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嘉看姬玉喜歡飛, 便多帶她玩了一會兒,等他們回仙宗的時候,其他人早就到了。


    他每次回仙宗,不管事大事小, 仙宗弟子都會來恭迎他, 這次也不例外。


    姬玉玩得很盡興, 心情著實不錯,對誰都有個笑臉。金朝雨帶領弟子們朝拜陸清嘉,直起身就見姬玉興衝衝地玩著路邊的靈植, 好奇隨心的模樣又可愛又嬌媚, 和他印象裏的風情萬種自信灑落有點不同。


    可這樣的她, 好像比印象裏的她更迷人了。


    姬玉無意間抬眸,正對上金朝雨複雜的視線, 她一怔,客氣地笑了笑, 一轉身躲到陸清嘉身後去了。


    陸清嘉個子高, 將她擋得嚴嚴實實,金朝雨什麽都看不見了,心中更恍惚了。


    他緊繃著道:“恭迎瓊華君回宗。”


    陸清嘉厭惡地看著他:“什麽該看什麽不該看,你心中沒有斤兩?”


    姬玉在後麵拽了拽他的衣袖,他回神, 厭惡的神色斂起, 恢複了往日冷淡高潔的神君假麵。


    “尹如煙呢?”他淡淡問了句。


    金朝雨還有點難堪, 極力克製道:“掌門在蜀山有所領悟, 回宗後便開始閉關了。”


    陸清嘉沒再說話,領著姬玉直接離開,走到一半被人攔住。


    月長歌站在那, 風吹起她單薄的衣裙,她白著臉道:“恭迎師尊。”


    陸清嘉連餘光都沒施舍給她,隻說:“讓開。”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不給她這個徒弟一點尊嚴,月長歌難受得多了,也有點習慣了。


    “是。”她異常乖巧地讓開路,低頭看著他雪色的衣擺從眼前劃過,情不自禁地想要挽留,又想起她沒那樣的資格。


    她比金朝雨還意識恍惚,回自己的洞府後怔怔地回不過神。


    晏停雲出現她也沒什麽反應,傻坐在那自嘲地想,她立下了那麽多豪言壯誌,可一點要實現的法子和機會都沒有。前路茫茫,一片黑暗,她潛意識裏覺得,這就跟一場夢一樣。


    “你想得到陸清嘉對嗎?”


    晏停雲開口,月長歌才猛地回過神來,她望向墨藍色長發天水碧寬袖錦袍的魔尊,身為魔族的尊者,他也不穿象征著魔修的黑衣,總愛穿碧色,配上那雙黑得像漩渦一樣的眼睛,有時甚至像不諳世事的世家小公子。


    “你又要我給你什麽呢?”月長歌慢慢道,“之前在赤霄海,你說可以幫我解決我恨的人,等我得到我想要的人,幫你取一樣他身上的東西,之後他就永遠屬於我,再也無法離開我了……這還都算數嗎?”


    “你想通要做了?”晏停雲彎腰,抬手撫過她的臉,讚歎道,“聰明的姑娘,你早該做決定的,好在現在還不是太晚。”


    “還不晚?”


    “是的。”晏停雲直起身,手按在她發頂,“你恨的人和你想得到的人不是一起回了仙宗嗎?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時機再好不過。”


    月長歌低聲道:“你要我怎麽做?”她困惑地皺眉,“或者你教教我,我該怎麽才能讓他多看我一眼,對我好一些?”


    “那還不簡單嗎?”晏停雲認真道,“我會幫你的啊,我已經下手了,在蜀山。你不用知道我做了什麽,但你知道這對你非常有利就是了。接下來,你就按我說得做,我保證他會多多關注你的。”


    “……我要怎麽做?”


    “陸清嘉是隻非常多疑的鳳凰,他的遭遇你暫且不用知道,你隻要知道,隻有先獲得他的信任,才能獲得他的關注和在意,甚至是歡喜。”


    月長歌忍不住問:“那姬玉是獲得了他的信任嗎?”


    “你看見她在登雲決上用的神弓了嗎?”


    “看見了。”


    “那是鳳皇弓。”晏停雲笑笑說,“那是鳳族王君才能用的神弓啊,他連這都給了姬玉,你說他能不信任她,不歡喜她嗎?”


    月長歌錯愕道:“竟是如此?!”


    “你還以為那隻是普通的神器嗎?你們人族就是如此,愚蠢而不自知。”晏停雲閑閑地走過她身邊,懶洋洋道,“你輸給姬玉的不僅是美貌,更是手段,接下來你便照我說的做,最簡單最有效。”


    “你說。”月長歌咬唇道,“我一定照做。”


    “乖。”晏停雲笑吟吟道,“他不可能看不出你身上的不對勁,或許已向你透露過他知道了?你便直接去尋他,告訴他,不管你的身份如何,你都不在乎,你隻在乎他,你願意為他做任何事,隻要他開口。”


    月長歌愣住了:“隻是這樣?”


