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凡界浪了幾天, 姬玉和陸清嘉終於回到了雲頂陽宮。


    這次穿來,姬玉還沒真正逛過這裏,之前跟陸清嘉回寢殿也是偷偷的,不過從凡界歸來後, 她就不能再偷偷的了。


    王後好像算準了他們回來的時辰, 他們剛在天柱前露麵, 她就出現了。


    這是姬玉第一次見到王後真實的模樣,不是夢,也不是幻影, 她一身紅色廣袖宮裙, 梳著漂亮的飛鳳髻, 戴著一支姬玉再熟悉不過的鳳釵。


    那是陸清嘉後來送給她的。


    “你可算舍得回來了。”王後溫婉一笑,飛快地瞟了一眼姬玉, 怕她窘迫,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沒事便好, 你父君很生氣, 又要禁你的足。”王後拉著陸清嘉的手往前走。


    少年跟著母親,往常是很習慣的,但現在有點不自然。


    他扭扭捏捏道:“母後,你不要這樣,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王後笑吟吟地望向姬玉, 姬玉跟在後麵, 步子不大, 有點距離, 大概還是有長輩在不太習慣。


    “是呢,不是小孩子了,母後的嘉兒長大了。”王後意味深長道, “都知道拱別人家的好白菜了。”


    姬玉悄悄瞄了一眼王後,王後正笑盈盈地看著她,姬玉臉一紅,尷尬地別開頭。


    陸清嘉還在那不滿:“母後這話是何意,姬玉是好白菜的話,我豈不是……豈不是……”


    “豬?”姬玉下意識幫他把話補全了。


    少年一窒,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姬玉立馬眼觀鼻鼻觀心。


    我們小鳳凰才不是豬呢,是最美最美的傻鳥。


    王後將兩人的互動看了個全程,甚為滿意道:“原來姑娘叫姬玉,真是個好名字。出去一趟一定累了,回去洗漱休息一下,晚些時候來麵見王君吧。”


    要見王君,姬玉壓力還是很大的,雖然之前在鳳陽宮王君好像就發現了她,但正式見麵是實實在在的第一次。


    哪怕後來她和陸清嘉在一起那麽久,也隻是見過王君王後涅槃的蛋而已。


    “不用擔心。”陸清嘉落後幾步,挨著姬玉輕聲軟語地安慰她,但他好像比她還緊張,手一直攥著拳頭。


    姬玉瞄了一眼他的手,小聲說:“我不擔心,你也別怕。”


    “我才不怕呢,我有什麽可怕的。”陸清嘉當即否認。


    姬玉微微凝眸道:“王後可是說王君又要禁你的足了。”


    陸清嘉耳尖微紅:“……他就知道禁足,每次都用這招,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王後走在前麵慢悠悠插話:“你那般愛玩,對付你當然是禁足最好用。招數不在多,好用就行。”


    陸清嘉飛快看了一眼姬玉,跑到王後身邊拽住母親的袖子低聲道:“母後您說什麽呢,姬玉還在這,叫她聽見會覺得我隻知道玩。”


    “還知道維護自己的形象呢?那你平日就努力一些,不要老想著玩。”王後嘴上在教育他,但其實也會滿足他,很快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不過母後的嘉兒才貌雙全,樣樣都要比其他君上的孩子強,別人要學很久的東西他看一眼便會了,閑暇時間不用來玩也無其他事可做。”


    “對對對。”少年立刻附和道,“就是這樣,他們琢磨一整天都不懂的陣法,我隻要看一眼就會了,餘下的時間拿來消遣也很正常。”


    說到這他眨了眨眼,尋求讚同:“你說對吧姬玉?”


    姬玉能說什麽?她當然是微笑著說:“對,你說什麽都對。”


    少年滿意了,高興地揚起嘴角,耀眼的陽光下他那個華貴而張揚的笑略帶了一絲美豔的味道,看得姬玉心弦動蕩,不斷在心裏警告自己他才三百歲,在鳳族看來還是未成年,這才算熄了火。


    王後送了他們半路便走了,姬玉和陸清嘉一起回寢殿,快到門口的時候,遇見了清秋君的女兒,之前給陸清嘉送瓊華釀的鳳族姑娘。


    “少君。”那姑娘一身嬌豔的紅衣,眉心鳳翎印記細細一條,比陸清嘉的小極多。


    看見她,陸清嘉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搭理,越過她時還在興高采烈地跟姬玉說:“我父君人很好的,你別看他好像很喜歡教訓我,其實心裏最疼我的,我喜歡的女子他必然也喜歡,你見了他不要緊張,隨意就好。”


    姬玉點點頭,指了一下那姑娘:“她在叫你。”


    陸清嘉滿不在乎道:“叫我的人多了,我個個都要理的話,半刻都不得閑。”


    姑娘聞言紅了眼圈,咬咬唇道:“殿下,您這話可太過分了,我能和尋常人一樣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你是和尋常人不一樣。”陸清嘉終於理她了,麵無表情道,“你比其他人與孤多了些相處的時間,但那又如何?”他擰起眉,“你們對孤來說不過同是臣子罷了。”


    姑娘睜大眼睛指著姬玉:“那她呢?這人族女子呢?”


