都沒有動靜。若不是惠大娘身上有蠱母,知道子蠱還活著,她差一點就認為嫵娘的蠱被解掉了!


    第二天惠大娘問嫵娘,昨夜到底做了些什麽,嫵娘也隻是一味的嬌羞,並不說話,隻是在景深軒越來越多的擺起了側妃的架子,對下人越發苛刻起來。


    景深軒的婆子都是大管事故意挑得刺兒頭過來的,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有一天被嫵娘逼急了,一個婆子出言不遜道:“不過是隻破鞋,也敢到王府裏充娘娘。難怪王爺把你放在這裏,不過是用完就丟的!”


    嫵娘見這婆子的氣焰如此囂張,怒不可遏地要人過來掌嘴。一旁的婆子卻冷冷地提醒她道:“奴婢勸側妃還是不要把這事鬧大了。鬧出來,臉上不好看的是側妃。”


    嫵娘見這婆子詆毀自己的名節,當然不肯罷休,要跟婆子去找王爺對質。


    那婆子冷笑道:“你陪了王爺兩個晚上,卻沒有落紅,你說你不是破鞋是什麽?——還擺什麽側妃的臭架子,我呸!”


    嫵娘聽了心裏十分慌亂。她這兩個晚上,腦子都稀裏糊塗的。她隻記得王爺進了她的房間,關上了門,以後的事情,她就都不記得了。可是第二天早上起來,她都腰酸背痛的,就像被人打了一頓一樣,怎麽不是做了夫妻之事?!——可是床上倒是幹幹淨淨的……


    惠大娘在旁聽了,想起蠱蟲不聽指揮一事,更覺得事有蹊蹺,便拉了拉嫵娘,讓她不要再說了。


    嫵娘心裏害怕,聽了惠大娘的話,安靜了下來,又把眾婆子丫鬟趕了出去。


    “惠大娘,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嫵娘這一次仔仔細細給惠大娘說了這兩天晚上的事情,希望惠大娘幫她想一想。


    惠大娘笑吟吟地拿出了哨子,吹了幾下,嫵娘便失去知覺,倒在了床上。


    “想知道怎麽回事,查驗一下不就是了?!”嫵娘當日在輝城街頭賣身葬父,被惠大娘收進了慈心觀裏。當時都是驗過身的,知道她還是處子。後來帶著她從謝地到江南乘船的時候,也是驗過之後才動身的。


    惠大娘驗完嫵娘的身子,臉上一片驚疑不定:嫵娘居然還是處子!——那就是說,上陽王根本就沒有跟她上床!兩個人關在屋裏麵,不過是做出樣子給人看的。而自己吹動哨子,嫵娘那裏沒有動靜,第二日嫵娘又覺得自己腰酸背痛,多半是被王爺打暈了,晚上睡得不舒坦而已。


    這上陽王,到底是他根本不行了?還是對嫵娘和自己起了疑心?——嫵娘既然不成事,就隻剩下語娘了!


    惠大娘想起上陽王看著語娘別樣的眼神,和那輛奇怪的九曲黃蓋翟鳳車,那明明是正妃才能坐的車……眼看謝地那邊催得越來越緊,或許隻有兵行險招了。便慫恿著嫵娘去把清源和語娘都從上陽知府那裏接了過來,在王府裏陪著嫵娘。


    自從安解語住到景深軒後,景深軒的王府下人看見她的模樣,都嚇了一跳,服侍安解語比對側妃嫵娘還要恭敬上心。上陽王範朝暉也過來的更勤了。嫵娘看在眼裏,心裏早就浸了一缸醋在裏麵,卻不敢聲張。


    這天範朝暉又一次過來景深軒,嫵娘和安解語正在吃晚飯。範朝暉已是吃過了,便坐在一旁看著她們吃。嫵娘聽了惠大娘的叮囑,把屋裏的下人都趕了出去,關上門,隻留了惠大娘一個下人坐在小凳上,在一旁的角落裏背對著桌子烹酒。


    嫵娘吃得熱了,故意扯開粉色小襖的領口,露出裏麵青綠色的肚兜,映著一痕雪脯,極是動人,就連一旁的安解語不小心看見了,心裏也不免多跳了幾下。


    眼見嫵娘越來越近地往範朝暉那邊坐了過去,安解語覺得不好意思,隻好挪到桌子的另一邊上,離嫵娘和範朝暉都遠遠的,在旁低眉垂目,吃著自己的飯,當作沒看見嫵娘的樣子。


    再看範朝暉,也隻是端坐在一旁,目不斜視,不知在想些什麽。


    惠大娘起身給桌子上添了些酒水,看了看範朝暉似乎心不在焉的樣子,覺得是時候了。便回到角落裏,背過身子,麵對牆壁,悄悄吹動了控製嫵娘的哨子。


    嫵娘一直緊挨著範朝暉坐著。惠大娘的哨子一吹,屋裏人雖然聽不見聲音,嫵娘卻眼神突然發直,左手無聲無息地伸出,手掌裏握著一支藍瑩瑩的鋼針,往範朝暉胸口上紮去。


    範朝暉一直留意著安解語,並沒有注意身旁的嫵娘。不過他的功夫了得,眼角瞥見嫵娘的左手裏麵寒光一閃,範朝暉已經搶先一步拉過安解語,將她護在懷裏,又順勢一掌急速拍出,打掉了嫵娘手裏的鋼針,緊接著在嫵娘的左肩上輕輕一按,便卸掉了她的一條胳膊。


    嫵娘的左胳膊軟綿綿地垂了下來,她悶哼一聲,痛的暈了過去,癱在地上。


    惠大娘聽見響動,回過頭看見範朝暉單手抱著安解語站在一旁,地上躺著暈過去的嫵娘,心裏一跳,忙忙地又換了個控製安解語的哨子吹動起來。


    範朝暉看見惠大娘的樣子,心知有異,正想把安解語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對付惠大娘,安解語突然一頭撲進他懷裏,手持一支同樣的鋼針,狠狠地紮進了範朝暉的胸口!