    “小姑娘,你還是太嫩了,你不會懂,有時候最簡單的,反而對他那種人最有效。”


    月長歌有些回不過神來,晏停雲手落在她肩上循循善誘道:“你記著,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一定要好好做,好好珍惜,不管他要做什麽都隨他,你會有收獲的,相信我。”


    他說完話就消失了,甚至還沒提出他要從陸清嘉身上得到什麽。


    但現在不提也就不提了吧,事情還沒開始,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提前知道也沒用。


    月長歌低頭看著自己翻騰著魔氣的手,想到姬玉手中神弓的來曆,想到晏停雲的一字一句,好像有些明白如何獲得師尊的青睞了。


    晏停雲並沒立刻離開,他試探性靠近了一下禁地,但沒敢真的進去,甚至很快就離開了仙宗。


    如今魔蠱在陸清嘉身上,他萬分肯定,這時他本該直接去折磨他殺了他的,或者操控他做一些有趣的事,但他漏算了他對兒女私情的看重,他竟然把鳳皇弓拿了出來,他本想著如果他真移了魔蠱,是動不了鳳皇弓的,那就不存在對他造成威脅。


    但他給了姬玉,姬玉又時刻守著他,哪怕他失了一半修為,姬玉其實也不是對手,但加上鳳皇弓就不一樣了。


    那是魔族最怕的東西,否則當年陸清嘉也沒那麽大本事將一切摧毀得沒剩下什麽。


    月長歌是顆好棋,他便利用她挑撥他們的關係,隻要姬玉離開陸清嘉,他就有法子要他死。


    他幾乎是手把手在教她如何給那對愛侶添堵了,她可千萬不要讓他失望才好。


    禁地裏,姬玉在蒼梧上修煉,陸清嘉則在影月宮和明光真仙交談。


    之前在清風崖中斷的話這次說了全部。


    “月長歌身上既有龍骨,那便必然來自帝君,神君若想用龍骨來對付帝君,確實是個好主意,隻是……”明光真仙沉吟道,“要抽龍骨,若想不毀壞,必得對方配合才行,她若稍有反抗,抽出的龍骨可能都不完整,不完整就無用了,神君覺得她會肯嗎?”


    陸清嘉斜倚著鳳椅,漫不經心道:“她若不肯,那便叫她無法反抗便是。”


    明光真仙一笑:“神君說得是,隻是神君如今身中魔蠱,還是要小心為上……”


    “不必多言,本君自有定奪。”陸清嘉揚手想要收起水鏡,忽然又放下來,似不經意道,“其實本君一直不明白,你既已得道升仙,為何還要助本君對付那條半龍?他難道不才是你如今名正言順的主子嗎?”


    明光真仙一臉無辜道:“可小仙先遇見的是神君,得以頓悟升仙也是因為神君,若有恩不報,怕是要生心魔。”


    陸清嘉嘴角輕哂,鳳眼微抬道:“隻是因為這個?”


    明光真仙笑道:“自然,隻是因為這個。”


    陸清嘉沒再說什麽,直接收了水鏡。


    明光真仙在水鏡那邊緩緩舒了口氣,歎息一聲自語道:“神君最缺少的便是忠誠,最想要的便是真心,若想他放下,勸解無用,倒不如徹底地隨他去,什麽都幫著他,或許他會明白,天底下值得銘記的,也不隻是仇恨吧。”


    影月宮裏,陸清嘉還沒找月長歌,月長歌就自己送上門了。


    她一步步走上高台,跪在大殿門外道:“弟子拜見師尊。”


    陸清嘉望向殿門,高廣奢華的大殿與他的氣質十分合襯,他慢慢在鳳椅上坐直,手搭在扶手上,慢條斯理道:“進來。”


    月長歌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說,可她以為自己隻能在外麵說的,沒想到這麽輕易就被允許進去了。


    月長歌愣了愣,有些激動地站起來,一步步跨過打開的殿門。


    她一眼就看見了鳳椅上端坐的師尊,他是溫文爾雅清冷秀致的模樣,有一種琉璃般溫潤易碎的美感。


    他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冷淡,還有些事不關己的無感,月長歌被這份無感刺激到,心中魔氣翻騰,用了很大力氣才壓下去。


    “師尊。”月長歌站在高台之下低聲道,“弟子沒想到師尊會讓弟子進來。”


    “你來作何?”