    陸清嘉毫不猶豫道:“這是我未來的妻子,你禮貌一點,否則孤告訴你父君,說你以下犯上,叫他禁你的足。”


    不知是不是姬玉的錯覺,鳳族老一輩好像很喜歡關孩子禁閉?年輕一輩還非常吃這一套?


    那姑娘聽完陸清嘉的要挾就變了臉色,連連擺手道:“我也沒別的事,就是來尋殿下討杯酒喝,殿下可千萬不要誤會,既然殿下忙著招待未來的太子妃,那我就先走了,告辭告辭。”


    這姑娘說完話就忙不迭跑了,頭都沒回過一次,姬玉原還以為這是什麽情敵呢,現在看來……隻是酒友。


    “上次那瓊華釀我都沒要,她肯定已經喝光了,居然還想來找我討,過分。”


    少年嘟囔了一句,就又開始拉著姬玉說長道短,無非就是一些王君王後很好很平和,絕不會為難她的話。


    姬玉聽得多了,也真的不那麽緊張了。


    “還有我。”陸清嘉有些得意道,“雖然父君說要禁我的足,但他每次都不管我偷偷溜出去,他不過是覺得我做錯了事,若不罰我難以服眾才勉強這麽說的,他是真的很疼我。”


    瞧著少年炫耀的神色,姬玉不免想起五萬年後的他別說是炫耀父母的疼愛了,他連想都不敢想起他們,他甚至不敢睡著,擔心做夢夢見他們淒慘的模樣。


    心裏一片酸澀,姬玉牽住他的手說:“對,王君最疼你了,王後也是。”她握緊了他的手,“我也很疼你的,最疼你,比他們都要疼。”


    少年紅了臉,轉了轉頭訥訥道:“為何突然說這樣的話,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稍頓,他偷偷摸摸地靠過來,低聲問:“你說得是真的嗎?”


    姬玉一愣,失笑道:“當然,千真萬確,句句肺腑。”


    少年揚唇一笑,突然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跑開很遠背對著她說:“獎勵你的,不用謝了!”


    說完話他就跑了,跑得飛快,高馬尾一擺一擺,清越靈動,勾起人心底絲絲甜意。


    姬玉深呼吸了一下又吐出來,總覺得好像連呼吸的空氣都變甜了。


    傍晚的時候,雲頂陽宮依然亮如白晝,他們在此刻麵見王君。


    之前姬玉悄悄看過王君一眼,但那個角度還不足以領略到王君的威嚴,這次正麵直見,那種屬於天下間最強者的威壓,讓姬玉有些喘不過氣來。


    人族使者得有多強大的心髒才敢在這樣的人麵前演戲?


    姬玉費解了許久,後來……突然覺得費解這些的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王君他不愧是陸清嘉的父親,也不愧是鳳族,姬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半點沒有,她剛要行禮就被一陣柔風扶起,高台之上傳來溫和的聲線——


    “別多禮,隨意坐。”


    哪怕是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王君依然十分親和,他一點都不吝嗇笑容,嘴角始終勾著,讓姬玉覺得前麵那些威壓迫人的樣子才是她看錯了。


    “坐吧。”陸清嘉親自給她搬了椅子,姬玉剛坐下他就又拉了椅子坐在一旁,還主動牽住她的手,當著王君的麵緊緊握著。


    姬玉覺得這不太合適,可王君好像不那麽覺得,他甚至露出了讚賞的神色。


    “?”你們鳳族男子不對勁.jpg


    “上次便想同你打招呼,但嘉兒覺得還不到時候便作罷了。”王君溫聲道,“如今正式見麵,本君也未曾準備什麽名貴的見麵禮,還望玉姑娘不要嫌棄。”


    他揮揮手,立刻有人送上蒙著金絲布的托盤,金絲布被拉開,姬玉看見托盤上的東西,瞬間覺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好多寶石,真的好多寶石,不是穿書之前見過的那種寶石,是更璀璨更耀眼五顏六色的寶石,美得像精修過一樣。


    姬玉呆了一瞬,陸清嘉就開始緊張:“父君慣愛準備這些俗氣的東西,姬玉怎麽會喜歡這些呢?她那般性情高潔的人,父君拿這東西來簡直是在侮辱她。”


    他站起來說:“快拿走。”


    送上寶石的人不敢猶豫,立刻端著托盤走了。


    沒來得及反對的姬玉:“……”不要啊!!來侮辱我啊!我喜歡被這樣侮辱!


