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嚐試了很多方法去開那扇門, 但都沒成功。


    她忍不住回憶了一下原書裏的情節,好像月長歌也遇見了一扇門?她是怎麽打開的來著?


    似乎隻是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然後她就遇見了令儀君假扮的所謂秘境之主,拿了對方白給的“傳承”。


    ……嗯,女主就是女主, 待遇不一般, 人家一推就開的門, 她使出渾身解數也打不開。


    姬玉歎了口氣,將鞭子收在腰間,雙手結印對準了那扇門。


    反正不管那條半龍是想把他們全都關起來, 等安排好了他和女主的貓膩再放他們出去意思意思, 還是純粹要把他們關到底, 她都得想辦法出去。


    她沒忘記自己的任務,至少要查到點東西才好跟陸清嘉交差, 她不想錯過這次和他清算一切的機會,再也不想和他扯上什麽關係了。


    雖然這隻鳥自己來了, 顯然對她沒什麽信任可言, 可她也有自己的行事準則。


    凝結靈力於法印之中,姬玉神情凜冽,動作果斷地襲向那扇堅固的門。


    雕滿了各種動物圖騰的門因此微微晃動了一下,塵土從四周落下來,姬玉躲開一些, 觀察那扇門, 它還是沒開。


    姬玉再次走上前, 又試著去開門, 本以為還是一樣的結果,但意外的是,她打開了。


    她睜大眸子望出去, 門緩緩打開後周圍光線一點點明亮起來,她覺得有些刺眼,稍微閉了會眼睛。等到再次睜開時,就看見門外站著一個人。


    那是個男人,一頭烏發長過臀線,發頂束著華麗複雜的銀冠,一身黑色繡銀龍紋的錦袍,氣質高貴,麵龐英俊。


    他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但眼色又很清冷,給人的感覺十分矛盾。


    姬玉沒太關注他的五官,畢竟看過陸清嘉那種絕世大美人,再看任何帥哥都會覺得“不過如此”。她比較在意的是對方的衣著。


    他黑色的錦袍上銀龍紋絡在赤霄海秘境裏顯得極其刺眼。


    難不成他是……


    不對,如果真是那位,應該去找月長歌啊,來找她幹什麽?


    他不得抓緊時間給月長歌練級嗎?


    男子順著姬玉的視線看向自己身上,沉默了一會緩緩道:“見過這位姑娘。”他聲音涼涼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柔韌感,就像他的眉眼,高貴裏還透著一絲陰柔。


    “方才聽到這裏有動靜便過來看看,姑娘可還好?”他輕聲說道,“姑娘莫怕,在下乃楚國七皇子,此次前來赤霄海也是得了影月仙宗的傳音。赤霄海是龍族之地,突然出現一座秘境,可能關乎到我楚國越發枯竭的龍脈。”他微笑了一下,桃花眼裏清冷之色少了不少,多了許多含情脈脈之意,“看姑娘衣著,是合歡宗弟子嗎?”


    原來是皇子,那就可以理解為什麽穿著繡龍紋的衣裳了。


    姬玉禮貌地笑了笑說:“是,合歡宗姬玉,見過殿下。”


    “姑娘不必多禮。”七皇子走上前溫聲說,“修士之間不講君臣之禮,我同屬下們走散了,恰好遇見姑娘,不如我們同行?”


    姬玉是有任務在身的,如今門開了就得抓緊時間做任務,所以同行這事兒……


    “恐怕不太方便。”姬玉客氣道,“殿下可在此處等屬下尋來,我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她說完話就走,七皇子站在原地望著她離開,等看不見她背影的時候,他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在她身上。”他睜大了一雙好看的眼睛,語氣裏難掩興奮,“……鳳凰的精血。”


    姬玉並不知道自己剛才已經見過秘境之主了,她還在主動找對方。


    她在秘境裏轉了三圈,每次都會回到同一個地方。


    “靠。”


    搞迷陣她最吃不消了,她是半個路癡,近路還能駕馭,但太遠了就不行了。


    要不是修仙世界都有類似於自動導航的法器,她都不一定能按時趕到赤霄海。


    姬玉頭都大了,她睜大眼睛望向上方,石壁頂端幹燥平整,不能飛上去從高處找陣眼。


    她使勁按了按額角,將原主記憶裏全部的破陣之法都試了一遍,可毫無所獲。


    她煩躁地來回踱步,正苦惱間,她來時的甬道傳出腳步聲,很快三個人從裏麵走出來,其中一個正是她不久之前見過的七皇子。


    “是你。”七皇子一笑,“又見麵了。”


    這次他不是一個人,身邊跟了兩名屬下,他們身上穿著繡了楚國皇室圖騰的兵服。


    姬玉瞧見他們,消了稍許疑慮,慢慢道:“這裏有迷陣,我試了好幾種破陣的方法都不行。”


    “姑娘修為如此之高都不行的話……”七皇子沉吟片刻道,“是不是說明,這裏其實沒什麽陣法,隻是單純的迷宮?”