    範朝暉眼睜睜地看著安解語手裏的長針紮進自己胸膛上,卻不敢一掌推開她,生怕自己出手太重,不小心傷到她,隻好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惠大娘見語娘得手,從地上暴起,也是手持鋼針,要往範朝暉身上紮去。範朝暉忍著劇痛,一腳飛起,將惠大娘踢得腦漿迸裂,當場死在地上。


    惠大娘一死,安解語和嫵娘身上的子蠱自然不能獨活,也都死了過去。隨著惠大娘的死,她對安解語和嫵娘的精神控製也隨之消散。


    安解語忍不住大叫一聲,腦子裏劇烈地疼痛起來,轉瞬間如同做了一場夢一樣醒了過來。她看見自己手裏拿著長針,紮在範朝暉的胸口上。而範朝暉單手抱著自己,臉色發青,唇色發白,正低頭緊緊地盯著自己。地上一旁還躺著兩個不省人事的女人。


    “你沒事吧?……”範朝暉忍著痛,輕聲問道。


    安解語心念電轉,迅速拔出了長針,看見針尖上藍瑩瑩的寒光,心裏一片悲涼,望著範朝暉道:“這針有毒!……”


    範朝暉的頭有些發暈,忙運功將自己鎮定住,推開安解語道:“你快出去,不關你的事,不要嚇著了。”


    安解語反手拭了淚,顫聲道:“你等著,我先出去叫人請大夫過來。”說完,安解語迅速走出屋子,在院子裏叫了個婆子過來,急命她去外院請最好的解毒大夫過來。


    那婆子嚇了一跳,還想多問,安解語已是怒道:“還不快去?!”很是威嚴的樣子。


    那婆子不敢再辯,忙忙地出去了。


    安解語回到屋子裏,看見範朝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兩眼已是有些發直了。再看看他胸前的傷口,正流出一絲絲黑色的血。


    “安兒,你回來了,是不是……?”範朝暉坐在屋裏的椅子上,有些恍惚地看著她,低聲問道。


    安解語堅定地走到範朝暉麵前,半跪在他身前,伸手拉開了他的衣襟,露出他寬闊的胸膛。


    “你要做什麽?”範朝暉嚇了一跳,腦子裏清醒了幾分。


    安解語俯下頭去,在範朝暉胸膛上的傷口處大力吮吸起來,一口口的黑血被吸出,又被吐掉。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範朝暉傷口處的鮮血才由黑轉紅,他臉上的青氣也慢慢褪了下去。


    範朝暉怔怔地看著安解語濃黑的頭頂在他胸前轉動,一滴淚悄然從他眼角滾了出來,落在安解語的頭發上。


    “你趕快運功。我幫你吸了一些毒出來,但是並不完全。還得等大夫過來給你上藥,才能清了餘毒。”安解語全幅精神都集中在範朝暉胸前的傷口上,她知道現在是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她沒有時間去痛哭尖叫、懺悔感歎。——時間就是生命,沒人能經得起揮霍。


    範朝暉深深地看了安解語一眼,閉上雙眼,開始運功排毒。


    等大夫趕到的時候,範朝暉已經將毒逼了大半出來。大夫在範朝暉的傷口處又仔細用烈酒清洗了一下,給他服了內用的解毒藥,又用了上好的解毒藥和金創藥抹在傷口上,才仔細地包紮起來。


    聞訊趕來的大管事聽說王爺在景深軒出了事,十分惶恐,不敢進來,隻在外麵問道:“王爺可有吩咐?”


    範朝暉在屋裏沉聲道:“傳我的令,側妃周氏和其乳娘陰謀刺殺本王。其乳娘被當場擊斃,將側妃,還有那個丫鬟清源給我收監,等待秋後問斬!”又對外麵道:“給我傳出消息,就說本王遇刺,身受重傷,性命難保。順便讓世子趕緊回來一趟。”


    安解語在旁低頭站著,聽著範朝暉對大管事吩咐下去,沉默不語。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從江南來到了上陽,也不知道怎麽睜眼就看見自己用毒針刺傷了範朝暉。這中間的二十多天,就像一場夢一樣,她完全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此時天色已晚,範朝暉忍著傷痛,將安解語親自送回了她哥哥安解弘家裏。


    安解語看見範朝暉胸前的重重繃帶,忍了淚道:“你快回去歇著吧。傷沒好,不要太過操勞。”


    “我沒事,不過是做出這幅樣子哄人的。你放心在你大哥這裏住著,不要到處亂跑。你再等幾天,四弟他們就要來了,到時候我讓你們一家團聚。”範朝暉微笑著說道。


    安解語淚流滿麵,輕聲道:“你自己保重。”說著,頭也不回地進屋裏去了。


    範朝暉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回頭看見天上星空裏漫天的星星,想起安解語失憶的時候,給他講得那個瑰麗奇妙的世界,心裏有一絲向往。轉身走得時候,範朝暉腦子裏一陣暈眩,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被星夜趕來的無涯子救回了王府……(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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