    “是本君考慮不周了。”王君認同了兒子的話,深思熟慮道,“不若這樣吧,三日後便是鳳族的朝雲大會,嘉兒滿三百歲也該參加了,到時讓他拿個第一,將彩頭贏回來送玉姑娘做見麵禮。”略微沉吟,王君補充道,“也算是定情信物了。”


    ……怎麽就連定情信物都給安排好了?姬玉困惑地看陸清嘉。


    陸清嘉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他覺得甚好,微微擊掌道:“父君的主意不錯,我定會贏下朝雲大會的彩頭送給你的。”他堅定地說,“姬玉,你等著我送你定情信物。”


    “等等。”姬玉忍不住了,“無意冒犯,但王君應該知道我是人族……我記得鳳族從不與外族通婚。”


    之前她和陸清嘉在一起就常聽他說起這個,所以他對人與鳳凰結合的後續一無所知。


    若真的從未有過這種事,為何王君這樣淡定?


    王君聞言一怔,很快就說:“的確如此,但沒關係,玉姑娘萬不要擔心,哪怕鳳族從不與外族通婚,但早就做過研究,絕不會讓玉姑娘受到任何傷害,嘉兒本君也會好好教他,他會表現很好的。”


    姬玉尷尬極了,她真的不是在擔心兩族通婚有哪裏不適應,隻是純粹好奇他們真的不在意血統嗎?


    不過王君這話倒是讓她明白了為何鳳族從不與外族通婚,雲頂陽宮卻有介紹通婚後如何孕育子嗣的典籍。


    這算啥?為了避免某隻鳳凰看上了外族,人家擔心生殖隔離或者□□生活不肯同鳳凰在一起,所以早早自己研究好吃透了,完全斬斷配偶的後顧之憂?


    姬玉看了看眼巴巴的陸清嘉,他簡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可以,我能行。


    ……倒也不難理解,鳳族一人隻愛一人,動了心就不會再換人,這動心難保不是對外族,會提前做好一切打算也可以理解。


    姬玉歎息一聲,微微臉紅:“那朝雲大會的彩頭是什麽?”


    這次為她解釋的是陸清嘉。


    “朝雲大會是滿三百歲的鳳族可以參加的比武大會,我今年才能參加,今年的彩頭是……”他揚手查了什麽東西,查完了就有些扭捏,吞吞吐吐了半天,麵紅耳赤道,“是、是妙倫丹。”


    妙倫丹?聽起來是丹藥,可陸清嘉這反映讓姬玉覺得沒那麽簡單。


    “……用來幹嗎的?”她挑眉問。


    陸清嘉吸了口氣又吐出來,極其羞澀難以啟齒。王君見此,悄咪咪溜走了,把偌大的鳳陽宮讓給他們。


    見就剩下他們倆了,陸清嘉更羞恥了,他有些生氣道:“這些老家夥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怎能把妙倫丹拿出來當彩頭,搞得我們鳳族好像十分浪蕩,三百歲就要拿妙倫丹開竅似的。”


    “哦……”姬玉恍然,“原來這彩頭是用來給你開竅的。”她似笑非笑道,“不過……”她遞去一個隱晦的眼神,“那天早上見你的被子那般模樣,應是不需要這東西來開竅了吧。”


    陸清嘉整個人都燃起了火,尾巴和耳朵開始往外冒,冠羽也竄了出來,使勁躲開姬玉。


    “你也能用的!我不用你也能用!”


    “我用來做什麽?”


    陸清嘉漲紅著臉說:“若是給其他人服下,便可與我……神魂相和……”他咬咬唇,吐出四個字,“水、水……乳,交融。”


    神交啊……好高級。


    瞧見姬玉諱莫如深的臉色,陸清嘉心裏堵了一口氣,氣衝衝跑出去:“孤倒要看看是誰擺出這種彩頭來的,孤非把他的冠羽拔光不可!我們鳳族男子個個守貞乖順,才不要這種東西做彩頭!”


    看陸清嘉跑得飛快,姬玉趕忙追上去,生怕他亂來搞出事情。


    一路跟到錦陽宮,正看見陸清嘉揪著另一鳳族男子的冠羽斥責。


    那男子很委屈地解釋說:“殿下誤會了,殿下鬆手啊,臣絕對沒有殿下您想得那個意思,參加朝雲大會的都是剛滿三百歲的幼崽,很容易被騙,在那之前提前用妙倫丹打個基礎,免得讓誰糊弄了,這不是應該的嗎?殿下不要因為自己想歪了便冤枉臣啊!”


    ……提前性·教育?姬玉覺得也很有必要,但陸清嘉不這麽想。


    “你說什麽?孤想多了?你的意思是孤心裏想著那些,才會……”


    眼見著陸清嘉氣得快要暈過去了,姬玉趕忙上前扶住他說:“好了,我又不會多想,你快放開人家,再用力真拔掉了。”


    有姬玉攔著,陸清嘉終於鬆了手,就這被姬玉帶走的時候他還罵罵咧咧的。


    等姬玉和他一起走遠,王君鬼鬼祟祟出現,清了清嗓子道:“都按本君的吩咐做了?”


    “是,都已經照王君的吩咐做了。”冠羽被陸清嘉揪得一塌糊塗的男子苦著臉道,“王君,您為何要將彩頭換成妙倫丹呢?之前不是說……”


    “你懂什麽?”王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朝著陸清嘉消失的方向慨歎道,“嘉兒啊,父君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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