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生子的話,眾人也都議論開了,如果這幅畫真是贗品,生子怕是會落下個欺負外地客商的名聲,這是明擺著的事兒,雖這年頭造假做舊的事情在古玩行裏屢見不鮮,但也不是行業內就沒有真品出現過,拿著一幅假畫明目張膽的去欺騙外地人,未免有些太過分了。


    再者,先前你跟人家好的,畫假了就給退,沒有經過鑒定,你可以畫是真的,不給退也得過去,但是人家陳老爺子已經鑒定過了,看樣子是贗品無疑,什麽你都應該把錢退還給人家。


    其實生子心裏也打鼓,他不是看不出眾人的反應來,關鍵是,這幅畫他拿過來賣時,就是被字畫鑒賞專家鑒定過的,某專家告訴過他,畫雖不是沈周的親筆,但也屬於代筆舊摹本,如無意外,應該是沈雲鴻所代,收藏價值還是很高的。


    陳老爺子看過之後的反應,又讓生子心中犯了嘀咕,莫非自個兒被那位專家忽悠了?還是這幅畫確實一文不值?如果當真一文不值的話,那自己這人可就丟大發了。想到這裏,生子頓時汗如雨下。


    陳秉南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看不準啊,看不準!”


    這倒不是老爺子的推托之詞,他確實看不準,從整幅畫的行筆風格上看,確是沈周的真跡無疑,但卻無鈴印,無款識,選用的紙張,也並不是慣用的生宣,而是熟宣。(關於生宣熟宣,這裏就不多做介紹了,咱不灌水。有對此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百度一下。)


    僅是這個漏洞,足可以判斷出此畫的真偽了。


    生子提著的一顆心瞬間又落了下來,好在老爺子沒直接出畫是贗品,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老爺子,您的意思是,不能斷定這幅畫是假的,對吧?”生子笑著問道。


    大家也都翹首以盼,等待著老爺子的辭。


    陳秉南自然清楚生子心裏是怎麽想的,他笑著站了起來,道:“恕我眼拙,不敢妄下結論,不過生子,我可以告訴你,即便這幅畫不是沈周的真跡,也是有收藏價值的,但價格不能開的太高。”


    老爺子為人一向周正,損人利己的事情,他是絕不會幹的,他更加不會為了鑒賞一幅畫而砸了自己的招牌,這也是老爺子為什麽在大家心目中有很高威望的原因所在了。


    生子咧嘴一笑,道:“看老爺子您的,我生子是什麽人,您還沒數嗎?您放心,價格我定的不高。”


    東北夥子一聽不幹了,在他看來,老爺子雖然沒有明這幅畫就是贗品,但一句“看不準”,實際上就是把這幅畫否了,既然是假的,那麽生子給自己退錢,那就天經地義。


    “老爺子既然都了,這幅畫不真,生子,你給退錢吧。”東北夥兒手一伸,那強橫勁兒又回來了。


    生子見他還不依不饒的,頓時怒了:“我你有完沒完?老爺子是不敢肯定,也沒否認這畫它就是假的,退錢?退你娘個腿兒!邊兒呆著去,少他媽來煩我!”


    生子自認為他也不是好欺負的,這是在臨安的地盤上,豈能由著你撒野?


    東北夥兒眼珠子瞪了起來,作勢就要上前跟生子理論一番。


    江南一看,兩人又要掐起來,一個大步走上前,笑眯眯地擋在了兩人中間。


    “夥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不希望我們倆幹仗,但是也得為俺考慮考慮吧?買了東西走了眼,心裏這別扭勁兒它一時半會兒的過不來,他生子要是兩句好聽的,俺也就認了,你瞅他那德行,嘿,俺就不信了……”東北夥兒一擄袖子就要啟釁。


    “盡管放馬過來!我要是玩兒不轉你個東北土豆,老子今後自動從二百大消失!”生子也不含糊,吆五喝六的伸胳膊踹腿。


    江南笑著攔住了東北夥兒,又回頭示意生子別衝動,才道:“兩位,稍安勿躁,聽我一句行不?”


    “你!”


    兩人異口同聲。


    “古玩行裏,也不是買了東西一定不能退貨,這一,二位認同吧?”江南笑著問道。


    “南子,你搗什麽亂?”沒等兩人出聲,陳秉南的聲音先到了,不過這聲調中明顯帶出了一絲不悅。


    江南嘿嘿一笑,道:“調解糾紛也是為人民服務的一種具體體現嘛,南伯,您聽我把話完行不?”


    “臭子!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兒出什麽花樣來。”陳秉南被他氣笑了。


    江南笑了笑,繼續問道:“兩位認可不認可?”


    生子艱難地了頭,緊跟著,東北夥兒忙不迭的頭稱是。


    江南繼續道:“好,既然二位都認可,那麽,我來下一步,東北,你買了東西打了眼,這一你承認不?”


    東北夥子無奈的著頭:“我認!”