    陸清嘉倒也不急著做他想做的事,隻用眼神打量她,琢磨著該從哪裏抽龍骨才最完整。


    月長歌被他這樣看著有些毛骨悚然。


    可想到晏停雲的話,她既對師尊的過去好奇,又燃起更大的信心。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擲地有聲道:“師尊上次說收弟子為徒是為了什麽,弟子心裏該知道,但弟子是真的不知道。”她一字字說,“可師尊有句話說得對,弟子知道該去問誰。”


    陸清嘉沒想到她會說這些,一時沉默。


    月長歌直接道:“可弟子不想找他。”她仰起頭,直直看著陸清嘉,“弟子心裏隻有師尊,弟子願意為師尊做任何事,隻要師尊肯相信弟子對師尊的忠心。”


    相信她?一個身懷龍骨,還和晏停雲有關的東西?


    她也配?


    陸清嘉雖然沒直白說出口,可他冷淡厭惡的消極神色她完全看得見,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心裏酸澀極了,淚眼模糊道:“師尊,弟子是真心的,不管師尊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做的,我願意付出一切,隻要師尊肯正眼看看我。”


    陸清嘉聽著她哭,毫無動容,月長歌因此越發心酸,她哽咽道:“就算是要我死,我也是願意的。這天下所有入在我心裏都不能跟師尊相比,隻要師尊肯對我有哪怕一點點信任,要我拿什麽換都可以……”


    陸清嘉該說什麽好呢?


    想什麽來什麽?


    他慢慢站起來,一步步走下高台,居高臨下地望著跪倒在地的月長歌。


    “是嗎,你真的願意為本君而死?”


    “你真的願意拿任何東西來換本君一絲絲信任?”


    月長歌怎會在此刻退縮?她甚至非常高興,高興陸清嘉竟然真的給了回應。


    她立刻道:“是,隻要師尊開口,弟子絕無二話。”


    陸清嘉突然笑了,月長歌癡癡地看著他美麗的笑,聽見他輕聲說:“你知不知道你體內有一根龍骨?本君想要它,但抽.出來你可能會死,你肯嗎?”


    月長歌沒想到她真有他想要的東西,她癡迷地看著他,完全被衝昏了頭腦,當即道:“肯。”


    她的果斷和斬釘截鐵讓陸清嘉怔了怔,他片刻後道:“別怪本君沒提醒你,龍骨抽.出,你幾乎必死無疑,這個過程還很痛苦,你們女修最怕的不就是疼麽?你會生不如死,但又不能反抗絲毫,否則便會影響龍骨的完整。”他問,“這樣你還肯?”


    月長歌堅定道:“我肯。”她雙眸火熱道,“為師尊做任何事,我都肯。”


    她現在的模樣可真是動人啊,可看她如此,陸清嘉隻想到姬玉。


    若他要她的骨頭呢?她肯嗎?


    他要她痛不欲生的話,她一定會離他而去的。


    她做不到月長歌這樣。


    陸清嘉沒再說什麽,他緩緩抬起手,月長歌知道他要開始了,她閉上眼,在心裏告訴自己,便是如此死了也就死了吧,至少在他心裏留下了痕跡。


    蒼梧神木上,姬玉從入定中醒來,沒見著陸清嘉,好奇他去做什麽了,便去尋他。


    她一路來到影月宮外,看著緊閉的殿門,下意識拿神識去探,竟被結界擋了回來。


    是陸清嘉的結界。


    這有點不對勁。


    他的結界對她一直是無效的,可今日是怎麽了?


    他一定在裏麵,問題是他在裏麵做什麽,連她都要防備。


    姬玉放棄用神識探查,她走上台階,來到大殿門前,看著門前金紅色的結界流光,試著碰了一下,果然被彈了回來。


    她皺起眉,後退幾步盯著大門等著,她倒要看看這結界什麽時候打開,他又到底在做什麽。


    她等了沒多久,一陣慘烈的尖叫便響了起來,來自一個姑娘,一個她非常熟悉的姑娘。


    月長歌。


    是月長歌在慘叫。


    原來是她在裏麵。


    姬玉忽然就想起在清風崖時無意間聽到的話。


    龍骨……她當然是知道龍骨的,也終於開始思索這個時間段原書裏該走的劇情。


    按理說,該是月長歌在登雲決拿了第一,讓所有人對她另眼相看,隻除了她的好師尊。


    她執著於陸清嘉,殷勤周到,忠誠可愛,陸清嘉看多了,就問她是不是真的什麽都願意為他犧牲,她肯定地回答是,於是陸清嘉……就抽了她的龍骨,用來對付令儀君。


    這個時候的月長歌還是不知內情的,令儀君或者魔尊之所以不告訴她,是怕陸清嘉搜魂或者用其他手段知道他們的計劃,也是覺得最天真無邪純真至誠的人才能打動他。


    陸清嘉抽她的龍骨,全在她自願,原書裏他抽龍骨時也在考驗她,考驗她的忠誠和所謂真心能到什麽程度,所以他本能在她自願的情況下不要她的命,卻還是下狠手讓她死在了失龍骨之後。


    這是月長歌第一次為他死,死得又疼又慘烈,就這還毫無怨言,閉眼之前一直說著她不後悔,她很快活,他值得。


    不愧是古早文女主,這要是換了姬玉,怕是連腦殼都得給陸清嘉掀了。


    如今月長歌在這裏,在慘叫,姬玉不難猜出,這是到了抽龍骨的劇情了。


    原來劇情扭曲成這樣,也還是在往前走嗎?


