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是真沒想到新娘都不在了還能舉行婚禮。


    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被她囚在蒼梧上的陸清嘉要是知道了這事兒可怎麽辦, 仿佛已經看見了他氣瘋了的畫麵。


    溫令儀將姬玉糾結的神情盡收眼底,他往前走了走說:“你生氣了?”他語氣有些無辜,“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走前並未說不許我照常舉行封後大典, 這不算違背你吧?”


    姬玉擰眉道:“這還用我特意去說嗎?我人都不在了, 你當然舉辦不了, 哪有自己一個人成親的?”


    “現在有了。”溫令儀直白道,“我也提醒過你了,我給了你龍角簪, 你沒拒絕, 難道不是默認你我的關係了?”


    姬玉頭疼欲裂, 真不知道該去哪兒說理。她要是不拿龍角簪,他會放她離開嗎?她不離開, 還是會被押著成親,那暫時拿了龍角簪再從長計議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是千算萬算, 算漏了溫令儀的騷操作。


    她真的騷不過, 騷不過。


    “你回去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姬玉轉身就走,毫不留戀,溫令儀有些失落。


    “我以為你會高興。”他遠遠道,“因為我很高興。”


    姬玉腳步頓住。


    “你以為我不知獨自一人的封後大典會受人非議嗎?我很清楚, 但依然很高興。隻要他們前去觀禮, 就代表承認你是我的帝後, 那他們要如何非議我, 我都不在意。”


    溫令儀走向她:“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適合我的人了,我不想錯過。”


    “隻因你不想錯過,所以就不顧我的意願為我強加一個身份?”姬玉回過頭無語道, “為何你們一個個總愛這樣?好好聽聽別人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有那麽難嗎?”


    稍頓,她自嘲一笑:“也怪我,總是忘了自己置身何處,在這個世界要求互相尊重本身就很可笑。”


    溫令儀廣袖下的手微微握拳:“事已至此,一切無可更改,你再不高興也沒用,倒不如說服自己接受。”他定了定神,往前一步按住姬玉的肩膀認真道,“做我的帝後不好嗎?一人之下萬人不上,六界臣服在你腳下,你是修士,你難道不想一步登天?”


    姬玉冷笑道:“別把話說得那麽好聽,你怎麽不說說做了你的帝後還要幫著你算計謀劃陸清嘉呢?”


    溫令儀神色一僵。


    姬玉掙開他的手說:“等我同意了接受了,你下一步就是要我配合你折磨陸清嘉了對吧?你要怎麽對他呢?讓我想想,假意將我抓了,迫他向你就範,隨後以我的性命相逼,要他屈服於你,跪拜於你,受盡屈辱最後自裁?”


    溫令儀曾經的設想被她直指出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怎麽一副被我說中的樣子?”姬玉反而不急著走了,她主動靠近他,抓著他的衣襟踮起腳尖,盯著他閃躲的眼眸道,“令儀君是不是覺得你的帝後之位十分尊榮,配得上我為你付出至此?你若是這樣覺得,便看錯了我。”


    溫令儀飛快地眨了眨眼:“我……”


    姬玉恭候他的解釋,可他真的無從解釋。


    姬玉冷了臉,直接推開他,他踉蹌了一下,狼狽如喪家之犬,哪裏還有真龍天子的氣魄。


    “省省力氣吧,我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傷害陸清嘉,更不會承認那場我根本沒有參加的封後大典。你本著利用的心給我的東西,我不稀罕。”


    姬玉最後看了他一眼:“回你的仙界去,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好了。”


    她再次要走,溫令儀終是忍不住道:“可我哪怕想要你為我那麽做,對你也是有真心在的。”


    姬玉腳步不停,溫令儀快步去追,一身黑色錦衣隨著他匆忙的腳步蕩出飄逸的弧度。


    “姬玉你停下。”溫令儀急切道,“我不要當做我們從未認識過,你想要什麽可以跟我說,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改變心意。”


    姬玉這次停了一下,輕笑一聲望向他道:“隻要我改變心意,你什麽都可以給我?”


    溫令儀肯定道:“是。”


    姬玉一字一頓道:“那好,既然你那麽喜歡辦什麽大典,幹脆回去準備禪位大典吧。”


    溫令儀驚呆了:“你說什麽?”


    “現在唯一還能讓我稍微動容一點的,大概就是把你的帝位給我了。”姬玉抬起手,輕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不是說什麽都能給我嗎?怎麽,要你的帝位就不行了?”姬玉冷淡地收回視線,“給不了就別說那麽多大話,最後尷尬的人是你自己。”


    她說完話又要走,她總是這樣迫不及待地要離開他,他既覺得快活又心底酸澀。


    “我給不了的,難不成陸清嘉能給你?”溫令儀緊握雙拳,“他同樣不是什麽都能給你,你又為何肯這樣留在他身邊?”