    姬玉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點了一下頭。


    七皇子一笑:“走迷宮我最在行了。”他往前一步,“這次姑娘可願與在下同行了?”


    姬玉若有所思地打量他,這位皇子身份不凡,長得也好,性格也沒話說,一點皇子架子都沒有,很是熱情友善,反正她也走不出去,讓人家幫個忙也好,於是微微點頭。


    七皇子嘴角微揚,長眉秀目,陰柔俊美。


    他將始終沉默的兩名屬下甩在後麵,帶著姬玉走迷宮。


    他說擅長走迷宮就是真的擅長,姬玉走了半天走不出去的地方,他不過一刻鍾就帶她出去了。


    看著豁然開朗的路,姬玉鬆了口氣:“多謝殿下,若是沒有殿下,我這會兒恐怕還在裏麵轉悠呢。”


    七皇子眼瞼低垂,溫聲道:“姑娘不必客氣,能為姑娘帶路是在下的榮幸。”略頓,他抬起頭試探性道,“我們兩次巧遇,著實有緣,不知……”他遲疑著,“不知可否和姑娘交個朋友?”


    話到這裏他好像有些失落:“在下靈根混雜,修煉多年也隻才剛剛築基而已,玉姑娘周身氣息醇厚,想來修為已臻化境,我……很想和姑娘這樣的大能交個朋友。”


    隻是交個朋友,他便如此小心翼翼,難不成以前被拒絕過很多次?


    穿書前也看過不少小說和電視劇,知道皇子表麵看著風光,但背地裏也不是個個日子都好過的。


    人家幫了自己的忙,如今隻是要交個朋友而已,她也不必拒絕。


    “當然可以。”姬玉很快道,“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殿下就也不必那麽客氣叫我姑娘了,喊我名字就好。”


    七皇子展顏一笑,俊美的五官晃眼得很。


    “太好了。”他上前幾步,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多謝你,姬玉。”


    他周身都是真誠的氣息,姬玉被他抓著手,他的手冷極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她體溫接近陸清嘉變高了,反正她被他抓著特別不舒服。


    她迅速抽了回來,轉頭避開他的目光,也就沒看到他眼底的晦暗。


    “抱歉。”七皇子低聲說,“我一時激動有些失禮,真對不起。”他抿抿唇道,“那你也不要叫我什麽殿下了,我姓溫,你可以叫我……”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伏淵。”


    溫伏淵,挺皇子的一個名字。


    其實不但皇子,也很皇帝範兒。


    溫是楚國國姓,他這名字沒問題。


    “好。”姬玉笑了笑,因為之前匆忙找出路,她發髻有些淩亂,簪在發間的合歡流蘇金釵有些鬆動,她笑著回應他時,氣質慵懶,嫵媚動人,“那我就叫你伏淵。”


    溫伏淵看了她一會,略帶赧然地笑笑,輕輕抬手道:“你的金釵鬆了,我幫你重新簪好不好?”


    他耳朵有些紅,看起來非常羞澀純情,姬玉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於是他當她同意了,一手斂著衣袖,一手落在她發間的金釵之上,取下來,再替她好好地簪回去。


    做這個動作他需要靠她近一些,姬玉眨了眨眼,這麽近的距離,他身上一點味道都沒有,若非說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就是讓她覺得冷。


    她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溫伏淵動作一頓,收回手不著痕跡地撚了撚手指道:“你怎會一人進這秘境?”他有些擔憂道,“沒人陪你一起來嗎?合歡宗隻派了你一名弟子?”


    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姬玉如實道:“嗯,我修為高,一個人來就夠了,其他人來了也隻是多一個人危險。”


    這份坦誠自信的風度,倒的確令人欣賞。


    溫伏淵微微眨眼,輕聲說:“你說得也有道理。”他突然看見了她腰間的流蘇鈴鐺,眼睛亮了亮,不著痕跡道,“你的鈴鐺真漂亮,是合歡宗的法器嗎?”


    姬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這鈴鐺就想起陸清嘉,她撥動了一下慢慢道:“不是,一個朋友送的。”


    一個朋友……


    溫伏淵溫聲說:“是你心悅之人嗎?”


    姬玉倏地抬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她突然一笑:“問這麽多幹什麽?”


    “抱歉。”溫伏淵聲音低沉,“隻是覺得這樣精致的禮物,所贈之人一定費盡心思。你又時刻佩戴在身上,十分珍重,想來,你們都是對彼此很重要的人。”


    他似是無意道:“既是這樣在意彼此的人,又怎會放任你一人獨自進這秘境?這裏危機四伏,若我是你的這個人,一定會緊緊跟著保護你的。”


    ……這皇子說話怎麽茶裏茶氣的?