    “既然你承認,又想退貨,就得自認損失,古玩行裏退貨是有講究的,你認賠,最少折價百分之二十,並且要看物主願不願意回購,生哥,看你這意思,顯然是不樂意把這幅畫重新買回來對吧?”江南開始下套了。


    生子聽了江南對他的稱呼,一張剛剛還黑如鍋底的臉轉眼間變得紅彤彤的了,從陳老爺子對江南的稱呼中,他能夠聽出,人家是叔侄倆,生子也不傻,能和江南攀上交情,就等於進入了陳老爺子的法眼,能和陳老爺子扯上那麽一鱗半爪的關係,對於他這種以擺地攤混口飯吃的商人來,在二百大市場橫著走都沒人敢啥。


    另外就是,這位夥子真給麵子啊,他看出來自己是不願意把畫買回來的,這麽,就給自己解開了難題,不能不,夥子歲數不大,心思縝密的程度讓人刮目相看,隨即一想,陳老爺子調教出來的子嗣,能差得了麽?指定不能啊。


    生子漲紅著臉笑著:“兄弟,啥也甭了,你今兒拿出個章程來,哥按照你劃的道走就是了,哥剛才也是衝動,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撕破了臉皮大家都不好看。”


    “操!”


    江南在心裏罵了一句,怎麽回事?出戲啦!按照生子的想法,就算江南讓他買下來,他也不會再含糊半句,人家江南給他臉他不能不兜著,這時候要是抹了江南的麵子,別跟陳秉南攀交情,人家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不理你這茬兒,也你隻能幹瞪眼沒辦法。


    但是江南不這麽想啊,他還盼著生子嚴詞拒絕呢,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撿個漏,趁機把畫買下來了,他已經用異能探查過了,這幅畫裏有著十分濃鬱的氣息,就算畫是幅贗品,肯定內有乾坤,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一句“生哥”,就讓生子生出了想通過自己和南伯攀交的心思來了。


    如果江南知道了他的想法,大嘴巴子抽自己,他也覺得不解恨!


    “那啥,生哥,你也別為難,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不想收,東北又非要退,幹脆你倆各讓一步,把這畫賣給我得了。”


    完後江南有些不好意思,還覺得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哥們兒從前不是這麽不要臉的人啊,啥時候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生子聽完江南的話,頓時激動地無以複加,趕緊拉著江南的手上下搖晃起來,瞧瞧,人家這是什麽家學淵源?為了給自己解決矛盾,把一張誰都不願意要的畫自個兒買下來了,跟他一比,自己算是個什麽玩意兒啊?


    “兄弟,得嘞!哥啥也不了,這幅畫東北收的時候是三千塊錢,他願意讓個百分之二十,我再倒貼個百分之五十,你拿走就是了。”


    生子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誠懇的道,著,眼眶中隱有淚光閃現。


    東北夥子也有些激動了,話這攤子也擺了好幾年了,就沒見過這麽熱心腸的人!


    他也學著生子的模樣,拉著江南另一隻手,熱切地搖著:“兄弟,俺也是個實在人,這樣吧,俺再讓百分之十,讓生老板給俺兩千整數,畫你拿走吧。”


    江南心裏那叫一個哭笑不得,合著自己這是學習雷鋒好榜樣來了,居然讓兩位如此客氣,他咧著嘴,臉蛋子上的肌肉一抽抽的,好半天才道:“別!兩位再客氣下去,這畫我就不好拿了,各讓百分之三十吧,我直接拿走。”


    “不成不成……”


    生子還想著客氣兩句,江南沒給他機會:“就這麽定了。”完,他掏出錢包,數出一千兩百塊錢,遞給東北,然後拉著南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陳秉南挺不理解江南的做法,他好奇的問道:“南子,你花一千多塊錢,買這幅贗品幹嘛?”


    江南微笑著道:“您老承認這是贗品了?”


    “哼!少套我的話,你以為我真看不出來啊,這是仿品,是沈周的兒子沈雲鴻代筆的作品。”


    “嘿嘿,您都了,雖然是贗品,但也具備收藏價值,我看著挺好看,買下來掛在屋裏裝個文化人兒顯得咱也有層次不是?”江南自然不能他看透了玄機,知道這幅畫內有乾坤,他還得想個辦法把畫軸拆開來看看,才知道裏麵到底藏著什麽秘密,現在就出來,老爺子不把他當怪物看才怪呢。


    “裝文化人?嗬嗬,其實一千多,買幅沈雲鴻的臨摹,倒也不算是吃虧上當,你隻是因為我的原因買下的?我不信!”老爺子腦袋搖地跟撥浪鼓似的,壓根就不相信江南的辭。


    “我還能騙您不成?”


    著話,兩人走到了停車場,江南把車門打開,正準備鑽進去,偶然向不遠處看了一眼,突然看見汪雪凝挎著張誌遠的胳膊有有笑的進了二百大,心中滔天的怒火遏製不住的熊熊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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