    姬玉再也不曾停下腳步,但她遠遠地丟給他一句話——


    “因為我愛他。”


    “我愛他,我管他給不給的了。”


    溫令儀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直到身邊有人靠近,他才匆匆飛身離去。


    回到九重天上溫令儀依然在想姬玉最後那句話。


    她愛他,所以管不了那麽多。


    換言之,她不愛他,所以他給不了令她心動的東西,她便理都不會理。


    她如此模樣,可真是……越發讓他欲罷不能。


    溫令儀整條龍沐浴在天池中,澤蘭仙君前來稟報消息,還不待開口,帝君先問他:“若我不做這個帝君,會如何?”


    澤蘭仙君懵了:“帝君在說什麽?您怎麽可能不做帝君呢?”


    是啊,在沒有生下子嗣之前,他怎麽可能卸任仙帝?


    在生下子嗣之後,也要等很久很久才輪得到他的孩子繼位。


    他生來就是要做仙帝的,母後和父君從小便這樣告訴他。


    那時還是仙帝的外公也對他寄予厚望,親自培養他,將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給他。


    再之後便出了鳳族滅族的事,其實溫令儀並未真的參與這件事,他一直被保護著,但他知道外公的所作所為是在為他鋪路,父君暗裏地對人族魔族的幫助也是為了他。


    他那時不覺得這有什麽,他自小受帝王教導,覺得弱肉強食便是生存法則,會威脅到他地位的存在,他也許不會貿然出手摧毀,但若別人動了手,他不排除落井下石的可能。


    至於後來陸清嘉的反抗,害他一族為鳳族陪葬,毀天滅地生靈塗炭,直接導致他成了個畫地為牢的仙帝,這麽多年了,近些日子他才得以隨意下界,就這還是他力排眾議的結果,他害他這般,現在連姬玉也隻愛他……難道還真要讓他連這個帝位都獻上不成?


    “我也不知我若不做這個帝君,還能做些什麽。”


    溫令儀低聲一句,說完便又沉入水下,毫不理會澤蘭仙君。


    澤蘭仙君想起魔族那邊的消息,覺得也不算太打緊,便由著他去了。


    影月仙宗。


    姬玉回到蒼梧時就發現陸清嘉不對勁。


    他斜倚在榻上,腳上踩著白色的緞麵靴子,靴邊鑲了金邊,極襯他華貴明麗的氣質。


    他側臉對著她,不知在想什麽,都沒發現她回來了。


    姬玉發出了一點聲音他才驚覺地望過來,眉心鳳翎印記閃了一下,破碎的痕跡還是很明顯,姬玉看見它,就好像看見那日他在九重雲霄一身血衣的樣子。


    她走過去,兩人離得近了,他側頭問:“結界如何?為何波動?”


    姬玉沒回答,她反問道:“你不太對勁,我走後發生什麽事了嗎?”


    陸清嘉垂在身側的手攥住了衣袖,轉開視線道:“明光來見我了。”


    姬玉微微睜了睜眼,許久才“哦”了一聲。


    他站起身走下腳踏,白衣皚皚聲音清寒道:“我要離宗一趟。”


    “去做什麽?”


    “殺人。”陸清嘉眼裏滿是冰冷殺意,“明光說哪怕你離開了仙界,溫令儀還是舉辦了封後大典,他邀請各界前去觀禮,去了便代表承認你是她的帝後,他這般為你強加身份,奪我心愛之人,我如今傷勢未愈不能上九重天了結他,至少可以去殺了那些觀禮的人。”


    他即刻要走,姬玉拉住他說:“你先別急著去,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她沒直接不準他去,這有些出乎陸清嘉的預料,他心情很差,很想破壞些什麽,但麵對她又耐心出奇得好。


    “什麽。”他反握住她拉著自己的手,認真道,“你問。”


    姬玉望著他:“你要殺了他們,是因為他們去觀禮了,認可我是仙帝帝後,對嗎?”


    陸清嘉臉色很難看,回答她時尾音都有些發顫:“對。”


    姬玉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那你不必勞神去殺他們了,我有個法子比殺了他們更能讓你滿意。”


    陸清嘉不認為有這種法子,可他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和依賴,於是低聲問了句:“什麽法子?”