    他還是抽了她的龍骨,月長歌要死了?


    她不在的時候,月長歌都和他說了些什麽?他動容了嗎?他要考驗她嗎?他會拿她們兩人作比較嗎?比較完了之後會對她失望,對月長歌動心嗎?


    姬玉滿心的疑問,她挺直脊背守在外麵,過了很久,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大殿的門終於開了。


    姬玉慢慢望過去,看見的人……是月長歌。


    她沒死。


    姬玉愣了愣。


    月長歌看到她也微微一怔,她臉色蒼白如紙,腳步搖搖欲墜,但嘴角噙笑,看起來很滿足。


    姬玉將她的變化盡收眼底,抽空瞥了一眼大殿內,陸清嘉不在。


    他大約是去收放龍骨了。


    姬玉越過月長歌要進大殿,月長歌叫住了她。


    她聲音虛弱,顫顫巍巍道:“玉師姐不好奇,我和師尊在裏麵這麽久都做了什麽嗎?”


    姬玉為什麽要好奇?


    她什麽都知道,知道的甚至比她更清楚。


    但她還是停下來,順著她的意思問了句:“既然你這麽問了,我就好奇一下好了,請問您二位在裏麵都做了什麽啊?”


    月長歌輕笑一聲,用姬玉以前的話來回答她:“孤男寡女在一起,試問這情形下,還能有什麽事是讓姑娘尖叫的呢?玉師姐不應該最清楚嗎?”


    姬玉笑了,她笑得特別開心,笑得腰肢搖曳,笑得月長歌臉色變得難看。


    “你笑什麽?”她明明很虛弱,隨時都要暈過去,可還是硬撐著要一個答案。


    姬玉盯著她,一字一頓道:“笑你啊。”她上下一看她,“就憑你?”


    姬玉的性子就是這樣,不管心裏怎麽想的,嘴上總要占上風,所以哪怕她心中思緒萬千,麵上依然篤定道:“你若心裏想著這些,我倒有個法子能讓你立刻如願。”


    月長歌怔住,忍不住問:“什麽法子?”


    姬玉輕飄飄道:“做夢啊。”


    說完,她再不看月長歌,走進大殿,重重關上門。


    月長歌被關在門外,一時氣憤,一時又嘲弄,她就不信姬玉真的毫不在意,真的能心無旁騖。


    她如今實在太難受了,太虛弱了,得立刻回去療傷,餘下的好戲,等她好些再來看便是。


    最後望了一眼影月宮的匾額,想到陸清嘉抽完龍骨,手握她血淋淋的骨頭時那專注的神情,月長歌眼神暗了暗,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姬玉在大殿裏轉了一圈,什麽抽龍骨的痕跡都沒發現,應該是處理幹淨了。


    她找了張椅子坐下,等著陸清嘉回來,也沒等多久就看見他回來了。


    他看見她怔了一下,隨後道:“你怎麽來了?”


    姬玉笑了一下,沒立刻回答,隻是仔仔細細觀察他,看他是否有什麽變化。


    人好像還是之前那個人,隻是心裏怎麽想的,和之前是不是一樣,就不知道了。


    他表現得太正常了,有時候太正常了,反而有些不正常。


    姬玉站起來,整了整衣衫道:“我來看看你都做了什麽。”她嘴角輕揚,“你不是早知道我來了嗎?你的結界把我擋在外麵,你不可能沒感覺。”


    陸清嘉看著她沒說話。


    姬玉見此繼續道:“我在外麵等了那麽久,如今見了麵,你要跟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跟我說點什麽別的?”


    她這都不是暗示了,是明示他。


    陸清嘉睫羽翕動,手上似乎還殘留著龍骨惡寒冰冷的氣息。


    他緩緩握拳,輕聲道:“月長歌身懷仙魔之力,還有天生龍骨。”


    姬玉眨了眨眼。


    “我方才抽了她的龍骨,過程複雜血腥,實在不適合你看。”他遲疑道,“你又生氣了?”


    “又”這個字說得可真好。


    姬玉一口氣卡在嗓子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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