    姬玉沉默不語,溫伏淵見此低聲說:“我能看看這鈴鐺嗎?”


    姬玉依然不吭聲。


    溫伏淵道:“我好像又失禮了。”


    他似隱有失落之意:“我隻是也想送姑娘一件禮物而已。姑娘是在下交到的第一個真心願同我做朋友的修士,其他人不是看在我身份的麵子上,就是有所圖。唯獨你不同,所以……我也想送你一件禮物。”


    “不不不,大可不必,其實我和他們一樣都有所圖,我的所圖便是勞煩殿下帶我出迷宮。”姬玉說得特別誠懇。


    空蕩密封的秘境裏突然拂過一陣風,風有些涼,姬玉皺著眉,控製不住地戰栗了一下。


    溫伏淵被她堵得緘默片刻,往前一步脫掉外袍輕聲道:“你很冷?披上衣服吧。”


    姬玉看他,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感知他的情緒,充滿探究。


    溫伏淵替她披上外袍,他的外袍不披還好,披上更冷了,姬玉抖得更厲害了。


    她臉色有些發白,溫伏淵靜默片刻道:“要我抱你取暖嗎?”


    姬玉忍無可忍,直接道:“你這麽直白撩我,我要是再裝作看不出來那就太假了,我不信你是真的對我一見傾心,說吧,你想幹什麽?”


    溫伏淵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眨了眨眼道:“我沒想幹什麽,我隻是……”


    “隻是什麽?”


    姬玉目光灼灼,聲音帶著些冷意和質問。


    溫伏淵已經很久沒被人這樣質問過了。


    他麵上半點不顯心中所思,避開她的目光後慢慢說:“隻是覺得你很好,情不自禁想靠近你。”


    “所以……”姬玉抓住了他幫她披外袍後沒及時收回的手,“你還真是對我一見傾心啊?”


    溫伏淵怔怔地看著她抓著他的手,她的手燙極了,就是陸清嘉給他的感覺。


    幾萬年前,他的族人全都被這樣炙熱的火燒死了,連屍體都沒留下,龍魂也無法再生。


    就連他自己,若不是及時被仙帝外公保護起來,也早就死了。


    這麽多年了,他一直被藏在仙界,那些自視甚高的真仙上仙各個都不允他出來,即便這次幫那個用來對付陸清嘉的少女提升修為,也隻允許他用傀儡加神魂下界。


    好像他隻要一現真身,就必會死在陸清嘉手裏一樣。


    他身為龍,身為仙,本該傲視天下,卻因為一個陸清嘉而活得如此狼狽,苟延殘喘,像一條膽怯的狗。溫伏淵,又或者說令儀君,他真的恨不得吃陸清嘉的肉,喝陸清嘉的血。


    看著眼前的姑娘,她的確很美,哪怕閱美無數的他也挑不出任何缺點,陸清嘉那種陰狠的人把精血給了她,還幫她煉化,是因為喜歡她嗎?


    他喜歡她?喜歡一個人族?


    他忘了人族當年是怎麽對他們鳳凰的了嗎?


    溫令儀在心底冷笑了一下,既然他喜歡,那他就……奪走她。


    是的,奪走她,在得到她之後再當著他的麵以她的命逼迫他向他下跪,一根根拔掉他的翎羽,割肉放血,在他快死的時候殺了他心愛之人,讓他眼睜睜看著。


    鳳凰不是都一生隻愛一人嗎?


    很好,那他就把這個人奪走。


    做好了打算,他微微凝眸,靠近她低下頭,反手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雖然你剛才說了不信我對你一見傾心,可這便是事實。”


    他緊握著她的手,一字一頓,神色沉靜而理智:“我或許不如送你鈴鐺之人修為高,但我仍會在任何時候擋在你身前,絕不留你一人於危險之中,你可願信我一次?”


    ……這他媽的,比合歡宗的男修還會啊。


    這一番內心剖析情真意切情意綿綿情深似海,言詞間不但抬高了自己還貶低了某人,妙啊。


    姬玉詫異地看著這位皇子殿下,雖然她很有自信,明白以她的樣貌很少有男子可以拒絕她,但不過是隨便問了兩句他就這麽直接“坦白”,反而讓她有種怪怪的感覺。


    而且他那兩個屬下還在旁邊看著呢,不能因為他們好像木頭一樣沉默就當他們不存在啊。


    “你們在幹什麽?”


    突然響起一聲低磁壓抑的詢問,姬玉猛地回神,甩開溫伏淵的手朝聲源處看去。


    之前在秘境外遇見的散修站在光照之處,美麗的丹鳳眼沉靜幽深地望著他們。


    啊哈。


    陸清嘉來了。


    真他媽巧。


    怎麽每次她跟異性靠近一點他就出現了呢?


    他怕不是在她身上裝了雷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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