    姬玉走近他,仰頭看了他一會,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想:“我們……成親吧。”


    陸清嘉這次真的呆住了。


    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其實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提起成親的事,之前在蜀山便提過一次,隻是因曼珠的到來被岔開了,之後也無心再提。


    如今又議起成親,陸清嘉腦海裏浮現出父君和母後過往的生活,嘴唇動了動,緊張到不知該如何回答。


    姬玉替他撫平白衣微亂的前襟,手經過他的心口時放平去感受,劇烈快速的心跳難以忽視。


    “他的封後大典雖然去了很多人,但沒有新娘,名不正言不順。”


    姬玉目光瑩瑩地看著他:“但……你有。”


    陸清嘉覺得姬玉是真的有本事。


    他會為這樣一個女子彌足深陷是多麽正常的事。


    不看其他,隻看現在,她真的是三言兩語便掃去了他心裏所有的不甘和憤恨,讓他又是熨帖又是躁動。


    他哪裏還記得什麽出去殺人,他轉回身緊緊抱住她,他比她高不少,這樣一抱起來她雙腳都離地了。


    “做什麽呀?”


    姬玉驚呼一聲,為了不掉下去摔倒緊緊環住了他的脖頸。


    陸清嘉喉結滑動盯著她說:“要嫁我?”


    姬玉回望著他反問:“你要娶嗎?”


    陸清嘉拖著她腰下的部位向上,重重地吻了吻她的唇說:“要。”


    他聲音低啞地問:“那你要嫁嗎?”


    姬玉轉開頭,有些緊張,心底情緒矛盾,既害怕又歡喜。


    她最後還是慢慢“嗯”了一聲,氣音裏似帶著些醉意。


    陸清嘉隻聽這一個氣音便心海翻騰。


    他抱著她回到床榻邊,將她扔到床上,飛快地俯下身,緊緊盯著她的眼眸說:“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從你回來至今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很不真實。”


    “隻是不真實嗎?”


    姬玉的腿挨著他的腿輕輕挪了一下,像是在蹭他,他貼得她近了一些,她感覺到什麽,立刻不動了。


    她看著他,想了許久還是說:“你真的不曾懷疑過我嗎?你費了那麽大力氣都沒把我帶回來,可我卻自己回來了,我兩次問你要不要知道我是如何回來的,你不曾應過,你就真的從未想過我或許和他有所勾結嗎?”


    陸清嘉氣息炙熱裏帶著淡淡的玫瑰香,他語態肯定,神色認真地給了她兩個字的回答——


    他說:“從未。”


    姬玉眼眶有些發熱,一時失神。


    換做以前,他定不會給出如此肯定的回答,很可能會疑神疑鬼,一如她回宗時想的那樣。


    連尹如煙和明光真仙都會奇怪會想不通的事,他會在意也正常。


    但他沒有。


    他變了。


    他以前怨她總是要他改變,像是厭倦了為她改變,可他還是在努力改變。


    姬玉心底的情緒實在洶湧,連帶著與她感官相通的陸清嘉也被感染。


    他看著她這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側身到一旁,摸了摸她的頭問:“玉兒,我是不是又錯了?”


    姬玉帶著鼻音道:“為何這樣問?”


    “我沒問你是如何回來的,以為是在給你信任,但看你難過,又想到我是不是錯了。”陸清嘉皺起了眉,側躺著的動作讓他玉雪白皙的俊秀臉頰藏起了一半,他眼瞼微垂道,“我的玉兒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姬玉情不自禁地屏息,眼神恍惚。


    陸清嘉的聲音很低,近乎耳語,帶著一種綿長而細膩的澀。


    “你不過才一百多歲,修為遠低於那些上仙,靈根還受了損,如此還要獨自身處於滿是敵人的陌生之處,又要保護好自己,又不想別人因你受傷,一定很辛苦。”


    他想起她跳下墮仙雲湖那一幕,眼眸失焦道:“你那日從墮仙雲湖跳下去,是真的受夠了吧。”


    姬玉紅了眼睛咬唇道:“你別說了。”


    “可我想說完。”陸清嘉攬住她的肩膀,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你會跳下去是因為澤蘭要抓你來脅迫我是不是?若非如此你也不會逃,若你沒逃也不會被逼到墮仙台。”


    姬玉其實沒有細想過這些,也沒指望陸清嘉能想到這個地步。


    可他想到了,甚至還說了出來,姬玉一直緊繃壓抑的情緒翻湧上來,不知不覺掉了眼淚。


    陸清嘉抱緊她,在她耳側輕聲說:“他們欺負你了吧?”


    他啞了聲音:“等我好了,就去把他們全都殺了幫你報仇,好不好?”


    姬玉淚眼模糊地搖了搖頭,他細心地為她擦拭眼淚:“都怪我,是我那日沒能及時趕回來才害你被他帶走。”他鳳眸裏滿是自責,“我更不該自你回來便什麽都不問,我自作聰明地以為這是在信任你,可我的玉兒受了那麽多苦,我怎能不聞不問。”


    姬玉再也忍不住,眼淚傾瀉而出,很快侵濕了他的衣襟。


    “我再不會讓你受這樣的苦了。”他吻了吻她的發頂保證著。


    姬玉緩緩撐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陸清嘉看向她的臉,她臉上布滿淚痕,他用手指為她輕輕撫去,這時他也沒覺得姬玉還會再說什麽,所以當姬玉開口的時候他還怔了一下。


    姬玉啞聲說:“我也不會再讓你受以前那樣的苦了。”


    陸清嘉為她擦眼淚的手緩緩停下。


    “也不會再讓你受這麽重的傷了。”


    陸清嘉近乎無措地望向她的眼睛。


    “那日你告訴我你的過去,我欠你的心疼,以後補給你可好?”


    姬玉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重重壓在陸清嘉心上。


    “好。”他笑得眼尾緋紅,眼角濕潤,“好。”他猛地抱住他,廣袖披在她身上,濕潤的唇咬了咬她的耳垂,呼吸不穩道,“再好不過了。”


    當晚,陸清嘉便告訴了明光真仙他要和姬玉成親的事。


    明光真仙自然非常高興,連夜找來了影月仙宗一眾長老和優秀弟子,告知他們務必要將神君的婚禮辦得風風光光,如今修真界還不知仙帝舉辦了封後大典,他也不好直說一定要比封後大典更隆重,反正就……傾全界之力吧。


    金朝雨連夜跟著師尊來見真仙,原以為是魔族有什麽異動,沒想到卻聽到了姬玉要和瓊華君成親的消息。


    他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整個人晃了幾晃,若不是旁邊的師弟扶住他,他可能就倒下了。


    金朝雨和姬玉的關係,影月仙宗裏基本上每個人都知道。


    不但是他,仙宗裏還有不少其他男弟子和姬玉有過來往。


    隻是從姬玉第一次來仙宗,還了那些法寶之後,就再也不理他們了,斷得很是決絕。


    他們黯然神傷了很久,一直想不通是為什麽,等知道她和陸清嘉在一起後才算是明白了。


    他們明白了,也很難去和瓊華君搶什麽,所以便放棄了。


    金朝雨若能像他們一樣就好了。


    他做不到那般輕拿輕放。


    從皎月宮出來的時候他依然回不過神,他像雙腳長了尖刀,每走一步都鑽心地疼。


    他突然不想在宗門裏待下去了,要他眼睜睜看著姬玉完全屬於別人,他真的做不到。


    他不顧師弟的阻攔失魂落魄地離開,一路奔向山腳,開了明光真仙加固過的封山大陣,毫不猶豫地出去了。


    他不知自己該去哪,他隻知道要離這裏遠遠的,可又想到姬玉要成親了,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唯一有機會看她穿婚服的模樣了,又生生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山下的林子裏,遙遙望著影月仙宗的方向,手中塵光扇發出劇烈的光芒,昭示著法器主人的心情。


    忽然,林間刮起一陣帶著惡意的風,金朝雨沒有防備,心神不寧,直接中了招。


    “本想著要破那護山大陣免不得要驚動明光,還在為難呢,沒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門了,真是善解人意啊。”


    金朝雨望著捆縛自己的黑風,那濃重的魔氣令他渾身發冷。


    “放肆!”金朝雨使勁掙紮,“放開我!”


    “放肆?在本尊麵前敢談放肆,真不愧是影月弟子。”


    黑氣裏傳出這樣的回應,金朝雨立刻便知對方是誰了。


    晏停雲被關在影月不短的日子裏,他也參與對他的處置和折磨。


    如今他不過出來這麽片刻就落在他手裏,想來凶多吉少了。


    金朝雨絕望地放棄了掙紮,最後看了一眼影月的位置,麵如死灰。


    晏停雲帶他離開了仙宗地界直奔魔域,見他如此還好聲好氣道:“小公子不要如此喪氣啊,你可是本尊送給長歌的誠意,她點了名要得到你才肯告訴我她到底知道了什麽,你若不好好配合,惹了她不高興,本尊會生氣的。”


    ……月長歌要他?


    點了名要他?


    金朝雨麵色一白,心中更是無望。


    月長歌要他更不會有什麽好事,這樣想來,痛快隕落在魔尊手中對他來說反倒成了好事。


    如今仙宗上下都要準備神君與姬玉的婚禮,他任性而走,師尊得到消息肯定會生氣,她會來找他嗎?一定不會,她要忙著準備婚禮,他負氣而走這般不成熟,她恐怕會不準人來找他,讓他在外好好反省一下,等婚禮結束再說。


    也就是說,不會有人來救他的。


    “……也罷。”


    這樣也好,這樣一來,他便……不需要親口祝她與他人生生世世,永浴愛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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